罗扬和修月在张铜锣的陪同下,家家户户看了一次,罗扬和修月在一间专为破案腾出的‘办公室’里探讨案情,张铜锣组织大家继续四处找鸡去了。
“鸡舍建在房屋底层的楼板下,只有一尺多高,小孩钻进去都为难,更别说成人了,谁能在一夜间抓光十几户人家的鸡?我认为贼不是从闸门进去的。大家不是都反映,清早起来发现鸡舍闸门都是关闭着的,没有破坏迹象,鸡,是被人揭开屋里的楼板抓去的。”修月说。
“都夜不闭户,贼进入客厅揭开楼板偷走鸡也不是不可能,那些狗太可恶了,起码的职责也没尽守。”罗扬说。他掏出手机,又说:“要肖中帮忙搞一千只鸡来,统一关在一处,来一个引蛇出洞,我们日夜监视,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可是,偷鸡贼抓去那么多鸡,可以吃好久了,未必会顶风作案的。监视也不能明着来……用这个吧。”修月拿出了几根绣花针,接着说:“用这高清针孔摄像,人不用出现在陷阱周围,对那里的情况又能了如指掌。”
“这东西怎么用?它是无线的?”
“当然是无线的,布在鸡舍的四周,我们可以戴上视听,接收它的信号,监视那里……一千只集中在一处,偷鸡贼会怀疑我们暗中设套,不如各家各户分发了。”
“没那么多针孔吧,监视得过来吗?”
“有啊,我有二十根,每个鸡舍配一根,还能把那些路口,屋后都装上。”
罗扬联系上了肖中,简单说了一下鸡又被偷了,说是计划用一千只鸡诱出偷鸡贼,再埋伏在暗处等他上钩。肖中爽快答应了,并开玩笑说,那偷鸡贼这么厉害,要不要他联系当地警力支援。罗扬呵呵笑了笑,说不用了,就当是练习破案吧。
两人装作四处勘查现场,二十根针孔被偷偷放在了个鸡舍周围,一些小路边上的高处。
鸡运到后,张铜锣致了感谢词,一再要求各家各户夜里注意防贼,她提出组织夜巡队,几乎全部村妇山民都报了名,她果断将他们分编成几组,并排了班。这让罗扬两人有些哭笑不得,回到‘办公室’后,修月说:“他们这样无异于打草惊蛇,偷鸡贼哪还敢来呀。”罗扬说:“组织她们这样做需要理由,我不想暴露我们的计划,又想不出阻止他们保卫自己财产的理由,暂时由着他们吧。”
一到夜里,两人各回各房戴上视听,切换到监控音像后,常常看到两个一组的几组人,打着火把在村间小路上走来走去。修月用手上的通讯戒指连上了罗扬,她说:“快想个办法叫他们停下这行为吧,偷鸡贼不来还有什么好玩的。”罗扬说:“这样子是不行,我们也不会在这呆太久,他们真能三百六十五天坚持夜巡也许能保鸡平安,可那样他们太累了,也怕他们坚持不了,还是把贼抓了才好。我们一起想想怎么让他们停止巡夜。”
“嗯,我们好好想一想……罗扬,你不用老戴着视听的,监视系统我已输入报警口令,鸡在夜里离开鸡舍圈限范围,警示灯会亮,到时再戴上看一看就行了。”
“这样的,警示灯一亮我们还用看视听吗?直接冲出抓贼就行了。”
“不看视听你知道往哪冲吗?我提醒你,警示灯亮过后一定要看视听了解情况,偷鸡贼也不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偷走所有的鸡。”
“要是他们改变策略,一次只偷几只,那我们不是错过抓贼的机会了?”
