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如意睁开眼时,却发现,自己竟又身处囹圄,且铁枷铁链带着,浑身酸痛,力乏头昏,根本无法施展法术,亦无力挣开这束缚自己手脚的枷锁。
  如意抬头看看这眼熟的地方——上次来时的情形记得清晰,身边有周成川,对面是临溪,当时自己身上无伤,大可为所欲为,这次情况则不同;浑身是伤,动一根手指浑身都痛,如意哀叹:现今再次身陷囹圄,谁能来救?白河、林海又如何得知?难不成我真的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不成?
  “别看了,这墙密不透风,谁进来了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了。”
  如意看那说话的人,有些面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只是心情极差,权不理他,自言自语道“我不怕死,只是我有心事未完,死也不甘。”
  那人笑道“谁死在这种地方,会甘心?”
  如意照旧不理他。
  那人道“你我也算同道中人,哪个男人能活到你我这份儿上,少活十年也是够本了。”
  这一句才惹起如意的注意,道“你是什么罪?”
  那人道“你昨天救得我,女神捕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我的事,你没听见?”
  如意一惊“你是那个采花贼?”
  那人道“什么话!你不也是跟女子通奸才进来的。”
  如意啐道“我通奸?真是可笑。”
  那人道“人家就是定了你的罪,你不认也得认,三天之后,你就解脱了,就是痛苦些。”
  如意“怎么判的我?”
  那人“凌迟,三十六刀。”
  如意“你呢?”
  那人“枭首。”
  如意“凭什么?我跟你罪差不多,为什么我那么多刀,你就一刀?”
  那人笑“我怎么知道?大概是你得罪了女神捕。”
  如意诧异“谁是‘女神捕’?”
  那人笑“你不是装糊涂吧?你在谁手里救下的我?江家大小姐江蓠你不知道?”
  如意“什么‘女神捕’,公报私仇,还‘神捕’?”
  那人轻轻‘咳嗽’一声,只见,门口有一黑影缓缓移了过来,片刻,便过来了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立在了如意牢门跟前,眼睛死死盯着如意,道“我就‘公报私仇’了,你能奈我何?”
  如意“你有何凭证证明我与人通奸?当初我不逃难不成还任由你们宰割不成?你虽身为公人,那也不代表就你能随意虐待囚犯,我救下他,就是看不顺眼!什么‘神捕’,通通都是屎尿屁!”
  江蓠愠色微露,“难道你想让三十六刀变七十二刀?”
  如意“我想要三千六百刀,就怕你不能。”
  江蓠“来人,把他给我带出来。”
  两个狱卒进来,将如意铁枷取下,连拉带拽地拖出牢里,不过,不是如意胆小不敢出去,而是如意被打得走不得路。
  狱卒将如意绑在老虎凳上,江蓠坐在对面,身后站着四个狱卒,架势十足。
  江蓠问“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来六音城?”
  如意“告诉你也无用。”
  江蓠一拍桌子,将桌上茶杯登时震翻,“放肆!”
  如意“我放肆的时候你还没见过,要不要见识见识?”
  江蓠目如钢刀般盯着如意,如意却始终不以为然,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不知如意还能便宜到几时。
  江蓠“我不过离城十天,你就来惹事,说,你的淫妇呢?”
  如意态度登时转变,“我没通奸。”
  江蓠“我说你通奸,你就通奸。”
  如意“我没通奸。”
  江蓠见如此争执也无意义,又转了个话题,道“你昨日还当街打人。”
  如意恍然大悟“我昨晚还被人打呢,定是你和那个文汀串通一气,果然,官商勾结,受害的就是老百姓!”
  江蓠权不理他,跟身旁的执笔道“算一算,他都犯了什么罪?”
  执笔道“回大小姐,此人先犯通奸罪,再又畏罪潜逃,昨日又当街打人,还有包庇淫妇、周成川,一共五项大罪。”
  一狱卒道“回大小姐,小人知道与他通奸的淫妇是谁。”
  江蓠诧异“是谁?”
  狱卒“是韶轩盏出了名的风骚戏子——安临溪。”这一句一出来,四个狱卒‘扑哧’笑出了声。
  江蓠本是大家小姐,忙时办公,闲时只是在家呆着,哪里知道安临溪的事?看了看他们,不知他们缘何而笑“笑什么?”
  一个狱卒对江蓠耳语。
  如意看着他们的样子,想挣扎起来打他们一顿,却无奈自己被绑得结实,便大骂道“你们这班狗人!自己脑子里不干净,反过来倒说别人的坏话!”
  江蓠“闭嘴!”江蓠回头瞪了一眼身后的狱卒,狱卒即老实了。
  江蓠继续盘问如意“你是怎么认识安临溪的?”
