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洞穴本身的结构可能影响艺术表现的看法最近又重新流行,但已换了一种十分不寻常的方式.法国考古学家伊艾戈?雷茨尼科夫(IégorReznikoff)和米歇尔?多瓦(MicheIDauvois)对法国西南部阿里热地区3个有旧石器时代晚期艺术品的洞穴进行了详细的考察。与习惯的做法不同,他们不是寻找石器、雕刻品或新的画。他们在洞内唱歌。尤为特别的是,他们慢慢地走过整个洞穴,反复地停下来测试洞的每一部分的回声。他们使用跨越3个八度音的音调,绘制了每一个洞的回声图,并且发现,回声最大的那些区域也是很可能藏有绘画或雕刻品的地方。在他们1988年底发表的报告中,雷茨尼科夫和多瓦谈到了洞穴回声的极好效果,假设回到冰河时期在简陋油灯闪烁的光线下,回声的效果肯定会得到增强。
无需多少想象力就能想到旧石器时代晚期的人们在洞穴壁画前唱念咒语的情景。图象的不平常的性质,以及它们常常位于洞穴深处非常难以到达的部位的事实,暗示有一种仪式。现在当一个人站在冰河时期作品前面的时候,如同我站在蒂克?多杜贝尔洞的野牛画前面时,远古时代的声音便强行进入了一个人的心里,也许还伴随着鼓、笛和哨子的声音。雷茨尼科夫和多瓦的工作是一个迷人的发现,就像剑桥大学考古学家克里斯?斯卡雷(Chrisscarre)当时评论的那样,引起“我们开始注意音乐和唱歌在早期祖先的仪式中很可能具有的重要性。”当1986年勒鲁瓦-古尔汉去世时,史前学家重新准备对他们的观点进行研究,就像步日那去世时发生过的一样。现在,研究者准备考虑多样化的解释,但是在所有情况下都强调了放在文化背景内去考虑,并且更加意识到把现代社会的思想强加于旧石器时代晚期社会的危险性。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至少冰河时期艺术的某些成分关系到旧石器时代晚期人们以何种方式来形成有关他们生活在其中的那个世界的概念——即他们精神世界的一种表达。稍后我们还会谈到这一点。但是他们以什么方式组织其社会和经济生活可能是更实际的问题。例如,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人类学家玛格丽特?康基(MargaretConkey)提出,阿尔塔米拉可能是这个地区的几百人的秋季采集地。那时赤鹿很丰富,而这就会为人群的集合提供了充分的经济上的理由。但是,正如我们从现代狩猎-采集者得知的那样,这样的聚集,不管有什么样的经济原因,可能更多的是为了社会和政治联盟的建立而不是为了世俗的实用性。
英国人类学家罗伯特?拉登(RobertLaden)相信,他能在西班牙北部的洞穴遗址中发现一些这种联盟的结构。重要的遗址,如阿尔塔米拉,在半径为16公里的范围内常为一些小的遗址所包围,好像它们是政治或社会联盟的中心。直径为33公里的这样一个范围可能代表联盟容易得到维持的最合适的距离。在法国的洞穴遗址中没有发现这样的布局。
也许阿尔培米拉侗的天花板上所绘的野牛和其他图象的排列以某种方式描述了这个联盟中心的影响范围。绘在天花板上的画的主要结构包括了几乎20头多彩色的野牛像,它们主要是围绕边缘排列的。康基提出,这些图象可能代表聚集在这个遗址的不同的人群。有意义的是,考古学家在阿尔塔米拉发现的雕刻品似乎是采取许多地方性的艺术品样式。这时整个西班牙北部地区,人们用各种各样的图案包括锯齿形纹、新月形结构、巢状曲线等等装饰实用器物。大约15种这样的图案已经被鉴定,每一种都有一定的地域范围,都隐含了地方性风格或各个人群的特性。在阿尔塔米拉一个地方就发现了许多各种不同的具有地方性风格的艺术品,因而这是一个有力的论据,表明阿尔塔米拉是一个在社会和政治上都非常重要的集团遗址。迄今为止在拉斯科还没有发现这样的证据。然而,把这个遗址看成是对在一个很大区域中生活的人而不仅仅是对画家来说是很重要的地方,是合情合理的。也许因为拉斯科是一个重要的精神事件发生的场所,例如旧石器时代晚期一个神的出现,才使它具有这样的魅力。比方说对于生活在环境比较贫瘠的澳大利亚土着人来说,情况就是如此。
我已经说过,冰河时期的艺术形象是从它们的生态背景中采选出来的动物的形象,并且在比例上并不与实物吻合。这本身就告诉了我们这种艺术的谜一般的性质。然而,除了表现的形象以外,还有其他一些不可思议的标志:
零散的几何图案,或者如人们所称的符号。它们包括圆点、格子、锯齿形花纹、曲线、之字形花纹、巢状曲线以及矩形,这些是旧石器时代晚期艺术中的最迷惑人的东西。许多这样的符号,被解释为某种假说的组成部分,例如狩猎魔法或雄/雌二元性假说。刘易斯-威廉斯最近提出了一种全新的有趣的解释:它们是巫师艺术中起警告作用的符号——是来自幻觉状态下的头脑中的图象。
刘易斯-威廉斯研究南非桑人艺术有40年历史。大多数桑人的艺术也许可以追溯到10000年前,但有些是在近代历史范围内创作的。他逐渐认识到,桑人艺术的图象不是桑人生活的纯朴的表现,不是像西方人类学家长期以来假定的那样。相反,它们是巫师在阴魂附身状态下的产物:图象是一种与巫师灵魂世界的联系手段,并且是巫师在幻觉状态时看到的东西的再现。刘易斯-威廉斯和他的同事托马斯?道森(ThomasDowson)曾访问了一位居住在特朗斯凯(Transkei)的特索洛(Tsolo)区的老妇人,她是一位巫师的女儿,她描述了某些现已消失的巫师仪式。
她说,巫师可以用各种技术包括用麻醉药和换气过度使得自己阴魂附身。然而在达到这一点后,阴魂附身状态几乎总是伴随着成群妇女的富有韵律的歌唱、跳舞和拍手。随着阴魂附身状态的加深,巫师开始哆嗦,他们的胳臂和身体猛烈颤动。在访问灵魂世界时,巫师常常“死了过去”,屈起身子好像很痛苦。转角大羚羊在桑人神话中代表一种强大的力量,巫师可以割断这种动物的脖子和喉咙,用力把流出来的血揉进某一个人的脖子和喉咙的刀口,这样就能给这个人注入力量。后来,巫师在画他与灵魂世界的幻觉接触的情境时,常常使用一些同样的血。这位老妇人告诉刘易斯-威廉斯,图象有其自身的神力,这来自它们被画时的相关联的背景,把一个人的手放在图象上可以得到一些力量。
在桑人的画中,转角大羚羊是最常被描绘的动物,而它的力量以多种形式表现出来。刘易斯-威廉斯很想知道,马和野牛对于旧石器时代晚期人们来说是否是相似的力量来源——当要求得到灵魂的能量时,人们是否求助于这些图象,并且触摸它们。作为探索这个问题的一种途径,他需要证据来证明旧石器时代晚期的艺术也是巫师艺术。有一条线索,那就是几何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