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表嫂一母同胞的姐姐徐丽萍。
徐丽娜对姐姐的到来,却表现出令人无法理解的冷漠,站都没有站起来一下,仅仅向她冷冷瞥了一眼,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冷笑,用那种冷嘲热讽的口吻说道:
“我当是谁这么大的能耐,连我们家的货柜都扣了去呢,是姐姐背后关照着这事儿,李大伟可真是处处靠着姐姐,连招呼都懒得和我打一个,害得我傻乎乎跑来看货,差点被海关当成盗窃犯扣起来呢……呶,你没看见人家不依不饶的,连吃饭都跟着我呢……”
徐丽萍在司机为他搬过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被她奚落得哭笑不得,眼光在徐丽娜和齐少华脸上溜来溜去,见徐丽娜硬是不给自己介绍,只好自己向齐少华问道:“你就是李大伟的表弟?”一边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手,随即笑着骂妹妹说:“你这死丫头偷跑了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来这里图自在,是不是被多灌了两杯酒?跟我赌的什么气?听你这话成心噎死姐姐……”
徐丽娜回敬她道:“我哪敢给你添麻烦,姐姐现在不知要忙成啥样呢,你那里还能有我的地方?我才不去讨人嫌呢……我坐车累了,头痛,就不多打扰姐姐了。你这位海关的朋友,还是还给你去照应吧,我早就知道他是你和李大伟的熟人,可是没忘了你呢。饭也没心吃,一口一个徐丽萍、李夫人的叫的蛮亲……快走吧,我累了,要在这里放松一下……”
徐丽萍突然脸红了起来,张了张嘴想对妹妹解释什么,眼睛却看看齐少华和自己身边的两个马国男人,把话咽了下去。
徐丽娜冷笑连连,句句不离嘲讽,让徐丽萍大为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是被她和李大伟这位在海关的朋友打电话叫了来的,拉拉日只在电话里说有人来开她的货柜,拿了一些东西。在马国港口,华侨商人的货柜在码头频频被偷,已经成了华侨们的共同心病。徐丽萍接到电话,连想也没有多想,简单化了一下妆,便从自己靠近首饰店的新家里匆匆赶来。在这里突然见到妹妹,的确出乎她的意料。见到妹妹当着齐少华的面对自己毫不留情的大加奚落,心里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立即想到了是她的海关朋友无心当中说漏了嘴、在妹妹跟前透露了自己和妹夫的暧mei关系——须知,李大伟曾和她在酒吧陪着几个海关的朋友交际应酬的时候,有些搂搂抱抱的行为,被他们当成了是一对夫妻;而李大伟偏偏为着讨好大姨子存心犯贱——当朋友们问及他们是不是夫妻的时候,李大伟笑着应承“就是”。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一旦被任性的妹妹知道,又岂能和自己善罢甘休。偏偏自己在毫无准备之下,稀里糊涂的撞了上来,活该她徐丽萍有此难堪。
因为自己心怀鬼胎,徐丽萍早早的借坡下驴,对妹妹说道:“你要喜欢自己在这里放松放松也行,只是别喝多了,这里晚上挺乱,自己注意安全。你要不跟我回家去住,就早点回旅店。我把这俩家伙带走了,免得在这儿给你们添烦。”又嘱咐齐少华好好照看表嫂,千万别让她喝醉。说完招呼了两个马国男人,要一起走。
司机的家就在本市,向徐丽娜打招呼说晚上回家去住,约好明天一早去“万国大酒店”找她,要跟着徐丽萍去。
徐丽娜仍然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只是从皮包里掏出一沓马国纸币,扔在桌上让拉拉日拿走,然后一手端着高脚酒杯目不转睛的看着,对拉拉日的感谢置若罔闻,一副事不关己的漠然之态。齐少华倒跟着为难起来——徐丽萍毕竟是表嫂的姐姐,自己不能帮着表嫂赌气而眼看着她无法下台,因而在她站起身来临走之际,自己也忙着站起来,说:“我替表嫂送送大姐。”
徐丽娜却突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眼睛瞄着姐姐,冷冷的笑道:“姐姐妹妹的客气什么?用得着别人送呢?你还是留在这儿别动,表嫂头晕着呢,要你扶我一把,要在栽死在这儿,可没人问呢……”
齐少华并不知道李大伟在她们姊妹之间制造的这种尴尬,因而心里不免埋怨表嫂的不留情面,以至于让自己从中作难。当下不顾表嫂的拉扯,轻轻将她拉住自己的手移开,跟着徐丽萍走出酒吧。
徐丽萍跟他道了再见,自我解嘲道:“那疯丫头八成又多喝了两杯,不知打哪来的不顺气,你也别招惹她,死丫头犯了脾气可不是闹着玩的……”说完坐进妹妹的车里走了。
齐少华回来的时候,徐丽娜已经将自己杯中的威士忌喝光,这时正吩咐小姐重新给她端一杯来。
已经喝完两大杯威士忌的徐丽娜脸上已带着明显的酒意,见齐少华回来连正眼也不看他,眼睛呆呆的看着自己留在玻璃酒杯上的一个红红的唇印。齐少华知道她心里有事,但牵涉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自己又不好多问,便陪她闷闷不乐地坐着。
服务小姐很快端上来一杯威士忌,轻轻放在她的面前。齐少华刚想开口劝她少喝一点,却见她端起那一大杯酒,猛一仰头“咕咚咕咚”两口喝了个一滴不剩。把酒杯往桌面上一放,拿起一柄餐刀重重地敲了两下酒杯,示意服务小姐再来一杯。
齐少华也急了起来,伸手向着吧台小姐摇了摇,又将表嫂的酒杯拿起来往桌面上一扣,对她说道:
“无论如何,你不能再喝了。”
徐丽娜慢慢的向他转过头来,不认识似地打量他一眼,冲他傻傻的一笑,说:“为什么?你是我什么人?你很关心我吗?我是你什么人呢?”
齐少华看她似醉非醉的样子,不耐烦地叫了一声:“表嫂——”
徐丽娜自己低下头去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引得吧台前面的几个小姐向这边看来,其他几个客人也回头来看这里。
徐丽娜伸出一根手指向吧台小姐勾了两下,示意小姐过来结账,等给小姐付了钱,从自己的鳄鱼皮包里翻出一把房门的钥匙,往齐少华手里一塞,说了句:
“自己打的去‘万国大酒店,二零六号房,这是房间的钥匙。”
不等齐少华答应,给他扔下两沓马国纸币,提起自己的小包,疾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