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0年代伊始,十月十日,台湾设于香港半官方的光华文化中心设酒会庆祝双十节,邀请城中社会贤达参加,由于政治敏感,许多城中猛人都避席,多叫第二代才俊以公司董事经理身份出席。冯少娟和夫婿郭南生应邀盛装出席。
事有凑巧,郭南生冯少娟夫妇被安排坐在一对三十多岁青年夫妇之旁边,互送名片,郭南生才知道对方是台湾XX信息企业集团香港分公司董事总经理程齐耀及夫人。冯少娟看到程齐耀和夫人热情洋溢,笑容吟吟,礼貌地和他们打招呼,郭南生见对方是台湾人,就客气地询问:
「程先生和夫人,可是土生土长之台湾人吗?」
「我太太是台湾本土人,我也是在台湾出生,听家父说,祖籍在海椰岛,一九四九年才到台湾。」
「程先生!我老家也在海椰岛,不知府上原来在哪里?」冯少娟听了程齐耀的自我介绍很感兴趣,笑着询问。
「文昌县锦溪镇,什么村忘记了!」程齐耀很爽快地回答。
「锦溪镇?我也是锦溪镇人,说起来咱们就是同乡里了!」冯少娟意料不到,对方竟然是同乡;他又姓程,齐派,和义姐程瑶姐夫程齐兴同宗同派序,就更感亲切。
「现在大陆开放了,许多台胞都回去参观,你们有否回去祖籍看看。」郭南生问。
「还没有。家父说,老家的人都过世了。本来,我应该还有个姐姐,算起来才五十多岁,不过已是几十年没有消息了,现在也不知生死。」
程齐耀对于自己的家世说得很坦诚,但又说得不够清楚,那个村,他姐姐叫什么名字他都说不出来。程齐耀虽然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他们热爱台北的繁华,对阿里山的人和山山水水有浓厚的感情,一切都并不奇怪,但奇怪的是父辈告诉他内地的故乡,他仍视为是自己的祖籍,虽然记得不尽然,但对来自祖籍的人仍甚表亲切,这就很难得了。
程齐耀在香港认识到郭南生夫妇,特别是郭夫人竟然和自己故乡同乡里,他感到很亲切和高兴,他热情地说:
「我和郭夫人老家是同乡,今天拜识也是一种缘份。待我再询问家父详细情况,下次见面可再聊,让我知道老家更多的情况。」
「我虽然对家乡很多事情也不甚熟识,但我是在锦溪镇中学读书到高中毕业,之后才离开家乡,内地改革开放后,我也常有回家乡做点小生意,家乡情况基本上都熟悉。我老家还有父母和许多亲人,我如询问,他们也可以提供更多程先生想知道的情况。」
「我有四兄弟,齐荣、齐宗、齐耀、齐祖,我为老三,家父用意是『荣宗耀祖』,可是我们几兄弟还不知道祖先在哪里,还没有回去家乡拜祭过祖先,可能会有朋友会笑我们,数典忘祖!」程齐耀说得更坦率,好像他和郭南生夫妇已是多年故交。
一直静静地倾听丈夫程齐耀和新交朋友郭南生夫妇谈话的程夫人,看来是一个端庄慧淑型的名媛,这时她笑着开口了说:
「如说数典忘祖也不为过!」文雅的程夫人似真的埋怨丈夫了,她说,「郭先生!郭夫人!其实我老爷奶奶对故乡就有很大的情意结,但我们的程先生几兄弟只顾着做生意,对老爷交待多打听故乡的情况,许多时他们都忘记了!」
「程先生,贵人多忘事,也好自然!程先生生意是企业集团,又有兄弟多人打理,企业之光!家族之福!」郭南生吹捧初交新知乃礼之常理;其实初次谋面,他也无法估量对方之实力。
「郭先生见笑了,城中郭氏集团才是鼎鼎大名的。希望郭先生今后多多提携关照。」
「目前内地越见开放宽松,你们也应抽个时间回内地旅游观光。」
「是打算安排家父俩老回故乡一行。」
程齐耀之意只是计划安排父母回家乡一行。其实,当时台胞回内地探亲和旅游,还不普遍,台商回内地投资就更少。
过几天适逢周末,程齐耀夫妇真的来电邀约郭南生夫妇于某五星酒店晚膳,说是有几个关于故乡之事向郭夫人请教。冯少娟偕夫婿郭南生依时赴约。一见面,程齐耀就兴致勃勃地对冯少娟说:
「郭夫人!家父说了,我故乡是锦溪镇北坡村,我有一位姐姐叫程瑶,还有一位堂哥哥叫程齐兴。不过爸爸说,几十年沧桑变迁,他们多数早已不在人间。」
「令尊大名如何?」
「家父叫程福辉!」
冯少娟高兴得一下跳起来。她一口气介绍说:
「哎呀!真是不巧不成书。你爸爸程福辉是我世伯,我虽没见过,但他的故事,我长大后就全知道。程瑶是我义姐,她看着我长大。由于种种原因,后来程齐兴大哥哥和程瑶姐姐,堂兄妹结为夫妇,现在儿孙成群,是个大家庭。我的几个外甥大学毕业后,自己创业,已是公司的董事长。」
