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走走停停,穿越南昌、长沙、贵阳三处省会,寻找着吃当地的特色,夜晚开着车乱窜,看每座城市的风情与夜景。三人同行游走于街头巷尾,一路向着西南开去。
在贵阳时我给了韵打去了电话,倾听着久违了的声音,不尴尬、不做作。
“我是言。”她接起电话的瞬间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她是我了,因为我怕她不知道是谁,更怕她听不出我的声音了而难过。或许我很自作多情吧。
“你在贵阳?”
“是的,明天就到昆明。”
“那我们去机场接你。”
“不用了,我们自己开车过来的,不然怎么会在贵阳。”
“你在哪里我都不奇怪。”
“还是你了解我,明天见。”
“到了给我电话。”
“嗯。”
“开车慢点。”
“会的。”
简单的对话就这样结束了,我坐在床前久久思忖着,继而进入了一种脑子里空无一物的境地,那被称叫作发呆也未尝不可。夜里言或许已经入睡,可我却一点睡意也没有,满脑子里装的都是昆明的一切,有文音的,也有了韵的,画面虽然没什么质感,但却都是真切的发生过的。
次日到了昆明,没多久她就赶来了酒店。下午的时间我们三人呆在一间房里聊天,她来时言刚钻进了厕所,原本乐呵着表情的她看见笑笑表情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可能是因为陌生或是其他什么也不一定。
“女朋友?”她站在那里看着我问。
“我们配不配?”我玩笑着问她,还故意往笑笑身边站了过去,结果笑笑在身后狠狠的掐了一下我的腰,我强忍着疼依旧欢笑。言此时出了卫生间站在她的身后,她回过头去看了看言,接着很自信地对我说:“你还是不会演戏。”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我笑笑接着指了指言对她说:“我朋友兼司机,言。”
“你也叫言?”她惊奇地看着言问。
“是的。”言微笑着回答她。
“真不可思议,两个叫言的男人是好朋友?”她自言自语着。
“怎么,两个叫言的法律规定不可以是朋友?”我玩笑地调侃着,接着转过身来介绍身后的笑笑给她:“笑笑,一个搭便车的背包客。”结果很惨,我得承认女人那看似无骨柔软的手掐人却钻心的疼。
“你们这样真好。”子韵的语气里满是羡慕,而那里面略带了一丝沧桑,他们听出来没有我不清楚,但我完全能够感觉得到。
“你一个人过来的?”我确定再无人出现之后试着问她。
“婚礼就这两天了,他比较忙。”说着她放在身前的两手不自然地捏紧了,接着很快放松下来转过身去看看言再看看笑笑说:“那后天你们一起来哦,我在酒店等你们。”
“行啊,我们这代人的婚礼还真没参加过呢。”言亲和地说着答应了。
“我们也都不小了,该结的都很快的。”她也轻快地说着,然后转过头来看着我问:“出去走走?”
于是我们出了酒店,言与笑笑并没有一起出来,只是我与子韵,阔别重逢的两个再亲密不过但却被时间强加了些生硬的年轻人,而且她已为人妻。
“过得好吗?”沉默的陪她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许久我才找来话题问她,毕竟不能这样一直走下去,我又不是她后天结婚的对象。
“看,还活着。”她挤出难看的一抹笑容在我面前摆摆手说。
“你过得不好!”看她这样我竟一时间有些难过了。停在那里冲她的背影肯定地说,而她却一句话也不回假装没听见似的一直往前走。
她没有肯定的回答我,根本就没有想回答的意思,所以我也没有多问什么,只追上去陪她一直往前走,短裙、丝袜、衬衫、高根鞋,这才可以看得出她有多单薄。
“你打算什么时候才让自己安定呢?”她安静地问我,仿佛在问空气一般。那是被强加了无奈在中间的,仿若就量无奈在问我一样。
“我也不清楚,等等看吧。”
“等上帝给你送来?”她抛开自己的阴霾爽朗地玩笑着。
“不,我不认识什么上帝,也压根不相信上帝。我是在妇产科门口排着队呢!”我也装作很认真地回答她。
“回上海这么久,没找一个?”她突然很认真的看着我问,那双眼睛突然那么空洞、那么生冷。
“有过,但你知道的,没有谁可以一直纵容我。”说着我苦苦一笑。
她安详地看着前方问:“还想文音?”终于她挑破了皮肉直刺内心。
“怎么会不想呢。”
“这,痛苦吗?”
“不痛。”
“为什么?”
“因为她一直都在爱我。”她死了,她在一直爱着我,我想这是真实的。
“经常会想吗?”
“不会,除非有什么东西能刺痛我、影响我。”我肯定地说。
“这样不是挺好的。”说着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紧跟着问我:“去过她坟上吗?”
