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望春住的地方是城北最荒凉的地方,不过是间茅草屋。那里杂草丛生,孤坟遍地,废井、老树亦处处可见,十分孤寂、冷清,若问梅望春本是城中护法,缘何落魄到要在这里安身?只因她看不惯城中一些人和事,便只身躲到这里清静,城中许多人亦劝过她,但她向来不为所动。只因她从来有求必应,碧舟山临出门时不放心他的三个徒弟,特别是如意,怕他们惹祸,便早来请梅望春帮着他看着,梅望春虽知如意等人难以管束,却也只好应了。
  如意到了梅望春的院子,便走了进去,进屋时,见梅望春正在榻上睡着,如意不好打搅,便自顾自地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却从窗户瞧见外面有些异样,回头看见梅护法仍旧在睡,便悄悄出了门,只因梅护法房前屋后皆是坟墓,埋的都是城内人原来的肉身,时间一久,不免里面会生出许多蛇虫鼠蚁,外界亦会无端地飞来许多乌鸦,小妖小怪经常来这里作祟,它们见梅护法好欺负,便在这里肆意妄为,梅护法见它们不过是玩玩闹闹,便不予理睬,时至今日,却也一直相安无事,但现今如意看见的,却别有事故,只见,一老鸦忽地不知从哪里飞了进来,落地时,却变做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浑身打扮妖冶,衣衫紧贴身子,举手投足无不显露风骚,只见她摸了摸头上的花,并未瞧见有人看见她,便转身走开了,如意从窗子里瞧见,知此人并非城内人,而且,城主绝不会请这样的人来随便进城的,如意便打算先暂且搁置手头事情,跟踪那女子一看究竟。
  如意出去时,只见那女子扭晃着身姿往前走着,如意便作了隐身术,悄悄看那女子究竟要去哪里,私自进城到底意欲何为。
  如意却见,那女子竟大摇大摆地进了后堂,如意心里骂道:我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贺客早早地来了便要在这城里为非作歹!
  如意跟进去看时,只见与那女子相约的不是别人,正是往年常与城主有过节的北方大华城的七王爷,本家是只犼,在中原只有北方有此异兽,犼原为海中神兽,形似马,能喷火,性暴戾,喜食人,早时曾三番五次地无端寻刑无暮的麻烦,七王爷兄弟九人,又在一起,而刑无暮虽亦是九个兄弟,如今鱼龙之亦在这里,却也是抵不过人家,所谓‘龙生九子’,却早各自分家,九子相逢,恐还有几个不认识几个的。
  如意看时,心里忿地恼怒,寻思:这次城主过寿,连你大华城城主都未请,请了你来还不是想跟你和好?你倒好,全不把城主放在眼里,此事我若公开,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如意正寻思时,只见七王爷搂着那风骚女子笑道“这个刑无暮真是个蠢货!想借着跟我和交好的名义,光请我不请我哥哥、弟弟,想让我们兄弟互相心生猜忌,我大哥可比他聪明,请柬一到,他就看出来了,道破了这其中的诡计!美人儿,你说,我大哥聪明不聪明?”
  那女子在七王爷怀里蹭来蹭去,时不时地还主动把七王爷的大手放她胸上,她笑道“城主当然聪明。”
  七王爷即横眉立目道“哪个城主?说清楚些。”
  那女子道“当然是大华城城主啦,讨厌!”
  七王爷“哈哈哈哈……”
  那女子道“王爷,既然大哥识破了这诡计,为何还要你来赴宴呢?”
  七王爷道“你看你,到底是个小角色,不知这其中的道理,他好歹是个城主,既然对我发出了请柬我若不来,不是显得我太小气了,既然我大哥已经识破了他的诡计,那我来便也无碍了,他既然打得是要与我交好的旗号,那必然得让我几分,我就想,这么好的地方,我的小美人儿要是能跟我欢快一夜,我也乐得、我的小美人儿也乐得不是?不然,以你的两百来年的功力,想进来也难。”
  那女子笑道“多谢七王爷恩典!”
  如意听得越多,心里越发有火,正瞧见那七王爷边笑边拿起茶杯喝茶,眼见到他嘴边时,如意把那茶杯一推,即时把他嘴烫得够呛,登时便红肿了起来,他气得骂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谁暗箭伤人!滚出来!”
  如意又拿起那女子的手朝着他脸上便是一巴掌,他随即便还回了那女子脸上,骂道“小畜生!反了你不成?我还没死呐!”
  那女子赶紧跪在地上讨饶道“七王爷饶命,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如意见他二人哭的哭,气的气,心里倒舒坦了许多,便开门走人了。
  七王爷大发雷霆,一脚踢开跪在地上的女子,吓得她赶紧跑了,七王爷便怒气冲冲地跑到廊下,对着门口的步兵喝得“开门的!赶紧把你们管事的给本王叫过来!快去!”
  一个步兵见他脸上有伤,便赶紧去前堂寻辛囚咬,道“将军,不好了,大华城的七王爷不知怎地脸上有伤,正在他客房跟前大发雷霆,叫您过去。”
  辛囚咬知这七王爷不是个好货,便道“你先给七王爷带两个大夫过去,我手里还有事,稍后便去。”
  步兵带了两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去了,给七王爷敷好药,七王爷却见辛囚咬迟迟不来,便越发地发作起来,对着那个步兵和那两个大夫喝道“你们的城主既然邀请了我就该对我有些尊敬,我现在已经烫伤他却迟迟不来,可见和好的诚意十分微薄,你们城主跟前连个管事的都没有?还是压根就不愿过来?”
