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甜一个人端坐在空荡荡的会客室里面,看到我跑过去,站起身来!
“你们两个没事吧?”许甜微笑着问。
“没事,真得谢谢你!”我说。
“走,我们出去再说,还要赶到清淅呢!”许甜说。
就像两个刚犯了错的小孩,我和眼镜老老实实地跟着许甜往外走!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外面的空气好新鲜啊!
我不想和你说再见,樟木头看守所!但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记得在你这里度过的二十多个小时的非人生活!记得在你这里结识的无数比我还要苦难的兄弟!
天空已是漆黑一片,从这里还要走十几分钟的路程才能到外面的公路上搭公交车。幸亏雨已经停了,走起路来并不怎么吃力。
法掩饰内心在脱离苦海后的欣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勇气,一把将许甜抱起来:“许甜,真的谢谢你!”我憨厚地说。
“别,别这样!”许甜脸涨得通红,使劲用力挣脱我。
我竟然没有撒手的意思,一直抱着她往前走!
“呀,你身上怎么这么臭?”许甜在我身上用力嗅了几下。
赶忙将许甜放下,我怎么忘了自己已经几天没洗澡,从昨天到今天还一直在“粪坑”旁呆了整一天呢!
“嘿嘿,对不起,对不起!”我傻笑着,赶快离许甜远一点!
“不光他身上臭!我们在里面呆过的人都一样,你是没到后面的牢房去看过,许甜,那叫一个脏呀……”眼镜解释说。
“什么牢房,别乱用词好不好?”我纠正眼镜。通过这次劫难,我们可真算得上是割头换颈的难兄难弟了!
“对,你们又没犯法,不能说是坐牢,免得给以后的生活留下阴影!”许甜说:“给我讲讲里面的情况吧!”
“有什么好讲的,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把我们保出来的吧?”我说。
“中午那个叫圣华的和他舅舅去找我的时候,正好我在姐姐的出租屋里!听了他们的介绍,我就赶快带好自己的证件,乘公交车赶过来了。因为不熟悉路,跑了三个多小时才找到这里。我来的时候,他们办公室的人都准备下班了,好说歹说才答应给办的手续!否则你们明天才能出来了,那我一个人晚上也没地方呆了!”许甜笑着说。
“保我们总共花了多少钱?”我问。
“六百块钱一个人!”许甜说:“我找我姐拿的!”
“替我们谢谢你姐,说我们找到工作挣到钱后立马就换给她!”眼镜说。
“那我呢?你们欠我的怎么还?”许甜笑着问。
“那只有叫刘洋还啰!”眼镜说:“让他一辈子伺候你!”然后笑着跑开!
“你,讨厌!”许甜追着要打眼镜!
静寂的夜空中,回荡着三个年轻人爽朗的欢笑声!原来快乐就这么简单!
走到外面的公路上,我们开始招手拦车。许甜说:“现在是八点钟,到清淅的班车十点钟之前都有的!”原来细心的她早就打听好了!
很顺利地坐上返回清淅的班车。下车后,如何解决今天晚上的住宿成了摆在我和眼镜面前最迫切的问题。坟山是再也不能去了,何况这附近也不知有没有坟山!说住旅馆吧,我们身无分文,连最便宜的十元店都住不了!
“跟我走啊,你们呆在这里干什么?”我和眼镜正盘算着呢,许甜回过头来催我们快走。
“我们去哪里啊?”眼镜问。
“当然是去住的地方呀!”许甜说:“早给你们安排好了!”
“我们没钱,还是不住十元店吧!”我说。
“谁带你们住十元店了?”许甜说:“我和姐姐住的地方附近,有一个老乡租了一间房子,他是上夜班的,晚上房间空着,我中午就从他那里把钥匙拿来了,让你们晚上借住到他那里去!”
哦,原来是这样,多细心的许甜!
