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本是不愿去见鱼龙之的,但曹正孙又不认识他,白河欲见曹正孙,必先拜访鱼龙之。
  白河想道:既然曹正孙是条紫蛟,蛟本就性急,狂躁,形似龙,龙之所能蛟亦能,却被人称作‘无角龙’,这向来是它们最大的耻辱,听如意说,曹正孙自居‘足智多谋、文武全才’,我白河今天就要看一看,你一条无角之龙何德何能撑得起这八个字!
  白河先见其房门大开,便抬步迈了进去。只因凡是有门有户的人家,房门大开原因有二:一是屋内无人,主人家忘记关门;二是主人家知有客将临,故先大门敞开,作迎客之道。
  白河本不是个无礼之徒,只此次来的任务特殊,故行动特殊。
  “站住!此乃青海河龙王的客房,你一没通报二没敲门,了无声息的就进来了,莫不是你图谋不轨?”
  白河刚迈一步便被后面的人叫住,白河回头,只见一光头男子,一身黑衣,拿着把黑扇子正指着自己,白河一看便知,这必是那曹正孙了,便道“在下是菊城护城法师碧舟山坐下大弟子童白河,未经许可,贸然造访,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曹正孙亦走了进来,笑道“不知阁下有否听过一句话‘来者不善’,自古不请自来的,不是报喜的,便是找茬的,不知童兄是这二者之中的哪个呢?”
  白河见曹正孙说话句句夹枪带棒,便知道为何如意定要去找辛囚咬而把这曹正孙留给自己了,但看,他从进来时便是以笑脸相迎,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他身手好坏不论,只这一点,白河固然自愧不如。
  白河“喜也。”
  曹正孙“我看——童兄你面露凶相,且眼有怒意,你说报喜,喜从何来?”
  白河“这……敢问王爷可在?”
  曹正孙诧异,道“王爷不在,童兄先告诉我,我再转告给王爷亦可。”
  白河“非也!曹兄,这喜,是你的。”
  曹正孙闻之一笑,“我?我曹正孙喜从何来?我一不求功名利禄,二不爱江山美人,人生四大喜事莫过于: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和金榜题名时,可我偏偏都不爱!童兄,你的谎编得也太离谱了些,竟被我一眼就看穿了,你的人也无趣,不及你那如意师弟可爱有趣,恕在下不留。请便。”
  白河“你!……”
  这可是白河始料未及的,他完全想不到曹正孙会这么早就给他吃闭门羹,想起如意曾说,曹正孙把如意耍得团团转,如意气得够呛,曹正孙却说如意有趣,自己不过是跟他卖了个关子,他却说自己无趣!想来,这曹正孙可是看不惯别人跟自己稍微卖弄些计谋了,不如他的便是好人了,既然琢磨到了他的点,拿他那还不容易?
  白河道“早料到你会给我吃闭门羹,但我没料到你会这么没耐性,都说蛟族天性急躁,无成大业之心,想来,你们蛟族本和龙族是一个祖宗,必是你们祖宗修炼时没按住性子,方才差了人家一步,人家修炼成了九五之尊,翻云覆雨,吞云吐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蛟族有着跟人家同样的本领却落个‘无角之龙’的‘雅称’,别说身份地位,我想问,这世上谁怕过你们?”
  曹正孙一听登时气得火冒三丈!心里的怒火全用在了手上——死死地攥着那把黑扇子,这回他笑不出来了,只冷冷地道“不要用激将法,对我不管用。”
  白河见他如此,知他已然中计,心里倒开阔了几分,想道:如意去寻辛囚咬那是去去就来的事,我若不把这家伙惹毛了带出去给他们看,恐怕如意会笑话不说,辛囚咬更会起疑,这回好了——
  白河笑道“在下何必用激将法?在下只是道出了些不争的事实,在下……”
  曹正孙“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河笑“菊城里确实什么都不缺,我也没什么想见没见过的,只是偏偏叫我遇见了仁兄,这黑虎、白熊、赤龙、金蟒也没少见,单是没见过……紫蛟,又没见过紫蛟是如何腾云驾雾的,我想看看,你们蛟族的神通,不知可否……”
  曹正孙仍是脸上毫无一丝笑意,他从白河一进来便对白河严加防范,刚被白河一顿刺激心里早想教训白河,但迫于他是是菊城的人,故不敢轻易动手,现见白河要见识他蛟族的能耐,便寻思:正好借机出手。
  曹正孙道“这可是你说的,要我现真身,我如何现?”
  白河“随我来。”
  白河把曹正孙领到了后堂外面,城内人小院跟前,偌大的一个空旷场地,四周除了一个凉亭、一处小院外,别无他物。
  白河“你现身吧。”
  曹正孙将扇子别在腰带上,双掌合十,只片刻的功夫,只见一条紫金色长物横于白河眼前,白河登时看傻“好个祥瑞!”
  这紫金长物似蛇似龙似鱼似趴蝮,比蛇多四足,比龙少二角,比鱼长数丈,比趴蝮少双翅;浑身紫金冥冥,双睛闪若黄金,先自在天际翱翔一圈,约莫方圆也有七、八千里,只消半盏茶的时间,便又归于白河眼前浮动,因地方过小,不够紫蛟施展,紫蛟便盘坐三圈,跟白河道“要不要坐上来?我带你去天界翱翔一番。”
  白河一听,天界!心里满是想着要坐上去,脑子清楚着不可信,但不知哪里来的股力量,只想着要去天界走一遭。
  “慢着!”
