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合人缘不分大小和亲疏。程齐兴在海外家中,母亲亡故后,有番婆后母娘和同父异母的妹妹,但他得不到幸福和欢乐,番婆心胸狭窄还不时凌辱他,他得不到母爱,更觉得孤单寂寞。这是程齐兴和她们缘份淡薄,而非血骨之亲疏。程瑶是程齐兴的堂妹,论血统已隔了几代,远比不上程齐兴同父异母的妹妹血源亲近,但程齐兴和程瑶堂兄妹碰到一起,就比同胞兄妹还要亲,这就是他们冥冥之中有深厚的缘份。
程瑶进学校开蒙时,学校里也有邻家的小朋友,但是她和他们总是玩不到一起。可能孩子受大人的影响,对小姓小户的程瑶一直瞧不起;或者是程瑶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互为支持做后盾,别个孩子就会欺负她。虽然,阿婆大妈对程瑶爱惜有加,但她一离开她们的怀抱,她就感到孤独。离开了温室,程瑶这棵孱弱的幼苗,是经不起风雨的。
堂哥哥程齐兴回来了,程瑶就感到非常的开心。她视程齐兴哥哥是自己的靠山,是自己成长的良伴和保护使者。她和哥哥心心相印,相亲相爱,这是上天注定的缘份。程齐兴明白,保护妹妹是他不可或缺的职责,他也非常乐意去做,他为此感到荣耀和幸福。程瑶也知道,阿婆大妈视哥哥如金玉如宝贝,她更加要爱惜这个哥哥。
程齐兴和程瑶,血脉相连,兄妹情深。他们的成长,将成为北坡村程氏的希望。
程齐兴读书成绩不太好,只是勉强可跟得上而没有留级。但他却有其他的潜质,当他看到别的同学都有弹弓,他很快就做了一把精巧的弹弓。别人的弹弓,上面两个杈杈既长又宽,他自己磨索着,选树枝的杈杈窄些,又截短些,做出的弹弓不但别致,更容易瞄准。他还给妹妹做一把更小巧的弹弓。程齐兴知道,妹妹力气不够,他就挑细些的橡皮,让她容易拉得动。他们跟其他同学一样,偷偷把弹弓弹丸装在书包里,
本来玩弹弓是男孩子的玩意,学校里还没有看到那个女孩子玩弹弓,即使想玩父母也决不允许,但程瑶却不同,阿婆大妈把不得她带程齐兴哥哥四围玩,她自己也非常乐意陪哥哥玩。她说,凡是哥哥喜欢的她都喜欢,她什么时候都跟哥哥在一起。
有了弹弓,就得捡小石子才能玩,但捡的小石子有大小,棱角又不同,很不好玩。当程齐兴看到其他小朋友用的是泥制小弹丸时,他认真询问,这些泥制小弹丸的制作过程,他就决定自已来制作。程齐兴把他的计划告诉妹妹,程瑶大表支持,放学后,兄妹就跑到村外小溪边挖黏土,搓成一个个的圆泥弹丸,放在草地上凉晒,第二天放学再去收拢起来。有了小弹丸,玩起弹弓来就得心应手多了。
北坡村小学,下午放学时间尚早,程齐兴程瑶如果一放学就回家,也没有什么事情好做,阿婆还是叫他们自己去玩。所以,程瑶非常钟意带程齐兴哥哥到村东北山林中去玩。那里,有许多小鸟在吱吱叫,有许多蜻蜓和蝴蝶在飞翔,树木开有红黄蓝白各种颜色的大小花朵,他们一到那里,人就觉得心情非常舒畅,心旷神怡。程齐兴程瑶放学后,往往会绕道走到那里去,一面走,一面玩,慢慢才踱回村南的家。
程齐兴程瑶兄妹,放学后多数绕道走村东北林中的小路,悄悄地走,用弹弓射树上的小鸟。程瑶眼界差,射出的弹丸往往远离目标;哥哥程齐兴射得离目标近些,但始终也无法把小鸟射下来。哥哥老是说:差点点就射到了;程瑶则老是自嘲,说是她只盼把鸟儿吓跑,牠那么可爱,她不忍心把牠射死。
东北山林中还有一棵杨桃树,程齐兴哥哥曾爬上树摘杨桃,用小刀削成小块给妹妹程
瑶吃,但杨桃不够熟,有点酸涩,不好吃。林边还有一间古老小房屋,是伍大婶在放置柴
草和晚间拴牛。屋外间还堆有许多干禾秆,有一回,程齐兴程瑶兄妹正玩得开心,突然下
一场过云雨,他们及时躲进屋避雨,干净的干禾秆软绵绵的,他们把书包当枕头,一起躺着说话,心中美滋滋的。
「阿妹!有了阿妹你,阿哥感到很开心,阿哥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在南洋,我阿妈死后,爸爸另娶一个姨娘,后来姨娘也生了二位妹妹。」
「有二位妹妹不是很开心吗?」
「不开心!她们小时,姨娘经常要我抱她们,她们会哭,姨娘就骂我打我。我回来前,有一位妹妹已差不多跟你一样大,她很恶,有什么事不顺心,她够胆骂我和打我。我不给她打她就哭,向姨娘说是我欺负她,姨娘也不管是不是这样,就骂我打我。后来爸爸就把我带回家乡来了!」程齐兴向妹妹倾诉他童年心中所受的委屈。
「怎么女孩子都那么凶恶呢?」
「姨娘恶,她生的孩子也恶!」
「哥哥!你说我这个阿妹好不好呢?乖不乖呢?」
「阿妹!你很好!你很乖!」
「阿哥!你要爱惜阿妹一生呀!」
「阿哥会爱惜阿妹一生一世!」
「我们勾手指!」
兄妹笑咪咪地勾了尾指、对了拇指,形成一个心的图案。
有一次,在伍大婶堆放柴草拴牛的林边小屋旁,不知是哥哥程齐兴玩弹弓的技术提高了,还是幸运,竟给他把一只小「鹩哥」射下来。程瑶抢上一步把小鹩哥抓起来,轻手抚摸他那黑润的羽毛,看他喙上镶着一条淡黄的肉线,非常致趣,心中无限的喜爱。
只见小鹩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程瑶噘起嘴,眼睛竟泛着泪花,埋怨哥哥把牠射死了。程齐兴看见妹妹急得差不多要哭了,就楞在那里不知所措。忽然小鹩哥一下从程瑶手上蹦起,掉在地上,把他们吓了一跳。程瑶抢上去一手又把牠捉住。一检查,他的一只翅膀擦伤,刚才是诈死,想逃走却飞不起来。这时,程瑶破涕为笑,提议捉鹩哥回家去养。她说,鹩哥养大了还会说话哩!
