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至半酣之间,邓光明道:“本帅闻将军文韬武略,可知当今天子驾前,谁人第一?望乞指示。”李成功道:“岂敢!小将愚拙,蒙大人过称。若论朝廷殿前王公甚众,谁敢比及康亲王老千岁,治国安邦的元老,这是第一员功臣。”邓光明听说,哈哈大笑道:“可见将军高才,所论无差,皆道我老千岁第一。
再请赐教潮州城之中,谁人第一?”李成功道:“启禀大人,自然是公府千岁,就算三岁孩童,岂不晓得公爷居第一?”邓光明道:“将军这话说错了,若是我千岁第一,公府之人都看不在刘进忠的眼内。依本帅论,皆是刘进忠为尊,将军莫非是刘进忠心腹,代他谦说么?”李成功道:“启禀大人,若论刘进忠之职,还在大人之下,安敢为第一?小将虽是标下,实非他的心腹。”邓光明道:“这亦勿论,请问将军,闻说刘进忠反清事明,降于东都郑成功,其情真否?”李成功道:“只闻外间传说,未有所见。”
邓光明道:“将军何处闻来?”李成功道:“百姓谣言纷纷。”邓光明道:“城中人民有说其情形,定是不差。将军身居朝廷将官,须当早想良策。除却逆贼,立建大功,自有升赏。”
李成功道:“启禀大人得知,欲除刘进忠,小将有一妙计,管叫刘进忠立刻可除。”邓光明道:“愿闻良策,望其指教。”李成功道:“启禀大人,小将寻思,刘进忠越过数天,值逢寿辰之日,所有各内外营官,远近到来称贺。我潮中文武众官员定到帅府庆寿,斯时大人可先命一心腹官员,前往庆寿,把那刘进忠行刺。
逆贼定无准备,必定成功,有何难哉?”邓光明闻言大喜,问李成功道:“将军谋略雄才,赛过卧龙先生,遵依妙策而行。但是将军身居副将,就可前去行事,除杀刘进忠这个叛贼,自然高升。”李成功道:“启禀大人,小将胆气量不够,须当一人相助。”邓光明问:“是何人?”李成功不慌不忙,却说出来,有分教:县乡引出仗义英雄,潮州聚起满天好汉。
第十回白玉虎受谋行刺杨飞熊将计除奸
话说邓都统问李成功道:“不知将军所荐者何等心腹之人?”李成功道:“小将所荐者是蓬州营都司白玉虎,此将胆量包身,气壮力勇;况且是小将至契,命他前去,决定成功。”
邓光明道:“依将军所言,但是这白玉虎他是外营之将,安得他到来?”李成功道:“启禀大人,白玉虎与小将乃是同乡之人,少共游,长同学,与小将十分至契。刘进忠生辰,玉虎是他标下,理当至帅府庆寿。他若到城,必先至小将署内相拜,侍小将引他前来。”邓光明闻言大喜,道:“将军须要小心在意。”李成功允诺,起身告回。不在话下。
且说季春已别,孟夏初交,炎威得时,眼下赤帝当权。刘总兵见年丰民乐,想起今春,喜逢五十大寿,召众心腹入府商议庆寿一事。杨飞熊等,闻召即至帅府见礼。刘总兵将此事说知,众心腹齐声说道:“大人千秋,我辈理当庆祝。”刘总兵设宴相待,同众人欢饮毕,各自散回未表。
只说标下千总堂官石志昂,命军役用绫缎锦匹,将帅府内外结彩,打扮得似天宫玉宇一般,府内日日与众心腹筵宴。不表。
又说标下该管水陆马步军十三营半,众将官俱准备礼物前来与刘大人庆祸大寿。澄海协裴元庆,准备礼物,命大厅都司温岳川,到帅府拜寿;黄风协魏大高安排寿礼,命大厅都司余国宝至帅府庆寿;海门参将马銮字甘泉,亲至帅府祝寿。
