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无咎言:顷仁宗嘉佑末,英宗已判宗正。时馆中进所对祝版凡九。每版皆曰“嗣皇帝某”,或曰“嗣天子臣某”。旧例,御书名处贴黄云署。仁宗时,苑中亲作一亭,甚华。仁宗自名之曰迎曙亭。已而寤,乃英宗名也,改之曰迎旭亭。仁宗以旭字未安,又改之曰迎煦亭。皆默符英皇之名、神宗嫌名、今上御名也。天命符瑞之验,预有定哉。
李錞希声言:顷侍其祖茂直为江西监司日,闻徐禧德占自御史中丞以母丧还洪府日“徐禧德占”,“德占”二字原缺,据《说郛》补。又《说郛》“占”作“沾”,洪有媪,善以三世禄命书言人吉凶。德占俾占之,媪曰:“当与兵死。”徐氏皆怒之。媪曰:“无烦怒也。”其书,古人所记,其变具存。以其书示之,画一僵尸,身首异处,血污狼藉,而鸟乌啄之。徐氏犹欲以妖言将檄有司笞之,媪以众解得免。后,德占败,永乐城破,虏既害之,蹂践其尸,正符媪说。媪尚存,洪人因重之。
又曰:禧经制西事日,与沈括议入居永乐,括不欲入,禧以不同其计,自以数万人守焉。禧自守,虏大纵兵围之,四面不见其际。禧节制诸将,不许出战,城中兵相残杀,禧命曲珍内平之。守既久,城中无水,兵皆渴,至有杀人而吮睛饮血者。禧命掘井,井数十尺方及泉。既汲,禧命以军额高下次第饮之。众兵怨怒,凡汲一罂,众兵皆以衣渍而吮之。众渴不已,请开城饮于壕,虽死不憾。城开,外兵遂入而屠焉。
又言:徐禧之妻,黄鲁直之堂妹也,故禧死鲁直祭文有“文足以经邦,武足以定难”之语。禧之没,朝廷厚其赠典,至金紫光禄大夫、吏部尚书,谥忠愍,官其子弟八人。禧止有一子“禧止有一子”,“止”原作“子”,“子”原作“人”,今从《说郛》。宋本亦作“止”,甚幼,曰俯,遂独受其遗泽,至通直郎。今上即位,覃恩转奉议郎,今年才十有六岁矣。近娶吕温卿之女,盖吕吉甫与禧厚善故也。每读《责吕吉甫诰》,至于“力引狂生之谋,驯至永乐之祸”,未尝不泣涕也。好读兵书,善学。其舅鲁直近有诗云:“平生功名心,夜窗短檠灯。”大赏之也。
东坡言:普安禅院,初在五代时,有一僧曰某者,卓庵道左,蓺蔬丐钱,以奉佛事。一日,于庵中昼寝,梦一金色黄龙来食所蓺莴苣数畦。僧寤,惊曰:“是必有异人至此。”已而见一伟丈夫于所梦地取莴苣食之。僧视其貌,神色凛然,遂摄衣迎之,延于庵中,馈食甚勤。复取数镮饯之,曰:“富贵无相忘。”因以所梦告之,且曰:“公他日得志,愿为老僧只于此地建一大寺,幸甚。”伟丈夫乃艺祖也。既即位,求其僧,尚存,遂命建寺,赐名曰普安,都人至今称为道者院。元佑八年,因送范河中是院“因送范河中是院”,《库》本“是”作“过此”,闲言之尔。
东坡云:郭子仪镇河中日,河甚为患。子仪祷河伯,曰:“水患止,当以女奉妻。”已而河复故道,其女一日无疾而卒。子仪以其骨塑之于庙,至今祀之。惜乎此事不见于史也。
国朝面赐绯即四?义襕衫宝瓶银带,例服三日。元佑七年春末,陈祥道学士进《礼图仪注》,已除馆阁校勘。明年,用为太常博士,乃赐绯。衣四?袍银带往谢礼部苏尚书。公为言:顷石参政中立为馆阁时,亦赐绯,仍系银带。石滑稽,服之无怍色,过司天监,马惊,坠地,银带颇伤。众吏曰:“何星也?”石曰:“吾不善推步,但怪土犯宝瓶尔。”一时士人莫不以为笑也。祥道闻之亦甚笑。祥道,许少张榜登科。礼学通博,一时少及。仕宦二十七年,而官止于宣义郎。盖初仕时,父殴公人死,而祥道任其罪,久废。中间为太学博士,亦坐累。故屯蹇至老。尝为《礼图》一百五十卷,《仪礼说》六十余卷,内相范公为进之,乞送秘阁及太常寺,故有是命。没齿困穷而不遇赏音也。自赐绯,不余旬而卒。或曰虽不“土犯宝瓶”,临行年也。
孙巨源内翰从贡父求墨,而吏送达孙莘老中丞。巨源以其求而未得让刘。刘曰:“已尝送君矣。”已而知莘老误留也。以其皆取姓孙而为馆职,故吏辈莫得而别焉。刘曰:“何不取其髯为别?”吏曰:“皆胡而莫能分也。”刘曰:“既是皆胡,何不以其身之大小为别?”吏曰:“诺。”于是馆中以孙莘老为大胡孙学士,巨源为小胡孙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