  白河闻声望去,只见辛囚咬和如意站在凉亭附近,走将过来。因鱼龙之早跟曹正孙介绍过辛囚咬,曹正孙便一眼认出了他,赶紧化回了人形。
  辛囚咬“你是谁?好大的胆子!胆敢在菊城里兴风作浪,不知道菊城里是不许化真身的吗?”
  曹正孙一愣“什么?”一眼看向白河。
  白河立即转看向别处。
  辛囚咬背后的如意乐得张大了嘴,只不敢出声,还不时做个鬼脸给曹正孙看。
  曹正孙赶紧跟辛囚咬解释道“将军,小人是青海河龙王的亲随曹正孙,是同我家主人一同来的,因是初次到贵城,故不识得规矩,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辛囚咬见这情况一看便知,定是如意和白河联手出的馊主意在耍弄曹正孙,便道“罢了,只你记住这是菊城的规矩便好,望你在城里的这几天里多多跟你家王爷呆在一起,免得再生事端。”
  曹正孙拜道“谢将军。将军慢走。”
  辛囚咬“回去吧。”
  如意、白河亦跟着辛囚咬走了。
  曹正孙见其三人走后,只气得拿扇子狠命地扇风。
  如意亦懂得见好就收,既然已让曹正孙失了面子,知道了他的厉害,此事便算就此是告终,曹正孙亦怕再生事端,只得听从辛囚咬的吩咐每日只呆在鱼龙之身边。
  待如意跟白河回了舟山府后,如意才真正放开了怀的大笑,“哈哈哈哈……这回还让那个曹正孙‘足智多谋、文武全才’!看他在辛囚咬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我就想笑……哈哈哈……”
  林海闻声赶了过来,问如意“什么事?把你笑成这个样子,说出来听听。”
  如意边笑着边跟林海讲,他和白河骗曹正孙现真身的经过,林海听后,反倒说“你和白河也太损了些,这样害人。”
  如意道“谁害他了?曹正孙有才不假,但他恃才放旷我就看不过,也就鱼叔叔能忍他,换在城里,早不知多少人收拾他了。”
  白河则从进院子便开始闷闷不乐,心里仍是想着:曹正孙是否真是要带他上天……
  如意见白河发呆,便过来道“怎么了?发什么呆?”
  白河“曹正孙说他能进入天界,不知是真是假。”
  如意一听,推了白河的脑袋一下,道“你傻呀!忘了他那张爱吹牛的嘴了,他还说自己是‘足智多谋、文武全才’呢,还不是被你跟我给耍得团团转!再说了,天界是那么好进的吗?南天门我没见过,但师父说,六界之中除了神仙外,佛都不能进,更何况他区区一个蛟族了。更何况我们活在这异界的人了。”
  白河道“我又没说什么,天界让不让随便进跟我有什么关系。”
  如意“唉,这回好玩儿的过去了,明天咱们玩儿点什么?谁有好点子?”
  林海摇头道“我不知道,你们说去哪儿?”
  白河“林海,师父一不在家你就往外跑,外面有没有什么好玩儿的?”
  林海道“最近的地方也就只有六音城了。”
  白河“那六音城里有什么好玩儿的吗?”
  林海“嗯……听说,城里有个地方叫韶轩盏,里面都是些唱杂戏的人,男人女人都有。”
  如意道“戏园子有什么好看的。”
  林海道“这个戏园子可不一样,听说里面有个绝代佳人,叫安临溪,人称‘安公子’,女妆冷艳妖冶,男妆秀气风流,在台上更是媚态横生,迷死人不偿命!韶轩盏场场座无虚席,她一上台,别说是唱个什么了,就是往那里一站就是个满堂彩。”
  如意皱眉道“这是人吗?会不会是妖精?”
  林海“不知道,但最近六音城确实是风风雨雨的,不太平安。”
  如意“我觉得,我们得去六音城兜一圈,这回,咱们三兄弟就去会会那个安公子。”
  白河“你疯了!被师父抓到打死你。”
  如意“没事,反正明天师父也不回来,师父好不容易出去这么久,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不如一起去玩儿一天?林海平时是怎么出去的?你要带路,该怎么走怎么走,至于辛囚咬……大不了我们半夜再回来,到时候黑灯瞎火的,咱们三个谁被抓算谁倒霉。”
  林海“不行,被梅护法抓到也是会告诉师父的,三个人一起出城太招摇了。”
  如意摸摸下巴,“对,还有那个梅护法,谁知道梅护法最近在忙些什么?”
  白河“眼看城主大寿的日子要到了,估计,该是在琢磨着怎么送城主礼物吧。”
  如意“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看,咱们该去看看。”
  林海“又要胡闹了,可别带上我,梅护法那里那么阴森,我才不去。”
  如意“胆小鬼。白河,你去不去?”
  白河道“事情也不难办,你一个就够了,人多反而招摇。”
  如意“不去就不去,说得那么含蓄。那我自己去,要是得到机会出城了,你们可得好好谢谢我。”
  白河“你先去了再说,得益于你时我和林海自会谢你。”
  如意舒舒筋骨,便去寻梅护法。
  菊城内原有四大护法:梅望春、兰谦君、竹九节和菊独孤,他们都是在刑无暮建城时自来投靠,结成‘四君子’,又称‘四大护法’,只因竹九节和菊独孤四十年前私自离城:竹九节跟洛华宫主私奔,至今不知去向;菊独孤则拉拢诸多邪魔自立门派,雄霸一放,势力不容小觑,兰谦君因奉刑无暮之命拿他,却惨死他手,刑无暮亦拿他无法,故,现在城内只剩梅望春一个,梅望春本是白梅仙一只,生性隐忍,处世本分,虽在城中一直无大功却也无大过,为人祥和可亲可敬,颇受城内人的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