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叙回头,一九六六年文X爆发不久,一心想整绝灭绝程家的田秀梅,得到不爽的报应。陈书记被造反派以「走资派」赶下台,田秀梅失去了官场的靠山。田秀梅也被罢免了妇联会主任之职,造反派还多次拉她出来批斗和游街示众。趋炎附势、红极一时的田秀梅,怎也想不到她会有今天的下场。
田秀梅在游街时,她脖子上挂了几对破烂臭鞋,每只鞋上还写上「破鞋」二字;她被剃掉一半头发,变成阴阳头;她一边脸孔涂红,一边脸孔涂黑,变成钟无艳。游街所过之处,她饱受人们的唾沫、辱骂和殴打,这跟当年她坚持抓程瑶游街时比较,她的下场更惨。在批斗会上,田秀梅还被迫公开承认她和陈书记及其他人通奸的情况,她的许多风流、荒唐的韵事被揭发出来,不少妇女的丈夫被她拖下水,她们咬牙切齿简直要啖田秀梅之肉和喝她的血,对田秀梅的斗争殴打,比她过去斗打地主富农时一样的狠毒!
陈书记和其他干部被打倒,还有个家庭,有老婆孩子,田秀梅就不同,她是一个人吃宿都是在妇联会的单独宿舍,她并没有家。田秀梅和冯存根离婚后,性伴不少,但却没有合法的丈夫。过去和田秀梅有染的中青年干部和民兵,现在一律远离她而去,她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过去妇联会一位女干事,对田秀梅唯命是从,捧若神明,现在她成为造反派,随时对田秀梅实行群众的专政;过去为田秀梅做饭做清洁为她洗衣服的林嫂,对田秀梅总是战战兢兢,还经常要受田秀梅苛斥叱喝,现在连林嫂已投靠造反派了。田秀梅日常要吃饭就要自己做,换衣服就得自己去洗,她的一举一动还要受到监督……
田秀梅回首她起宕失落的一生,也不由欷歔啜泣,潜潜泪下!
田秀梅从小卖身张府为丫嬛,在几位怨妇女眷中成长,年刚及笄就以美色博取主人张伯强的欢心,养成淫荡姣媚之本性。田秀梅曾大作姨太太之春梦,高攀梦碎,下嫁冯存根。在程家大院,她工作不落力,懒惰成性;她不守妇道,虐待丈夫;企图色诱少东程齐兴未果,因爱成仇,对程齐兴和程瑶兄妹,埋下狠毒的怨恨仇雠。
一解放,田秀梅就精心策划蝇营,走出家门。参加夜校识字班,参加民兵,红杏出墙,和民兵中队长林青勾撘成奸。自从土改队进村开始,田秀梅就窃据农会代表之一,在土改中表现积极,对原来收容她的张伯强家和撮合她嫁给冯存根的程家的主人,在批斗会上她对她们大打出手,肆意侮辱。土改后期,一次挑公粮意外中,田秀梅又和新拍挡崔永胜把意外强加上政治标签,坚持给程齐兴载上「坏分子」帽子。之后,她又再度和崔永胜合演双簧戏,以「强奸」之罪名诬陷程齐兴,令他蒙冤入狱。
田秀梅当农会代表、当民兵女中队长大露聪角,就恬不知耻,昧着良知,千方百计,毁主践夫;她沽淫货腰,诱掳林青,再泡崔永胜;她兴风作浪,蛇蝎心肠,对故主程家,恩将仇报,灭主耻夫志不休,借阶级斗争的潮流大售其奸,随之提拔到区妇联会当干事。此后,她依附陈书记,积极蝇营,表现出位,不久升上区妇联会主任之位,真令她乐以忘忧,趾高气扬,洋洋得意。
田秀梅,过去一个恶霸财主玩狎的小丫嬛,未到三十岁已在政治上红透半边天,她自己也感到老天爷确实侍她不薄了。但田秀梅的野心很大,她永远不会满足现状,她还在心中筹措,幻想进一步指染文昌县妇联会。
田秀梅对自己走过的人生道路慢慢的回味,除了向上爬的野心永远无法满足,人生比上不足也比下有余,凭心说,实在也没有太多的遗憾了!
她田秀梅出身寒微,孩童髫年时父母贫穷,生活艰难,但自从她卖入张府为婢后,命运并没有令她过一天贫困潦倒的日子。青年时,她不管在张家或程家,以农村人来说,她的生活比许多人都强;到锦溪公社当妇联会干部后,她的生活也得到不断提高,就是前几年粮食大紧张时,她得到陈书记的关照,她生活还是比许多人好过。可以说,她田秀梅自离开自己父母后,她还没有一天为吃饱饭而忧心和掉泪。在物质生活享受上,她比许多贫穷人家的姑娘强多了!