当晚,程齐兴就找一些竹枝做一个小鸟笼,关着小鹩哥喂养。笼子就挂在大门进来冯存根住房对面的吊绳上。此后,他们放学后就到野外捉蚱蜢,一串一串吊起来喂鹩哥。喂鹩哥,程瑶表现出她人性的善良,对着鹩哥总是喋喋不休地说话,还唱歌给牠听。
冯存根见小主人那么高兴,下田时也捉一些蚱蜢回来交给他们,并给田秀梅安派了新的工作任务:每天程瑶兄妹上学后,由田秀梅负责喂鹩哥。后来,小娟会走路,田秀梅做事时,就让小娟逗鹩哥玩,小娟也很开心。
鹩哥的翅膀伤早就好了,牠整天在笼中蹦蹦跳跳,吱吱喳喳像在唱歌。后来,牠喙边和眼睛逐渐变为红色,真的会说话,叫「阿瑶」!「小娟」!逗得程瑶和小娟乐呵呵。不知怎搞的,不管程瑶怎样逗牠、教牠,鹩哥硬是不肯开口叫「齐兴」,程瑶打趣地对哥哥说:
「哥哥!牠还记恨你哩!」
想不到,程瑶叫「哥哥」叫得那么亲切,声音又是那么甜美,鹩哥竟然也跟着叫「哥哥」!这一来,他们兄妹都乐得哈哈笑。
有一回,程瑶又在小屋旁发现一棵树上有一个鸟窠,母鸟不时还衔毛虫回来喂小鸟,小鸟不时在窠里吱吱叫。程瑶对哥哥程齐兴说:
「哥哥!把小鸟抓回家去养。」
既然妹妹喜欢,当哥哥的就义不容辞了。程齐兴一下爬上树去,可是他不小心踩断一条小树枝,摔了下来。程瑶见哥哥脸色痛苦,闭上眼睛,一动不动,她以为哥哥跌死了,一下扑到哥哥身上,猛摇他身子,痛哭起来:
「阿哥!你不能死,你不要吓阿妹呀!」
并不太高跌下来,程齐兴本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但有一块小石头,刚好搁在他胯子的下面,痛得他冒汗。程瑶惊慌痛哭,他一时也答不上话来。哥哥不说话,程瑶就更慌,不知哥哥伤到哪里。程齐兴喘口气,坐起来,哭丧着脸说:
「阿妹!不要哭,阿哥没事!」话虽如此说,但他一只手仍捂着胯下。
「快看,伤得怎么样了!」程瑶无比惊慌。
程瑶硬是要哥哥退下长裤,给她看看。程齐兴不好意思,但他也想知道,伤得怎么样了。他解开裤头,长裤退到大腿,小心把小裤衩上撩,翻看阳袋下面。外皮擦伤指头般大一块,还有点点血丝渗出。程瑶不放心,也伸手去翻翻,看个仔细。程齐兴放开手来拉长裤,笑着说没事了。
「阿哥!你真的没事吗?」程瑶还心有余悸,不放心。
「阿妹!阿哥真的没事,你放心。」程齐兴苦笑着说。
「阿哥!你还能拉尿吗?快拉尿,不然我不放心。」程瑶不放心,坚持要哥哥拉尿。
程齐兴真的听话,他走开几步,转过身子拉尿。看到哥哥能拉尿,程瑶才放下心来。
她担心哥哥伤了鸟鸟,那可真是惨呀!
程家先祖兄弟迁来北坡村,历时百余年,两房皆单传续脉。程家长辈为传宗接代煞费
苦心和绞尽脑汁,但程家传到这最年青的一代程齐兴和程瑶,他们蒙性未开,只知道开心地玩,无忧无虑,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肩负着程家兴旺发达的重任。但有一点,他们是隔了几代的疏堂兄妹,感情却像同胞兄妹一样相亲相爱,亲密无间。同时又有一颗纯真之爱心,天真无邪。他们就像莲池中一条并蒂莲,还在抽芽成长,未到开花的时间。少年未知愁滋味,正在无忧无虑地茁壮成长!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血浓于水见真章,手足情深爱意长;
再振华堂肩重任,鲲鹏来日候翱翔。(阳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