  这一句问出来,江蓠身后的狱卒又不禁笑出了声。
  如意狠狠地瞪着他们。“一班杂碎。”
  江蓠起身朝着身后的一个狱卒就是一个耳光,那狱卒三十出头,七尺有余,耳光拍在脸上,立即便起来个红手印。
  如意“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干嘛装得多正经一样,扯白了还不是在逗我,实话告诉你,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死,你这里有烙铁也好,凌迟也好,追根刺骨也好,什么都好,我不怕,反正这都是你们的强项,来来来……来最刺激的才好呢!”
  如意倒说得痛快,江蓠的脸却瞬间拉得老长。
  江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活路不走走死路。”
  如意仍是一副要做十八年后的好汉的样子。
  江蓠慢慢走到了烧得火红的炉子旁,里面红得刺眼的火炭把江蓠的脸映得狰狞而丑陋,好像阴曹地府里的火海罗刹。江蓠抬起了里面的一个烙铁,烙铁赤红,不时还掉些火星子。
  江蓠把烙铁正对着如意的脸,此刻如意的脸也映上了赤红,可他却像地府门口的持叉赤鬼,瞪着眼睛看着江蓠,似乎稍一眨眼睛就相对逊色了一般。
  江蓠的神情由怒又转为平静,道“说,你错了,我就饶了你。”
  如意“好。你错了。”
  江蓠立即将烙铁贴在了如意的腰上,这烙铁刚贴上如意身上眨眼的功夫,就看见如意的肉开了花,吱吱冒着热气,又紫又红又青,如意的脸更不用说了,汗如雨下,憋得像闷罐一样就是不肯开口求饶,脸色也像那块被烫的肉一样又紫又红又青,不过一会儿,便昏死过去了。
  江蓠把烙铁拿开了。
  江蓠“抬进死牢。”
  狱卒“是。”
  若说来那程无是——原是六音城外十九里坡的高柯道人是也!因元末时期战乱,明初时期是非,人人自危,为了活命不惜一切,正路、弯路、大路、坡路都有人走,这当中便有不少人想通过自炼成仙、成魔这条路而自保的,于六音城外以西十九里山坡的程无是便是其中之一,不知某年某月某日得了什么奇丹妙药或是练就了什么仙功异术,竟能得长生,至今已活了一百四十六岁了,外界传说其能招魂治鬼,精通房中秘术,他还炼制了不老之药……风风雨雨,说得是神乎其神,亦是因此,不少富贵闲人便起了异心,纷纷掏出钱银来卖他的药,一颗药十万黄金,即是十万黄金换回十年青春,世上有所图者皆对此药如痴如醉,但程无是乃是破了天机,坏了常理的,虽得长生,但却已面生毒瘤,身长毒疮,程如是怕自己再遭报应,便收拾了细软,退出人界,逃至鬼域——人鬼交界处生活了三十余年,近几年听闻一个消息,方重归人界。
  程无是在鬼域专心炼药,治好了自己一身的毒瘤、毒疮后,本打算至此永驻鬼域,不反阳间了,哪知一天听水鬼谈笑“菊城城主刑无暮有一稀世奇珍,为防有人起偷盗之心,便把那宝贝藏在了人界,虽然人海茫茫,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千万双眼睛盯着看着,也是刑无暮藏得神秘,外界只是听说,却也无处寻觅。”
  另一水鬼道“不知是何稀世奇珍值得他这般费心?偌大一个菊城城主,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在刑无暮眼里叫宝贝的。”
  水鬼“听闻是……”两水鬼说着便咬起了耳朵,程无是细听——“原是刑无暮跟惠母第一次行房时留下的‘宝贝’!刑无暮事后将它收起,命碧舟山养着,碧舟山用尽各类仙草,终于,把那宝贝养成了人形!……”
  听见这话,另一水鬼即道“什么?那不是未成雌雄便成了人形了!这东西长大不是阴阳混淆?”
  水鬼道“这……那是必然,但好东西都不是十全十美的,别着急,待我说完,二十几年前碧舟山奉刑无暮的命把那宝贝藏在了人界,我也是听说的——吃了那宝贝的肉,便可越界长存!”
  另一水鬼道“越界长存?那岂不是人可升仙,咱们鬼可成人了?”
  水鬼道“对!对!”
  另一水鬼道“不知那宝贝现在何处?长大成人后又是什么样子?”
  水鬼道“定是在人界没错,但相貌如何确实不知,只是听说那宝贝背上有朵黄菊,作为菊城的标记。”
  程无是听到这里,收拾一番后立即从鬼域里出来,因与菊城最近的的人界便是六音城,程无是便先在六音城安了身,而后又认识了江煜,成了江煜的师父。
  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