我和眼镜赶忙跟上去,跟着许甜来到他老乡的出租屋。
这是一户私人住宅,房东因为另外有一套新房,就将这套全部出租了出去,面积也就一百来个平房吧。进门的客厅被用木板隔成了两间,一间小的用作客厅和去房间的过道,另外一间大的被作为一间房间出租了出去;两间小的房间面积在十来个平房,倒是单独出租的,另外一间大的主卧却也被用木板分隔成两间分别出租。许甜的老乡是单身,所以租住了小的一间,他的隔壁面积稍大一点住着一对年轻的小夫妻。因此原本三室一厅的房子,被房东隔成了五室一厅进行出租。
跟着许甜走进他老乡的房间,里面的摆设很简陋,靠墙放了一张单人床,床头紧靠着玻璃窗,与隔壁用木板相隔的地方放着一个简陋的衣柜和一张老式条桌,还有一张木椅和一条小木凳。[奇+书+网]除去床具占用的空间后,余下的空间充其量也就四五个平房,这样的面积住一个人刚合适,住两个人的话就稍显拥挤了。
顾不了那么多,像我们这种处境的人有个像模像样的地方落脚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能挑三拣四呢!当下放下包来,准备找水洗涮一下。
“你们先洗一下吧,那边卫生间是公用的,我在这里等你们,等你们弄好了,一起到外面吃点东西!”许甜说。
趁眼镜洗澡的空档,我对许甜说:“真得谢谢你姐!掏钱将我们保出来!可我们一时半会儿没法还给她的,情况你清楚的!不过你放心,再怎么样,我们有了钱一定会先还给她的!”
“没事,不急着要你还!”许甜说:“最紧要的是找个工作,先稳定下来,那样一切都好办了!”
“你的工作怎么样了?”我问许甜。
“找了几家厂,待遇都不怎么样,还没确定去不去上班呢!”
“那我们明天一起去找工作吧!”我说。
“好啊!”许甜笑着说:“我们找个厂在一起上班吧!”
“许甜,”我红着脸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哪里对你好了?”许甜用手绞着自己的头发。
“我是怀着试试看的想法托圣华给你捎信的,没想到你真的能来!”我说:“因为我们本就只有一面之缘,你即使不来也没关系的!”
“如果我不去,我们现在能在一起吗?”许甜说:“本就说好了,找不到姜云或是她不肯帮忙就来找我的你偏不来,才落了这么个下场!”
“你怪我了?”看着许甜幽怨的眼神,我为她对我的关切而再次感动。
“怎么样?那个姜云漂亮吗?”许甜没有回答我,反过来笑着问我。
“漂亮,漂亮得很啊!”我逗她:“见上一面魂儿都被她勾去了!”
“那怎么不叫她去保你?”
“本来是要叫她的,又心痛她跑那么远的路受罪,就改叫你了!”我调皮地说。
“那你就不心痛我?”许甜嗔怒地说。
“不心痛!”我说。
“你……”许甜的脸色很不好看了:“去你的,你找你的姜云去!”
“别信他瞎逗,我们连姜云的影子都没见着!”眼镜从外面冲凉进来:“人家早就回老家贵州去了!”
“你个没良心的!”许甜拿床上的枕头掷我。
“冲凉去啰!”我一闪身跑出房门。
冲完凉回来,许甜邀我们出门去街上找吃的。我和眼镜还好,下午在看守所吃了点东西,许甜可是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出门前,许甜拿出下午保我们出来的时候在看守所交钱的凭证:“拿好了,这可是你们的护身符,有了它,一年之内在整个东光市,你们可以畅通无阻,只要不做犯法的事情,没有人会抓你们的!”
“就这么一张纸片,有这么大的作用?”我拿着看守所开具的证明,仔细端详了半天。
“当然了,这可是花几百块钱买来的!”眼镜说:“总不能刚出来,又被抓进去吧!”
虽然已经夜里十点多钟了,可街面上还是热闹得很,摆地摊的,卖小吃的应有尽有。
找了一家炒粉摊子,许甜说:“就这家吧,我经常在他这里吃,味道挺不错的!”
很简单的一个摊子,一辆三轮车上,放着煤气罐和煤气灶,旁边一块木板上摆着各种调料和碗具,地上的塑料桶里盛着泡好的米粉。再在旁边的空地上放着两张折叠桌和几只塑料凳,算是餐桌!就这么简单的一个摊子,生意却是不错,老板一个人又当厨师又当服务员的,前前后后忙得团团转。
“来三盘米粉!”许甜找一张空着的小桌子坐下后,对老板说。
“好咧!要不要辣椒?”老板问。
“当然要!”许甜说。
“我们在里面吃过了,就不吃了吧!”我不好意思说看守所,怕老板听到,就用“里面”二字替代。
“对,我们不饿!”眼镜也说。
“都吃这么久了,怎会不饿呢!”许甜说:“何况现在都到吃夜宵的时间了!”
“我们,我……”我不好意思说我们身无分文。
“我知道你们没钱,又没要你们请我吃,放心,我买单!”许甜看出了我们的心思,笑着说:“今天不吃,那明天是不是也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