  步兵赶紧跪在地上道“回七王爷,城主现在在忙着接待新来的贺客,奴才因为担心王爷的身体所以才赶紧找的大夫,小的通知了镇城将军了,他马上就到。”
  七王爷捂着药贴道“嘴巴够甜,办事不利!本王要治你的罪!”
  步兵吓得赶紧讨饶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七王爷即笑道“饶你命也可。”七王爷挥手要两个大夫退去,七王爷道“早闻你菊城又叫荤城,城内菊花多是一个,第二个则是城内莺歌燕舞,美女如云,既然美女那么多,本王怎么一个也瞧不见呐?”
  步兵闻见,心里便稳了许多,知伤不着命了,即道“回王爷,这城中确实美女不少,不知王爷要几个?都要什么样的?”
  七王爷眼露悦意,道“专要你们城里最漂亮的来,还要会伺候的,至于几个……少了本王还是要治你的罪,多了——也没你的份儿。”
  步兵“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七王爷笑道“行了行了……快去吧。”
  步兵只无奈于辛囚咬还不来,却也受于七王爷的命令,只好出去给七王爷寻美女。
  却说如意刚自七王爷的门口走出不远时,便见到有只乌鸦从七王爷的房里飞出,如意寻思:八成是他二人反目了,这可如何是好?本打算教他二人欢乐一会儿,我便好去寻辛囚咬,要他来看的,却不成想,一时没难耐住性子,使得七王爷把那女子给骂走了,计划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如意又见七王爷在门口骂骂咧咧,那步兵便朝着前堂的方向跑去,如意寻思:那步兵必是去寻辛囚咬了,倒省了我的功夫,只是,现在目击证人有了,‘奸夫淫妇’却少了一个,可怎么办呢?
  如意只得现了身,在后堂门口连连转悠,却见,那步兵从七王爷客房里出来后,脸上又气馁又后悔,如意便上前问道“怎么了?里面把你怎么了你这样垂头丧气?”
  那步兵道“如意,你说这七王爷脾气可够大!不过是嘴烫伤了,又说咱们城主请他没诚意,又说我办事不利,还要我给他找美女!你说一会儿将军就要来了,我找也不找?找了将军怕是定会罚我的,骂我不知轻重,若不找这七王爷也是会罚我的,怕是要损伤一些皮肉了,如意,你给我出个主意吧。”
  如意寻思,即笑道“这个简单。”如意寻了个树底下,一会儿,便出来了个妖冶女子,步兵惊道“这……你是何人?如何进得城中?”
  那女子笑道“我是如意!”
  步兵听他声音,便笑道“我这回逃过大劫,日后必定请你吃酒!”
  如意连连挥手,道“赶紧去寻辛囚咬,错过了时机就不妙了!”
  步兵点头,便赶紧去寻了辛囚咬。
  原来,如意变的这个女子正是那只乌鸦精的模样,亦是那七王爷的相好,如意寻思:什么狗屁七王爷,敢来我菊城找女人,看我这回还不玩死你!
  如意见辛囚咬已至后堂门口,他便抬腿走进了七王爷的客房,一进客房,只见七王爷坐椅子上,七王爷睁眼一看,便道“怎么?舍不得本王,后悔了?”
  如意笑道“可不是?离了王爷奴家就活不了了。”
  七王爷笑道“小畜生,过来本王怀里。”
  如意心里骂道“你才小畜生。”
  七王爷见‘她’站着不动,便哼道“本王叫你呢。”
  如意无法,只得道“回王爷,奴家……奴家身子疼……不敢坐……”
  七王爷一听,即笑道“身子疼?无碍的,身子哪里疼?待本王给你揉揉就不疼了。”说着七王爷就起身要奔如意去,如意只管躲,只闻见这时,门外有声道“七王爷,小人是菊城将军辛囚咬,闻知王爷在本城受伤,小人特来探望。”
  七王爷一时有些慌了,便连连挥手,示意如意走人,如意偏偏不听他的,等的就是这一刻,如意便走了两步,把门开了,笑道“将军请进。”
  辛囚咬站在门口,一愣,“你是何人?”
  如意笑道“奴家是七王爷的姘头,是七王爷找奴家来的。”
  七王爷气道“胡言乱语!”欲打如意时如意一躲便躲过了,如意娇嗔道“王爷,明明是你叫奴家来的,你还说,城主为了跟你和好,定会让你几分,所以你才要奴家来跟你快活的。”
  七王爷气得气喘吁吁,只得跟辛囚咬道“这妖精不知从哪来忽然冒出来的,本王根本不认识她,她说的那些话也都是在栽赃陷害本王,快把这妖精就地问斩!快!”
  如意欲假意便做一只乌鸦飞走,却被辛囚咬使人扣下,辛囚咬则对七王爷道“王爷放心,小人定当对王爷的安全严加看管,此类事情小人保证,绝不会再次发生。”言罢,辛囚咬转身便走开了。
  辛囚咬使人把如意押回了舟山府,白河和林海瞧见赶紧迎了出来,问道“这是谁?怎么送到这里来?”
  辛囚咬道“他是这里的人,不送这里送哪里?如意,别玩了,赶紧现身。”
  如意笑着,便化回了真身,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辛囚咬一指背后的那个步兵,道“他说的。”
  如意“你这个臭小子,我帮你你却不帮我。”
  辛囚咬道“如意你们最好老实些,最近城主过寿来的贺客都是各路不一的人,这回没出事不代表每次都安然无恙,若你们真惹了什么大人物,赔命也不是没可能的事。”辛囚咬言罢,转身即走。
  如意见辛囚咬走了,朝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白河瞧瞧他,着实忍俊不禁,林海问“我真是好奇,你刚才到底干什么去了?不是去看梅护法吗?怎么回来变成个那样……的女人了?”
  如意笑,把事情始末给白河和林海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