程乡县游击朱海字海龙、潮阳游击莫荣字朝梁、揭阳游击季德俸、饶平游击余世尧、樟林都司程国英、蓬洲都司白玉虎、兴宁都司董万年,各营众将官准备寿礼,亲至帅府拜寿;众文员惠潮嘉兵备道汪德平、两广分司彭景文、潮州知府吴科祥、同知二府林飞鹏、通判三府文诗键、海阳县顾士存、揭阳县令冯楚钦、潮阳县令张太和、澄海县令翁典芝、普宁县令赵义州、惠来县令周平奎、大埔县令吕书阁、饶平县令郭禹藩、程乡县令王士云、兴宁县令卓乔年各有寿礼准备。亦有亲到,亦有差使者赍礼物到帅府者。各有手本官衔,俱与堂官陈说。自从离那寿辰前三日,纷纷齐到郡城,预祝者或称贺者不一,事不繁述。
单说蓬洲都司白玉虎,带了寿礼各物,来郡首先至李大厅署衙居住,李成功接见白玉虎道:“至好兄台,来得甚好。”序坐茶罢,引入内室,从中挑起:“我兄此番到郡,有一大侥幸可图。”白玉虎道:“我兄弟近来依然如旧,有何可图?”李成功屏退左右,悄悄与白玉虎说知:沈公爷千岁带领二都统、四具山、于代子清军人等,威镇住潮城。近来探得刘总兵进忠大人反清事明一事。”细细说了一遍:“邓都统、于将军召兄弟进公府议事,弟想独力举事难以成功,故荐兄台同心行事。”白玉虎道:“事既成局,弟无不竭力。但谋刺之事,早夜可为,必有公府担当,方可行得。”
李成功道:“此是自然。”即挽同白玉虎至邓都统公署内禀见。邓都统正在思念:“此人为何未至?”忽报李大厅与白都司进见,遂连忙召入接待。序坐茶罢,引二人入内厅商议。叱退左右,问李成功道:“所谋行刺刘进忠逆贼一事,尝与白将军说明:功成之日,当为头功奏升官职。”李成功道:“各事小将先已向至契说明矣。”白都司道:“大人有命,谁敢不遵?”邓都统道:“将军忠勇,可除逆贼,同本帅进见千岁,请命施行。”
李成功、白玉虎同邓光明入见千岁沈公爷。行礼毕,公爷问道:“这二将是谁?”邓光明一一说明,将李成功献计荐白玉虎刺杀刘进忠一事禀知。公爷大喜吩咐道:“府内取出宝剑一口。”执在手中唤道:“白都司近前。”公爷将宝剑付与白玉虎道:“将军,此剑名为红毛宝刀,锋利异常。本公付与你斩除逆贼刘进忠,功成之日,本公特进本章奏知圣上,提升将军为潮州总兵官;李成功献计有功,本公提升你为高州总兵官。”李、白二人领命,叩谢千岁。
公爷道:“二位将军,明日你等即可行事,须要小心谨慎。”白玉虎道:“千岁免用挂虑,刘进忠性命包管在小将手上取来。”公爷再三叮咛毕,退入府内。
邓光明同李、白二将出府,回至自己内堂,设宴款待,宴毕告别回衙。李成功、白玉虎回至大厅署内,退去左右,对白玉虎道:“仁兄明日干这大事,小弟先进内堂相助一臂之力。”白玉虎道:“兄长,弟想今日到府城与刘大人祝寿,谁知刘进忠死在我玉虎之手!今岁明日是刘进忠你的生辰,岂料明年明日是刘进忠你的忌辰。”
李成功问玉虎道:“兄台,未知明日进帅府,如何布置行事?小弟方好相助成功。”白玉虎大言道:“启禀兄长,小弟将千岁所赐这一口宝剑红毛宝刀带着。我看此剑长方一尺二寸,可藏在靴瓮之内,进入后堂拜寿毕,取出此剑上前动手,兄长此时就可相助一臂之力。莫说一个刘进忠,真有三头六臂,有哪吒的本事,也包管性命无存。”李成功道:“仁兄,你听千岁之言,若能斩除逆贼成功,欲将仁兄奏知天子,提升为潮州总兵官。看将起来,兄长亦是白大人了。”白都司道:“兄长,你听千岁所说,兄弟献计有功,亦将兄提升为高州总兵官。这等算来,兄长亦是李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