说到感情生活,田秀梅应该说更是多彩多姿和荒唐颓废至极了。她十五岁就委身于张伯强,也和马大?来一手。张氏老夫人给她配上冯存根,他们更有了女儿冯小娟。是她田秀梅水性杨花,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引诱林青和崔永胜先后均在她的石榴裙下称臣,是她不断给丈夫戴绿帽,冯存根忍无可忍才对她提出离婚。
田秀梅到锦溪镇当干部,不久她进入狼虎年华,性欲更旺盛,无欲不欢,这时只有向一些有妇之夫包括陈书记在内的干部和民兵打主意;有时饥不择食,一些高大的市井流氓也可当她的入幕之宾。因此,她除了陈书记和二三位有迹可寻的干部民兵外,年青的市井之徒到底有几个人上过她的床,她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田秀梅几年来在公社妇联会任上,由于她生活放荡,花边新闻不绝。田秀梅年渐长,她也曾想过找个男人成个家,但这时已不是那么容易了。对没有一定身分地位的青年,只能当田秀梅的性伴,绝不能当她丈夫;像陈书记和某些干部民兵,她满意,但他们都有老婆孩子,他们绝不会离婚和她正式结婚。同时,田秀梅浪蘯惯了,她也不急于找个丈夫来管束自己,像冯存根那样的木头,戴了绿帽也不敢吭声的男人,现实中是再也找不到的了。就这样,田秀梅过着放荡形骸,人尽可夫的荒谬生活,而年复一年地消耗她的青春年华,蹉跎岁月,有时她一个人静下来想想,脑中也会掠过一丝丝的凄惶。
田秀梅记得,她的第一个被她夺了童贞的奸夫林青,在她调到公社当妇联会干事后,仍然明里暗里和他鬼混,但林青始终总是借故拖住,没有和她正式登记结婚。后来林青升任区政府公安员,不久和一位年青的女勤务员正式结婚,气得田秀梅要投河上吊,恨得要和林青同归于尽。不久林青又调到县公安局,田秀梅为此流了许多眼泪,喊到声嘶力竭。后来,陈书记对她耐心劝导和激励,她才收拾心情。不久,她主动投入陈书记的怀抱。
土改时,田秀梅的老拍挡崔永胜,土改后因犯强奸罪抓去劳改,释放后在农村管制劳动生产,连老婆也娶不到。有一次,崔水胜到公社找田秀梅帮忙,想办张外出打工的证明。田秀梅竟然旧情复炽,当晚就留崔水胜荐寝。由于过分颠狂,梅开几度,崔水胜突发马上风,伏尸田秀梅的腹股上,偿还了一桩桃色风流债。
就在这时,田秀梅得悉程齐兴和程瑶私自结合生孩子的消息,在公社干部会议上,她曾坚持给程齐兴重戴「坏份子」帽子;奸计未逞,她就以「乱伦」、「乱搞男女关系」罪名抓程瑶游街示众,以区妇联会名义控告程瑶,结果,程瑶被行政拘留、判半个月劳役。
田秀梅虽对文昌县公安局只对程瑶作行政处罚心有不甘,不肯罢休,对程家务必彻底消灭而后快,她仍在筹措等待机会。想不到,她等不及消灭程家的机会,特殊时期爆发,她自己得到不爽的报应……
自从文X开展以来,田秀梅受尽凌辱批斗,众叛亲离,她成了孤形吊影,这时她才想起她的前夫冯存根来。她和冯存根的结合,虽然是张霍氏和程张氏的决定,但以他们当时的身分已是最好的安排,根本不能以她的意志所能转移。是她田秀梅把朴实厚道、对主家忠心耿耿的冯存根,视为一支不通窍的木头,瞧不起他,对他肆意的讥讽和熙指气使;是她不守妇道,红杏出墙,是她一手破坏了夫妻的感情;是她为了达到向上爬冲出程家、冲出北坡村当干部的目的,而抛弃丈夫。
田秀梅现在回想起来,也深深感到良心自责。凭心说,冯存根人太老实了,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她,他做什么事情都要对得起天地良心。是她田秀梅背夫弃儿,连自己的亲生骨肉女儿冯小娟她也不爱惜,视女儿束缚自己的自由,硬把女儿推给丈夫去抚养。
冯少娟在十三四岁时进锦溪中学读初中,由于她一直保持低调,所以在公社当妇联会主任的生母田秀梅,一直到二年前冯少娟初中快要毕业时,田秀梅才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早已在锦溪中学读书、已长大了的女儿冯小娟。田秀梅感到意外和难以置信,冯存根竟然有本事带大小娟,小娟竟然有本事考上锦溪中学,小娟长大后还是一个好标青的少女。这时的田秀梅,虽然已放弃了前夫和女儿,但看到小娟长大成人,心中也感到欣慰。
但是,田秀梅并不打算和冯小娟相认。田秀梅自知从小没有对女儿小娟尽到母亲的责任,过去她每次和冯存根吵闹都还把小娟当出气筒,她对不起女儿。她也知道女儿对她也没有感情,甚至她还会听父亲冯存根的唆摆对她怀恨于心。当时田秀梅已贵为公社妇联会主任,生活放荡,没有固定的性伴侣,在几位入幕之宾中左右逢源,如果认了女儿小娟,平时有了往来,很可能给她造成许多的不便,因此,田秀梅没有找冯小娟母女相认。
田秀梅现在回想起来,未免也感到后悔!她在离婚后,再没有和前夫冯存根往来,她没有主动和在锦溪中学读书的女儿冯少娟母女相认,但一切都悔之已晚!
田秀梅落到今天的下场,身边不但没有了丈夫,怀胎十月的亲生女儿也由于如的放弃而不在身边,境况凄凉,就是横尸街头也没有一位亲人对她掉一滴泪了。时至今天,已时不予我,悔之晚矣!生性好强的田秀梅,这时又正值淋浊、梅毒的并发期,她一身流脓、红肿和腥臭,苦不堪言!她知道她已遭到天谴,得到报应,她知道她已到了清还尘债的时候了。她毅然投环上吊,自杀身亡,结束她荒唐而短暂的一生……
田秀梅情债已还,荒唐已结,她一生的对错,仅仅留在部分人们的笑谈中。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蝇营宦海穷毕功,施尽奸邪龙变虫;
蘯骸巫山残梦醒,水中捞月一场空。(东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