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雀吓得连连后退,连叫喊的胆子都没了,更可怕的是,那个害死三童的男子发现了她!汾雀踉跄地跑开了,漫无目的的跑,此时只要后面有人推她一把她便会倒在地上,她懵了,什么也分不清了,只知道跑,快跑!
那害死三童的男子正是花下鬼,他在汾雀进门的一刻就看见了她,只是此时花下鬼已经脚软腿软,道都走不动几步,更何况是追她?花下鬼看见了汾雀,第一时间便记住了她的容貌,以便日后好认,花下鬼暗忖:这个死丫头到底是谁?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她全看见了,兴许这会儿已经跑到刑无暮跟前告状去了,死就死了吧,我花下鬼早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花下鬼半走半爬半扶墙,到了第五层第四间,即是自己的客房,倒地便睡去,不理明日。
……
“花兄,花兄,醒醒……”
花下鬼睁眼一看,原来是云上仙,道“四弟,原来是你,他们呢?还没回来么?”
云上仙“我们早回来了,他们都睡觉呐,我一回来就看你趴在地上,就知道你已经得手了。”
花下鬼道“四弟,你们能走就赶紧走吧,我要死了,不想连累你们。”
云上仙一怔,道“什么意思?”
花下鬼道“我被人看见了。”
云上仙一惊,道“谁看见了?”
花下鬼道“一个年龄不大的丫头,我本想结果了她,无奈当时脚软腿软,我走都走不动了,追不上她,她便跑了,我回这里也是半爬回来的,估计那个死丫头定是去刑无暮哪里告状了,我一时贪乐,死了也是活该,但与你们无关,不想连累你们,不然你们现在就把我供出去吧,我无怨的。”
云上仙道“三哥真是糊涂了,大家兄弟一场,怎会把你随意交给他人?再说,我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说着立即压低了声音“就是把三童的尸体毁尸灭迹,我用了我的姜花遣魂散,早把三童的尸体化作一股青烟,现在早散在九霄云外了,就算那个丫头看见又怎样?无凭无据,她若敢说的话我们就反说她陷害,她若不说,恐她日后会来讹诈,此人也留不得,等出城之时必把她也给‘遣’了。三哥,你放心,相信稍微聪明一些的,便会认识我们湘西五道,谁敢寻我们的事那可真是不想活了!你就安心睡吧,估计今晚就能下地了。”
花下鬼听完不禁感激得落泪,道“好兄弟!你这样帮我,我该怎样报答你?”
云上仙笑道“那你以后少贪几个女孩子就算给我积德了。”
舟山府。
如意已梳洗完毕,便出了房,见白河还跪在地上,人已疲惫不堪,如意道“没人怪你昨天的事,现在师父早走了,你在地上躺会儿,我和林海权当没看见。”
白河眼睛半闭半睁,身子也已歪歪倒倒,微微点了点头,却不倒下,如意见他执着,也不理他,出了大门,便去前堂寻辛囚咬,见辛囚咬在前堂门口守着,不好过去,如意便使一个步兵,通知辛囚咬要一百个板子,步兵通报过后,见辛囚咬知是怎么回事,便点了头,来了四个步兵便跟着如意去了舟山府院里,拿了条长板凳,如意趴在上面,两个步兵压着如意臂膀,防他动弹时打不好,另两个步兵便执着木杖,朝着如意身上打来,白河就跪在如意旁边一丈来远,经这一幕,却也精神了,如意先前疼得叫喊,四十大板后,早喊不动了,头上身上大汗淋漓,下半身血肉模糊,林海在房里听着那打声,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挨到一百个板子完了,四个步兵缓缓扶起如意,把他扶回了房里,四个步兵见白河、林海都动不得身,便先帮如意上了药,擦了汗,四个步兵给如意解释道“席兄弟,这是命令,我们平日里也跟你时常喝酒,十分要好,只是军令如山,半点推脱不得。”
如意现已浑身动弹不得,只得缓缓地摆手,口里轻声道“我懂……我懂……”
步兵道“只是,席兄,我们见是你来寻将军的,难不成,这板子是你自己要讨的?”
如意道“师父罚我……不得不……”
一步兵道“他现在说话都费劲,以后待他好了再说吧。”
一步兵道“也好也好,那席兄你好好养着,待贺客们都走了,过些时日我们空出时间必来看你。”
如意“不送……有劳……”
四个步兵出门,便把门关严了,见白河在地上跪在,白河也不跟他们搭话,他们也不言语。
……
白河跪满了一天一夜,终于回屋歇着了。
白河哆嗦着双腿,一天一夜水米不进,早支撑不住了,进了屋,提起茶壶便倒在了床上,一口气饮尽了壶里所有的茶水,把茶壶摔在地上,瓷的茶壶一落地,就是个粉碎。
白河倒在床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可就是没有睡意,隐隐地,似有乐音从外面传来,白河知今日是城主大寿,笑“想必今日除了这舟山府,全城都在欢乐吧。”
“不一定。”如意提着串粽子,挪着步子进来,“舟山府为什么就不能欢乐?”
白河起身,想动却抬不起腿,道“你怎么来了?”
如意“昨天打我的步兵,刚才给我送来粽子,我一个人怎么吃得了怎么多,给林海送了些,给你送些,剩下的就是我的了。”
白河笑“都不给师父吗?”
如意“他在前堂又吃又喝的怎么不可怜可怜这三个徒弟?他吃的可比我们几个好多了。”如意说着,坐在白河床边,拆开一个粽子,递给白河。白河接下,“我前日那样跟师父说,你和林海都不怪我吗?”