「真有这种事?」程齐耀甚表惊愕。
程齐耀夫妇大表震惊,好像是听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真是意思不到。程齐耀说:
「我回去就电告家父,他一定会喜出望外。」
「齐耀!论辈份,我是你世姐,你是世弟,还可以说,我们还是一家人。」
程福辉世伯被国军拉夫去台湾,冯少娟还刚出世,她长大后父亲冯存根才告诉她关于程瑶姐姐的爸爸程福辉世伯的故事。程齐耀一说,冯少娟一下就肯定了程福辉就是义姐程瑶几十年前在人间失踪的爸爸,程齐耀就是程瑶在台湾出生的弟弟。
程福辉世伯不但还在人间,程齐耀他的同胞兄弟就有程齐荣、齐宗、齐耀、齐祖四人,程齐耀是台湾XX信息企业集团香港分公司董事总经理,那么程福辉世伯及其子女还拥有一家信息企业集团,这就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大家族。
冯少娟感到非常兴奋和雀跃,要不是夫婿郭南生及时对她使眼色提醒她,她真的很可能喜昏了头而失仪态。冯少娟及时让亢奋的思潮冷静下来,调整一下自己的仪态。接着,她主动告诉程齐耀夫妇关于北坡村程家过去和现在的概况。
冯少娟叙述了,程家往年的种种厄运苦难,张氏、黄氏两位夫人苦难的人生,特别提到她爸爸告诉她,当年程福辉世伯在人间失踪后,程家两位夫人所受到的致命打击;两位夫人过身后,程齐兴程瑶堂兄妹,为程家不致于败亡灭绝,而挣扎求存,特别是程齐兴哥哥因在水利工地工伤残废,堂兄妹相依为命,最后结为夫妇,于今儿孙成群,事业有成,一派兴旺,成为当地的大家族。这里,因为是同姓堂兄妹的人伦关系,冯少娟恐怕自己说不清楚,适得其反,所以许多细节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
冯少娟又叙述了她冯家和程家几十年来深厚的渊源。她说,她父亲冯存根和程福辉世伯原是主仆关系,现在冯程两家已联婚,结为姻亲,同住在程家大院。她郑重地说:
「齐耀!你只要跟福辉世伯提到家父冯存根,就会喊起他许多的回忆。」
程齐耀夫妇,屏住呼吸、睁大眼睛,细心倾听冯少娟叙述关于程家所发生的感人故事。当她说到祖辈、长辈苦难的人生,他们也感到无比的凄切,悲泪盈眶,因为他们出生在不同的环境,人生一帆风顺,许多人间疾苦,他们还无法理解。但当冯少娟说到现在在家乡他们的侄子们事业发达,他们也感到很大的欣慰!今天,他们在香港认识了义姊冯少娟和姐夫郭南生,他们也就成为姻亲,更感亲切。程齐耀说:
「非常感谢冯少娟姐姐,你告诉我们许多关于程家长辈的感人故事,这些故事相信连家父都不知道。我回去后会实时电告家父所有的情况,家父一定会非常高兴。请少娟姐姐想办法告诉程瑶姐姐和姐夫,说在香江你碰到三弟程齐耀,断绝了几十年的讯息重续,是天大的喜事。今后如何重续骨肉手足情,等待家父的进一步安排。」
「我会实时告诉家乡程瑶姐姐及外甥各人,相信又将是一件轰动乡里、振奋人心的大喜事啊!」
最后,齐耀程和冯少娟、郭南生夫妇热情握手,程夫人还和冯少娟紧紧地拥抱、吻别!
程瑶夫妇接到义妹冯少娟的回信,得悉一个天大的喜讯:她父亲程福辉尚在人间。冯少娟说,她和丈夫郭南生,是在一个宴会上偶尔认识到台湾某信息企业集团年青董事总经理程齐耀,他们夫妇和程齐耀攀谈乡情,才知道程齐耀就是程福辉伯父三公子,就是程瑶同父异母的弟弟。当年被拉夫失去音讯的程福辉,不但尚在人间,在台湾还有一个大家庭。在台湾出生的程瑶弟妹,不但个个成材,均是企业家。冯少娟说,她也将义姐程瑶和齐兴堂哥结婚,于今儿女成群,生活优裕,程、冯两家结谊为姻亲的全部情况告诉程齐耀,他欢喜欲狂,马上电告在台湾的父母。冯少娟告诉程瑶,用不了等待几天,程齐耀就会把程福辉世伯的情况和他的打算告诉她,她会第一时间写信回去告诉程瑶姐姐……
接到冯少娟的回信,程瑶夫妇,冯存根夫妇真是喜出望外。过不了几天,冯少娟又有回信,并随信转回程福辉给女儿程瑶的亲笔信,叙述了事情的始末……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正是:
命途坎坷奈何天,地火燎原相烈煎;
纵使多灾弦欲断,冥中自注再团圆。(先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