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子韵与她丈夫来敬酒时,她特意替我倒满了那杯酒,微笑着对我说:“这么远跑来,别人他帮我代了,你的我就自己来吧。”说着一饮而尽,全桌人都看着我,刹时间似乎有些什么不言而喻的东西存在着,我也干脆地喝下了那杯酒,余光瓢见言看我的眼神很怪异,笑笑也正痴痴的看着我。接着她又说:“今天我结婚了,你也尽快吧,多喝两杯。”然后决绝地走开,同桌那些全然不认识的人还一直怪怪的看着我,直到我坐下他们才撇开眼去。
言突然起身拿了酒给我倒上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今朝有酒今朝醉,来吧,多喝两杯。”笑笑看看我又看看言,也像是突然之间发觉了些什么似的。
子韵来敬我酒之前似乎一切都那么无所谓,可一杯酒两句话却撩拨起了我的心痛。那感觉里有不舍、有失落、有内疚、有伤感也有突然被肯定了位置之后的无奈。这些东西逼着我扑进了酒里,差点没淹死在这酒池里。大醉不是一个人可以达到的状态,这需要一个能陪你大醉的知己,不多说什么,可以沉默的陪着你只喝酒。很庆幸那天言在,也只有他能陪我,我们对着一杯一杯喝醉了,才觉得自己高尚了些。
至于我们怎么回的酒店我是全然不知了,言大概也一样,他甚至更惨,次日上午他竟嚷着要去买药吃,他说扁桃体发炎了脑袋也像是受了重击一样。好在笑笑在,不然这两个死人怎么还能回得来啊。
次日我给子韵打去了电话,顺便道了别。这电话的主要目的不外乎问一问文音的归宿,我必须去看看这深爱我的女子。
“昨天喝得有点多,抱歉了。”我客气地说。
“没关系。”她温婉地答着,突然我竟不知如何开口了,彼此沉默着。
“其实…”几乎在我快问出口的同时子韵也开口说道:“她在乡下,明天我带你去。”
“谢谢。”
“明天早上我去酒店找你们。”
“辛苦你了。”顿了顿连带着道了别:“后天大概就该回去了,也不知道何时会再见,常联系。”说着竟莫名的难受起来了,声音生硬无味。
“会再见的,你不也得结婚嘛!”她轻快地笑着说完又安静了,与我同时沉默在电话的另一端。我似乎可以在电话里听见她细微抽泣的声音,许久我才平复这种难以抑制的情绪低声交待她:“好好照顾自己。”
“你也是。”
“那就这样,明天见。”
“嗯。”
于是我挂下了酒店里的电话,深吸了一口气再使自己平复下来,转过身去言和笑笑正看着我目不转睛。
“干嘛这样看我?”我奇怪地问。
“明天上坟?”言试探般地问。
“有意见?”
他与笑笑一同摇了摇头,脸上皮笑肉不笑的。
“我必须要去看看她的,希望你们能理解。”说完我就转身出去了,扒在阳台上看这城市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而我却如同人海里抱头鼠窜的混蛋一样,恨不及躲开所有人的目光。
次日凌晨六点,清晨的星晖尚未退去我就醒了,阳台上结满了露水,玻璃栏杆也是,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就这样湿了。清晨微凉的风能使人清醒,我想了一整夜该跟文音说些什么,可什么也想不出来。却在这微凉的晨风里瞬间明白了!对自己微笑有时候是因为无奈,有时却是因为洒脱,那时我居于后者。一清早都呆在阳台上,看着街上开始慢慢忙碌起来。
“想好了?”言在背后转声问道。
“算是吧。”我也轻声应着。
“那这一夜翻来覆去没白废!”他感叹着。
“我这人一定很让人讨厌吧?”突然我就这样觉得了,于是我这样问了他,想听他肯定地回答我。
“我知道你现在想听真话,那我这样告诉你吧。你呢,其实是一只天生没有刺的刺猬,丑陋、自私、令人厌恶,更是恶名招著。虽然没有刺但却有毒,她们根本就不该靠近你,因为会上瘾的,可你却又总是漂浮不定,心思难以捉摸,这样一来就比毒更伤人了。”他轻松地松了口气接着说:“好在我是男人,你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不然我也会体无完肤的。”
“有这么严重?”我听得不明不白的失口问了出来。
“就这么严重,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看着我肯定地说。
“不会的。”我不相信地摇着头。
“不信?换句话说吧,你自己了解自己多少?或是你觉得有谁了解你超过百分之五十了?”