“不会的,那些布在树上的,是飞行跟踪针,只要偷鸡贼出现,它得到讯息锁定,即使偷鸡贼跑到天边,它也会跟踪上他的。”
“乖乖真强,我们是不是也轮流睡,总得有一个守着,别错过了警示信号。”
“不用,我的视听设置了警示灯亮时唤醒,放心睡,我们加油想想,怎么才能让他们停止巡夜。”
罗扬用了一个办法,让落日坪的巡夜队解散了。他当众承诺:“大家巡夜太辛苦了,以后都不用巡了,谁家丢失一只鸡,不论公母,一律由我罗扬赔偿,每一只按三百元计价。”
张铜锣和全体山民齐声大呼:“老天呀。”他们的潜台词,是这样的,老天呀,保佑偷鸡贼快来偷走我家的鸡啊。
罗扬严肃申明道:“谁家自偷自盗,或互相勾结互盗互偷,一经发现,不但不赔偿所丢的,还要丢一只罚三只,罚出的鸡全部充公,日后抓到偷鸡贼后,杀来庆祝。若是没鸡罚了,就拿猪抵,拿牛抵……”
张铜锣领头高呼公平。她说,除了罚鸡之外,对上还要罚那些触法者的粮和酒,自偷一只罚粮百斤罚酒十斤,互偷互盗,各罚粮百斤,罚酒十斤。举报者戴大红花,有重奖。
全体高呼公平同意,有些人更是面上笑开了花,仿佛看到了一座无人看守的金山似地。修月看到这情形,朗声说:“大伙主意不要打错了,不要以为自偷互偷可以瞒天过海不被发觉……”
接着,她复述了先天夜里夜巡队的一些情况,动作场景,包括什么人在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都一份不差。一片唏嘘声中,有贼心打算的一些人,脸色黯淡了下来,他们追问修月是不是长了顺风耳千里眼,罗扬用一段活结束了这次大会:“如今,火箭上天了,科技发达了,任何犯罪都逃不过高科技的法眼,偷鸡贼必然落网……大家等着看吧,也请把持住自己的手,我认为,落日坪都是好人,不会有自偷互偷的人。”
在张铜锣的协助下,傍晚时分,两人监督各家把鸡关进了鸡舍。
少数心怀苟测的人,还在打着不良主意。但他们没有直接解开楼板捉鸡,而是在屋里说了一句话,到屋外又说了一句不同的话。第二天装作好奇到修月那里去验证。修月不客气地回道:“我不会回答你这个无聊的问题,我请你记住一句话,手莫伸,手伸必被抓。”
几天之后,再没人去找修月验证了,也没人甘为三百元的赔偿去冒更大处罚的风险。鸡,安然无恙,它们白天出来,夜里归宿,那点从城里带过来的畏首畏脚,从它们身上渐渐消失了。
这天深夜,警示灯亮了,修月醒后用通讯唤醒了罗扬,通过视听,他们看到,一只只鸡像会穿墙术似地,从关闭的鸡舍闸门穿了出来,它们不声不响,排起了队。一队一队集聚到了那片晒谷坪,密密麻麻的鸡头耸动,银白光辉照着,晒谷坪上没有半个人影,没有半个可疑的贼影。人们似乎睡得很重,狗们频频发出短促而沉重的鼾声。
“天呀,一群被催眠了的鸡,一群着了魔的鸡……”修月小声叫道。
“镇定,马上行动,一千只鸡,三十万呀,不能让偷鸡贼得逞。”罗扬取下视听,把旅行包丢进了隐秘空间,冲出了房门。他感觉到,这次追贼行动需要花费的时日可能不会太短。
“贼在哪里呀。”修月这样说,但她也学罗扬把自己的行李放倒了隐秘空间,和罗扬一个照面后,两人冲进月光,手握激光枪飞到了那片晒谷坪上。身挨着身的鸡还整齐站在哪坪上,打着盹。
“出来,偷鸡贼,我知道你在这里。”
“敢偷鸡就不要躲,快给老娘滚出来。”
“老娘?这么粗的话跟谁学的?”
“铜锣大婶她们,吹牛骂架时她们都这样称自己。”
一阵风从坪上拂过,俩人不禁打了个寒噤。而那些鸡一只只挺直了脖子,月光似乎颤抖了一下。紧接着,那阵风拂动了坪边的树,树叶沙沙响了起来。
“烦,空空荡荡怪吓人的。”修月说。
“装神弄鬼,躲躲藏藏……日你老娘。”罗扬骂道。
“喂,你怎么占我便宜。”
“不是不是,别分心,提防那个贼下暗手。”
那风去了,树叶不再响了,山里夜虫的鸣叫格外清晰。两人挺紧张的,有点草木皆兵。
“走了?打草景蛇了?”
“飞针能跟踪到他吗?”
“不能,飞针只有通过跟踪这些鸡才能跟踪到偷鸡贼的。”
“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法了。他真的走了吗?”
“你问问喽。”
“喂,偷鸡贼,做贼要做得光明正大,做贼要做到感天动地……”
“你在喊什么?喊做贼宣言吗?”
“不是,我只是想提醒他鸡还没带走,顺便讽刺讽刺他……”
两人没料到,千只鸡会同时扑打着翅膀飞起,它们,好像变成了一群鸟,迎着月光飞向了深处的山岭。
“修月,追上它们,小心,跟在我背后。”
“太好了,他没忍住收手,你提醒得好,我们会抓住他的。”
俩人比鸡飞得更高。
群山的更深处没有人家,没有木房子。
群山间的月光或明或暗,树影婆娑。
那么一大群飞行的鸡,闭着眼睛,扑着翅膀,在半个小时之后,它们像中弹了似地,纷纷朝底下一片银光闪闪的树林砸去。
“那是什么树,它的颜色和月光是一样的。”
“白桦树。”
“乱说,白桦树有长得这样弯弯曲曲,奇形怪状的吗?”
两人跟着落下的鸡,落到了那片树林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