如意“你跟师父说什么了?我不知道。”
白河听他怎么一说,只是笑,心里暗叹:如意到底心胸开阔,若我真做了错事,他能这样便好。“林海呢?”
如意“他?他也没什么,他能怎么样。”
白河:你明知我问得不是这个。
白龙“你的伤居然好得这么快?一百个板子,一日就下地了。”
如意笑“一百个板子,说白了,就是十个板子,他们讲义气,只打得出了血,便开始垫板子,不然,我怕是两个月才能有现在的样子。”
白河笑,吃下了如意给扒的粽子,转而问道“如意,你后来背着那个安临溪,怎么样了?”
如意本也嬉皮笑脸,一听见‘安临溪’三个字,便瞬间换了难过,道“她没事,好好的。”
白河一脸严肃“日后万不能再这样胡作非为,我们私自出城是死罪,辛囚咬放你第一次,不见得有第二次,以身试法的人必不得好死,如意,记住了。”
如意“嗯嗯嗯嗯嗯……记住了记住了……”如意吃着粽子,嘴上一样,心里又是一样。
六音城。
只说那日如意把临溪安排在一家不知姓名的家园里,只知那家必是富贵之家,其它一无所知,临溪虽是六音城里的人,却也不晓得这是哪里,只因‘无巧不成书’,如意莽撞,把临溪只随意安排,却安排在了江家,当初临溪寻死,便是要逃过这一劫,却不成想,该来的,躲也躲不过。
临溪在这幽暗的祀堂里呆了一日,饥饿难耐,见那诸多的排位下有香瓜李果和块块美味的糕点,临溪拿了些吃,以充饥饿,却不成想,第二天,因是五月初五,一清早,便有三个丫鬟先来打扫,临溪藏在了香桌下面,因有块黄布挡着,所以那三个丫鬟都看不见她,三个丫鬟中有一个发现贡品上有异常,便道“你们看!这贡品怎么少了?”
一丫鬟道“约莫是被老鼠吃了。”
三个丫鬟犹豫片刻后,又继续打扫,须臾,打扫完毕,便走了。
临溪在香桌下如坐针毡,见三个丫鬟都走了,才松了口气。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临溪闻见门又开了,但这回进来的却不是丫鬟、奴才之类,此人步履款款,临溪看见那人一双脚,便知是双男子的脚,那双脚所穿的鞋非同一般,鞋上金丝缕缕,彩云团团,不过一双鞋,便值不少钱,临溪猜那鞋典当了够她吃一年的。
那人开口,果然是个男子,听那人道“父亲,孩儿无能,任由着您舍命换来的家业现由这一个泼皮欺负,此人仗着自己家财,胡作非为,孩儿受他这窝囊气多日了,只苦于没个道理拿他,父亲若在天之灵能听得见,且请把那泼皮马脚露一露,孩儿与妹妹定联手拿他,好保住父亲家业长久。”
临溪见那人称呼,心里猜:此人该是这家的公子。
那人上完香,又叩了头,转身要走时,一开门,过堂风吹来,把一排位吹倒了,那人闻声回头,却见铺盖香桌的布也被吹起,香桌下明晃晃猫着个人。
那人赶紧把门关上,扶起了排位,见那排位正是自己父亲的排位,退了几步,道“出来。”
临溪见那人看见了自己,无奈,也只好从香桌下出来,看见那人,面如润玉,眼含英气,左耳单嵌了颗虎牙,身披灵蛇袍,脚踩金丝鞋,浑身寒光烁烁,神色逼人,临溪一见他便心生骇意,站得离他远远地。
那人道“你是‘安公子’临溪?”
临溪一怔,“你是?”
那人笑道“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我的你躲也躲不了。我正寻思天涯海角哪里去寻你,你自己却送上门了。”
临溪一惊,“你是江煜?”
那人点头,笑“正是。”
临溪赶紧跪下,道“公子恕罪!”
江煜扶起她,道“你就这么厌烦我?听说你都服毒了?但现在怎么又活过来了?”
临溪知他并非好意,稍往后退了几步,但又怎样?又能退到哪去?这几步被江煜看在了眼里,不禁笑出了声,可他一笑,临溪更是害怕。江煜看着临溪,欲一步步逼近。
临溪越往后退,江煜越是靠近。
临溪只顾着江煜却没看见后面,不小心碰到了后面的花瓶!掉在了地上,‘啪’地一声摔个粉碎。
临溪傻了,她虽不知这花瓶到底值多少钱,但她也料到自己定是赔不起的,就算是个便宜货,面前这人也不会就这样算了。
江煜“无碍,只要你把这些事情讲明,我就不要你赔这花瓶。”
临溪此刻心里很是慌乱,她知江煜的意思,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江煜见她不语,便道“也是,这里环境不同,那你就随我换个地方。”言罢,江煜推开门便走,临溪也只得跟在他后面,穿过廊廊苑苑,路过厅厅堂堂,走了许久,江煜才停下,推门引临溪进了一个别致的小屋。临溪仍不开口,只看着这屋里古玩瓷球不少,香书宝鉴不少,案熏檀香,窗出霓画,看得临溪眼花缭乱,只是这地方太陌生,她从未经过这样的地方,恐惧油然而生,仿若一只惊弓之雁,躲藏都来不及。
江煜看临溪不说话,便开口道“饿不饿?”
临溪“谢公子关心,不饿。”
江煜并不理她,起身开了门,召了个奴才,让厨房备酒备饭后,自己则坐在了床上,又想起了个话来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临溪“虚岁二十有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