“我问过她父亲,可他们并不愿意告诉我她在哪里,我也无从找起!”我很遗憾地回答她。
“你应该得去的,我知道!”她怔怔地看着我,一脸认真又无辜的模样。
“你知道?”我深深地怀疑起来。确实我应该怀疑的,如果她知道早该在我离开以前就告诉我了。
她冲我肯定地一点头,突然我的心就凉了一半,她平静地接着说:“所有一切我都知道。”
“你在说些什么?”我狠狠地看着她问,这是罪恶的,她不应该知道。
她平静地再点了点头,像是在等待我的责难一般。
“不,你不应该知道!”我逃避般转过了身去。确实这让我无法接受,我们之间有纯粹的关系,她与文音应该是我生活里完全对立的两面镜子,将我透明的照在中间,对立着却不应该有交际。如果她都知道文音的情况,那该是多少糟糕的一件事?那简直令我无法臆想。
“你该醒了。”她从身后搭上我的肩膀轻声告诉我:“她爱你比你更多。”
“她对我怎样我心里明白,这不需要任何人来提醒。”我低沉而愤恨地将话甩给了她,不管不顾她的一切。
“包括我进入你的世界这一切你都清楚吗?你就真的那么肯定我只是个想跟男人上床的浪荡货色吗?”她突然声音变得哽咽了。
“别说了!”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无论那些真假与否,我都不想听她再赤裸裸地说出来了。
“不,这宗罪我背了这么久,可是现在我快结婚了,这些早在你离开前就应该告诉你的。如果不是为了告诉你这些,这辈子我都不想再见到你,更不会请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她在身后哽咽着对我说:“如果不告诉你这些我怎么对得起文音,又怎么对得起我即将到来的孩子,我无法接受过去的一切,包括你、包括文音。”说着她轻抚着自己的肚子。
“她让你这样做的?”我明白在这月末一切罪源都该弄清楚了。我轻声问她,怕大声会扬起她的心伤。
“她不想把你束缚在身边,所以她才找的我。我们从小就认识,只是有些变故而已。”她顿了顿在花坛边坐下,两手安详地搭在膝盖上,咽了咽口水接着说:“后来我才发现我的男人竟然已经成了家,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伤心,你们谁都不会知道。”她异常兴奋起来。
“后来呢?”我像个罪人似的站在边上轻声问。
“我并不是没有地方可去,那天是我欺骗了你,也就从这里开始。她告诉我你们之间的一切,包括你们干不了那事儿;她说每次失望之后你都背对着她睡,你真不知道那对她来说有多大伤害吗?她实在没办法了,她想你离开、想让你自由地生活,不然她是不会找我的,不会。”她想了想后话说:“其实她是想我们在一起的,她向我保证只要我走进你的世界她就离开,不然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在意就跟你上床?我也是女人,也有自私的一面,我也渴望有安定的爱情。”她掩面痛哭起来,她在为过往无果的一切痛哭。我能明白她的心情,我只能静静的站在她身边将她的头搂进怀里,任她痛哭一场。她已经被这委屈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了哭泣,而我只能递上两张纸巾给她,其他的一无是处。
“可我真的不知道她会去死的,我真的没想到,我以为她只是会躲开你而已啊!”她惊慌失措起来。
“她以为离开了你的世界就只有我了,她觉得这是给你最好的结局。我也以为我可以让她不那么痛苦你也一样,所以我才什么都不顾尽情的陪你做,我以为早晚有一天你心里会有我,可这一切都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简单,你心里只有她,而我除了陪你上床什么都不算,哪怕为了你舒服每次事后都吃避孕药也没用。我问文音该怎么办,她也没了主意,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们哭在一起时有多凄惨你不会知道,你永远无法体会那时候我们有多迷茫。她弟弟和父亲找上门来也完全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那是两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他们加速了她死亡,你也一样。”她抱怨地说着拉起我的手来抚摸着手心里的伤疤,细细地摸着哭泣着。
“她说会给我一个交待的,可你却叫我找个人好好恋爱,你们让我情何以堪呐?嗯?哼哼…真没想到会这样!”她冷冷笑着接着说:“结果没两天她就真的离开你了,可我真没想到她会去死。我承认我自私,我狠狠地从她心上把你剥了下来,虽然是她要我这样做的,可是如果我知道她说的离开就是意味着去死,我绝不会答应她的,我们也绝不会认识!”她的哭泣就此告一段落了,我臆想着这一连串故事,心仿佛被强加了冰块似的由内而外冰封了起来,紧接着是阵阵抽打般的疼,能疼进心骨里。
“别哭了!”我安慰着她,轻抚着她的头,划过她柔美的秀发,接着转身离开,只留她一人在那里。那时候我是自私的,留下了所有罪恶让她一人承受,而自己却冠冕堂皇的给自己找了个掩耳盗铃的方式去缅怀文音,其实我才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