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刘易斯-威廉斯查找的心理学文献,幻觉有3个阶段,一个比一个更深、更复杂。在第一个阶段,主体看到几何图形,例如格子、z字形、圆点、梭形和曲线。这些图象,总共有6种,它们闪烁地发着光且变化不定,也是强有力的。它们被称为“内视”(“withinvisiOn”)图象,因为它们是由脑的基本神经结构产生的。刘易斯-威廉斯在1986年发表于《当代人类学》(Current
Anthropology)的一篇论文中指出:“因为它们来自人的神经系统,当人们的意识进入某种改变状态的时候,不管他们具有什么样的文化背景,都易于看出这些图象。”在阴魂附身的第二个阶段,人们开始把这些图象看作真实的物体。曲线可能被认作风景中的小山,锯齿形花纹被当作武器,等等。一个人看到的东西的性质依赖于这个人的文化经历和关心的事情。桑人巫师常空间和时间的自由常把许多曲线篡改成蜂窝状的图象,因为蜜蜂是这些人进入阴魂附身状态时利用的超自然力的象征。
从幻觉的第二阶段向第三阶段的过渡常常伴随着一种横穿一个漩涡或旋转着的坑道的感觉,并且可以看到充分发展的图象——有些是平平常常的,有些是离奇的。这阶段的一种重要的图象是人、兽合一的怪物,或被称为兽人。这些生物在桑人的巫师艺术中是常见的。它们也是旧石器时代晚期艺术中引起人们兴趣的东西。
第一阶段幻觉的“内视”图象存在于桑人艺术中,这可以作为客观的证据证明这艺术是巫师的艺术。在旧石器时代晚期艺术中可以看到这些同样的图象,它们有时叠压在动物图象之上,有时孤立地存在。它们与谜一般的兽人图象的存在结合起来,是有力的证据证明至少有些旧石器时代晚期艺术的确是巫师艺术。正如约翰?霍尔沃森说的,这些兽人图象曾被作为“不能在人和动物之间建立明确界限的原始智力”的产物而不予考虑。相反,如果它们是在阴魂附身状态中体验到的图象,那么对于旧石器时代晚期画家来说它们和马、野牛一样真实。
当我们想到艺术时,我们倾向于想象一幅绘在一个面上的画,不管它是一块布还是一堵墙。巫师艺术却不这样。巫师常常发现他们的幻觉是从岩面上出来的:刘易斯-威廉斯解释道,“他们看到图象好像是已被灵魂放在那里,而在画它们时,巫师说他们只是触摸和标出已经存在的东西。”因此最初的图象不是像你或我想象它们那样的表现主义的图象,而是另一个世界的被固定的精神图象。“他特别提到,岩石面本身是真实世界和灵魂世界的分界面,是两者之间的通道。对于图象来说它不只是一个媒介;它是图象和在那里进行的仪式的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刘易斯-威廉斯的假说引起了极大的注意,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引起某些怀疑。它的价值在于允许我们通过不同的视角来看待艺术,巫师艺术在其实施和解释方面与西方艺术完全不同,通过它我们能以新的方式考察旧石器时代晚期艺术。
法国考古学家米歇尔?洛布兰谢(MicheILorblanchet)多年来的研究也使我们能以不同的方式来考察旧石器时代晚期艺术。若干年来,他一直从事着实验考古学。他复制洞穴中的图象,试图感受一下冰河时期艺术家的艰巨的工作和经验。他的最雄心勃勃的计划是重新创作法国洛特地区的佩谢?梅尔(PecheMerle)洞的马像。这两匹马互相离得很开,臀部稍稍重叠,站着大约1.22米高。身上有黑的和红的小圆点,而在他们周围有手的印痕。因为绘图象的岩石面比较粗糙,艺术家显然是通过一根管子吹而不是用刷子上颜料的。
洛布兰谢在附近一个洞中找了一块类似的岩石面,决心用吹喷技术重新画出这些马,他告诉《发现》杂志(Discover)的记者:”我一天花7个小时,噗噗噗干了一个星期。这个工作弄得我筋疲力尽,特别是因为洞中有一氧化碳。但是,像那样绘画,你能体验到一些非常特别的东西。你觉得你正在把图象注入岩石中——把你的灵魂从你身体的最深的部分喷射到岩石面上。“这听起来好像不是一项很科学的研究方法,但是或许很难以理解,一个理智的目标可能要求非正统的方法。洛布兰谢过去复制洞穴古画的大胆行动已是富有创新精神的。这一次的尝试无疑也是一种创新。如果冰河时期的绘画是旧石器时代晚期神话的一部分,那么,不管画家用什么方法上颜料,他们确实是把他们的灵魂放到了壁上。
我们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雕塑家在蒂克?多杜贝尔洞制作野牛时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画家在拉斯科洞画独角兽时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任何冰河时期的艺术家在从事艺术创作时想到了什么。但是我们能够肯定,对于艺术家以及对于在以后看到这些图象的人们来说,他们所做的事情在一种非常深远的意义上确实是重要的。艺术语言对于了解它的人具有很大的作用,而对于不了解它的人则会感到困惑。我们确实知道,现代人的精神在这里起着作用,他们以一种只有智人能够做的方式编织符号和抽象的事物。虽然我们还不能肯定现代人赖以进化的过程,但我们明白,它涉及我们今天每一个人经历的那种精神世界的出现。
语言的艺术
我们都知道,口语的进化是人类史前时期进化的一个转折点。人类有了语言,就能在自然界中创造出多种新的世界:内省意识世界以及我们创造的并与他人分享的我们称之为”文化“的世界。语言成了我们的媒介,文化成了我们的小生境。夏威夷大学语言学家德里克?比克顿(DerrickBickerton)在1990年出版的《语言和物种》(LanguageandSpecies)一书中,很有说服力地表述了这一点:”只有语言能够冲破锁住一切其他生物的直接经验的牢笼,把我们解放出来,获得了无限的空间和时间的自由。
人类学家只能肯定两个与语言有关的问题,一个是直接的,另一个是间接的。首先,口语显然区分了智人和所有其他的生物。除人以外没有任何生物具有复杂的口语,具有一种沟通手段和一种进行内省思考的媒介。其次,智人脑量是进化上我们最近的亲戚非洲猿的脑量的3倍。这两者之间肯定是有关系的,但是关于它的性质存在着激烈的争论。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虽然哲学家们长期以来就在研究语言的世界,但是我们所知道的关于语言的大部分东西是在近30年中才出现的。大体说来,关于语言的进化之源有两种观点。第一种观点把它看作是人的一个独特的特征,是随着我们脑子的增大而产生的一种能力。这样,语言被认为已跨过认识的门槛,它是晚近时期迅速出现的;第二种见解认为,口语是在非人的祖先中通过作用于各种认识能力——包括但并不限于交流信息——的自然选择而进化的。在这所谓的连续性模式中,语言是随着人属的进化而开始,在人类史前时期逐渐进化产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