“我不了解我自己,但我知道你一定过了。”
“你太看得起我了,受宠若惊!”
“难道不是这样吗?”
“你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别人又怎能了解得到,你觉得呢?”突然他表情平静的望着我,认真、深情、无奈、痛楚的对我说道。
“我不知道!”我无奈地晃着脑袋回答他。
“既然你敢问我,那你一定想过自己有多糟的。这样说吧,你是追求精神富足还是谁都能使你富足呢?只要她能张开大脚,再往难听了说你只是在给老二寻找一个归宿,而这归宿是谁给的你都可以无所谓。”说完他鄙夷地一笑。
“我完全理解不清楚了。”被他这样一说我真的彻底迷失了方向。抑或从来就没有过清醒的方向。
“那再直接点,就是一只翱翔在石榴裙下发情期的色狼,可以不顾一切只想着做爱,外表华丽但内心肮脏不堪的狼。其实也不能算作肮脏,因为你不是在强奸更没有欺骗,甚至全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彼此索取暂时凌驾于道德和理性之上的快感。这在当今并不可耻,我也与许多陌生女人上床、一丝不挂地做爱,可我们有本质的区别,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他平静的分析着这些挑眉问我,当时我已经糊涂得不知所措了,更别谈知道区别在于哪里。自己的世界似乎从来没有这么乱过,于是我懵懂地摇了摇头。
“idea,观念,我们的观念不同,所以我们的区别就太显而易见了。”
“观念?抱歉,我实在太乱了。”
“你继续乱,既然说到了这里我就坏人一次做到底,你该上吊上吊该投河投河,像你这样的性格绝对不会水,我相信你一跳必死!”他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奇地问,确实我天生怕水火,对于游泳更是没涉足过。
“天性。”他若有所思的接着说道:“这东西或许是你打娘胎里就深入骨髓的,也可能是父母离异之后离家出走独自一个人生活造就的。但这一切绝对与文音无关,就算不是她安排好子韵走进你的世界,一样有个女人愿意跟你上床,你也肯定会照办。这就是你自私的表现,也是天性。文音行与不行其实并不那么重要,你心里如何看待除她之外的性爱那才重要。男人都喜欢跟漂亮女人上床,这无一例外!但你却可恶到可以随时抛开你心底暂时重要的那个人,去接受任何一份性爱或是去寻找性爱。这样说并不过分,文音在家休养你在跟子韵肉博;跟子韵牵扯不清的时候又跟可欣厮混;可欣身怀六甲你却跟芷凌混沌不堪;芷凌一动气走了你又跟那什么小敏暧昧不清。你他妈以为自己是神啊,玩一夜情就算了,你竟混蛋的想把她们的骨髓都吸干了。等她们全身心投入感情时你却一溜烟没了,她们一个个众里寻他,你倒山花浪漫去了。”说着他明显气愤起来,将这一切关系链穿起来狠狠地缠紧我的脖颈。再回想这一切时,确实如他所说的,多混蛋呐。而这纽带里有他的妹妹也有她爱慕的那个女人,由此他的气愤也就不难理解了,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的臭脾性。
“或许你说得没错,我肮脏。”对于他说的我完全不否认,他说的那些都是我干出来的,真切而且彻底。
“你注定会痛苦的,我看着呢!”说出这话时他的眼神邪恶里带着嘲笑,而脸上笑得灿烂。
“是的,我也等着呢!”我六神无主地应着,仿佛明天就会到来一般。
“你并没有精神上爱过谁,你爱的只是一个能与你做爱的女人罢了,继续吧,多么美妙绝伦的生活呀。”他的言辞越来越生冷,这次我没任何躲避的,完全认真听着。这是一种忏悔、一种责难,我应该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