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大家玩的都很尽兴。
年青人载歌载舞,老年人谈天说地。
汤文德今天更是高兴,因为白玫接受了他的邀请,并出乎意料地接受了邀请,跳了一支舞,在不大的家庭舞池中,汤文德感到了幸福。
夜深了,有的走了,有的醉了。
白玫的家很远,深夜已没了末班车,出租也很少了,走回去不可能,无奈之下,白玫只好留宿一晚,这也她孜孜以求的。
躺在秦丽身旁的白玫辗转反侧。
是他。终于见到了。
“秦丽,你爸是不是一直都叫秦鹤鸣?名字有点文言文。”
“好像是,好像不是。”秦丽醉的迷迷糊糊的。
“什么好像是,好像不是。你说清楚一点。”
“我爸是叫秦鹤鸣,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小的时候曾经听过我妈叫我爸仪明。”
秦仪明。白玫心中肯定了。
“怎么了?”在迷迷糊糊中的秦丽说完又睡了。
白玫眼中充满了怒火,星星怒火足以燎原。越燃越烈,慢慢地由瞬间之焰变成熊熊大火。几乎连她自己也快被烈火吞噬。
火大的恐怕狂风吹不灭,暴雨淋不熄。
离开秦家的第一个夜晚。白玫在家中,脑海中起了纷乱的波纹:母亲那憔悴的面容,路旁那高大的杨柳,还有今天的秦鹤鸣,昨天的秦仪明和他右手上不会消失的齿印。
白玫打开日记,昨天没写,她要补上这一页。
七月三十日星期一阴转多云
昨天是星期日。我参加了秦丽父亲的寿宴,吸引我去参加的原因并不是寿宴上的欢声笑语,而是我离成功更近了一步。
他们一家对我都很好,和蔼可亲的女主人,仁慈有爱的寿星公。可惜他们没有人知道我是谁,不然不知道他们的态度又会怎么样。
我本可以沉浸在别人的幸福中,忘记曾经发生过,不堪回首的苦难。其实,时间几乎冲谈了一切,我也有些忘记了。可他――今天的秦鹤鸣,昨天的秦仪明,又让我重新回到痛苦的岁月中。
时间对于今天的我只是一个数字,而对于昨天的我是段痛苦的历程。我没有曾经,没有未来。我的曾经和未来在两个男人的手中毁掉。一个是如今的秦鹤鸣,一个是不知所踪的夏云先。
原本,我以为今生再不可能遇见他们,谁想,天意弄人,让我遇见了秦丽,知道秦仪明还存在,让我记起了以前。我要将这些年的苦,这些年的泪,还有这些年的不幸一起还给他。
希望也能遇见夏云先。
虽然秦丽和我有过真正的友谊,但我无法将友谊看的比复仇更加重要。仇恨早已超过我和她之间的友谊,我根本抑制不了仇恨的扩散,怒火的蔓延。我不想伤害秦丽,但无能为力。
让秦丽被人抛弃,让秦一鸣被人玩弄,让穆郁芬远离秦家,让秦仪明众叛亲离,妻离子散,让他看到悲剧一幕幕在他的面前出现,让他比小李小张更痛苦,小李小张只是死,我要他生不如死。
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只能这样做。
我发誓,我一定会!一定!!一定!!!
白玫
凌晨完成
从此,白玫三天两头跑去秦家。
久而久之,白玫成为秦家上上下下举足轻重的人物。白玫一去,秦家上上下下笑声沸扬;白玫一走,秦家冷冷清清毫无生机。
一天下午,天空阴霾不雨。
乌黑的云涌来,把干净的天空玷污了,密布了一天黑沉沉的要刮暴风的云彩。人世间闷热焦灼,狂风沉重的,兽性的,带有腥气风扑面而来。将叶片、尘土吹上了天,时不时的挟带着潮气。
雨,始终没有落下。但人们总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无精打采的人们离开了街道,而水中闷得发慌的鱼虾纷纷跃出混浊的池塘,探出紧紧连着身体的脑袋,拼命地在空中呼吸已经不再新鲜的空气。
天空更暗了,鱼虾终于呼吸不到新鲜空气了,因为它终于来了。
雨云,象一列舰队,从天边涌涌而来。街道上众多的人们闻到了鲜冽的雨腥味。城郊的马路上,响起了急促的车铃声、喇叭声、脚步声……不一会,四周渐渐静寂,只听见枝叶飒飒欢语,迎接着雷雨。
好久,憋了好久的雷雨,按捺不住性子,终于无情地鞭打着大地。
两鬓银霜的秦鹤鸣坐在沙发上,不长不短的上身穿着一件深灰色的衬衣,沧桑在脸上刻下了一行一行,鼻梁上一幅老花镜,透过花镜的目光注视着手中报纸上的文章。
手机响了,秦鹤鸣拿起手机:“哪一位?”
没有人答话。“请问找哪能一位?”秦鹤鸣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回答。好久,话筒中传出声音:“是秦仪明吧?”声音深沉,有着穿透力。
“你是谁?”秦鹤鸣紧张起来。
“我是淑琴。”
“淑琴!”秦鹤鸣声音有些颤抖,有些不安,有些惊恐:“你不是,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你是仪明,为什么要改名字?难道你忘了我,忘了从前。”
“你打错了,你打错了。”秦鹤鸣放下手机,重重地。口中歇斯底里地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天,像精彩小说一样被人一页一页地翻去;秦鹤鸣的手机也像黑夜白昼一样,到了规定的时间一遍一遍地响起。每当秦鹤鸣拿起手机,听到的只是他不愿意听到的字字句句。最让秦鹤鸣难解的是手机无法显示对方的号码。
声音依旧深沉,有着穿透力,而且一次比一次毛骨悚然。秦鹤鸣接完一次便会坐立不安,心惊肉跳一番。不知所谓的匿名手机打破了秦鹤鸣以往的宁静,在他的生活中掀起了一阵浪涛,凶涌可怕的浪涛。
睡梦中,时时惊醒。惊醒后,便是那可怕的手机铃声,话筒里传出摄人魂魄的言语。秦鹤鸣脑中的每根神经纤维乃至细胞几乎被听筒里的声音撕碎,反反复复。终于,秦鹤鸣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