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丰“属狗之人本守义嗜忠,秉性不赖,只可惜难定心性,多数人名声不如本事好,还望文管家日后行事多加斟酌为妙。”
  文兴道“多谢大师指点,还望大师为我家少爷也留下言语,让小人回去得以交差呀!”
  保丰道“怨只怨你家少爷交友不慎、时运不济、遇人不淑,当下正值风口浪尖、性命攸关之际,若要性命无忧,还须赶紧收敛,否则血光之灾须臾便到。”言罢又是抬步要走,文兴又拦住,道“敢问大师如何才能解得这厄运?”
  保丰道“欲意太平来,必往太平去。天机难言,我已然说得够多了。阿弥陀佛,贫僧告辞。”
  文兴赶紧又奔回了文汀的卧房,道“少爷,那和尚说您是交友不慎所致,您正处风口浪尖之际,要您赶紧避一避。”
  文汀眉头一皱“‘交友不慎’?”
  文兴点头道“是,他还说要您往太平的地方去。”
  文汀“太平?哪里太平?”
  文兴寻思半刻,道“离城不远处有一小镇名为太平镇。奴才以为这该是他口里说的‘太平’。”
  文汀啐道“呸!他一混蛋和尚一进来就信口开河,亏得我方才还信他,说我‘交友不慎’,我文汀统共就江煜那么一个朋友,十五年的交情,被他一张嘴一闭嘴就给否了?我可不信,你以后少给我寻这些个江湖术士,六音城里寻不到有能力的大夫就去城外寻,再敢糊弄我,把你送去春风楼当王八。”
  文兴听罢,赶紧道“不敢了少爷,奴才不敢了,奴才这就去寻大夫。”
  这日,白河见如意也好得差不多了,便来寻如意,见临溪不在如意房里,心便放宽了些。
  如意“你这几天都在忙些什么?整天都见不到人。”
  白河“我这几日去了趟六音城,才发现,原来江蓠没死。”
  如意“什么!你不是说亲自把她送上榔头山的吗?”
  白河“是,但她一个女子竟能回来,我也没想到。”
  如意“再待些时日,我亲自去六音城手刃了那个贱人。”
  白河“今天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意“是什么?”
  白河“该把辛囚咬找来了,该是时候商量一下启程后的路程了。”
  如意“从太平镇启程,终点是哪里?”
  白河“大跳塔。”
  如意“大跳塔!不是说那个塔谁都进不去的吗?听说那里面妖怪更多,我进去不是送死?这什么馊主意!”
  白河“正是因为大跳塔不让进,我们才要进,呆在里面,高枕无忧,再者,里面供的是谁你忘了?”
  如意想了想,道“好像是……是咱们的祖师爷,可是他老人家也早进了六道轮回了,汉朝到明朝他都轮回了多少生多少世了,恐怕他连师父都不认得,更何况是我?”
  白河“没关系,好歹是祖师爷的地盘,等城主什么时候出了关,我再来把你接回去,跟城主说清楚,到时,定要揪出真凶来,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
  如意“那好,你快去找辛囚咬,我们快些启程。”
  白河“莫急!一来一回也要一五六个时辰……”
  “不如我来帮你们。”
  如意、白河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唬得一怔,只见门突然开了,进来两个相貌天差地别的男子,一个四肢发达,面貌黧黑,白须白眉,厚唇皓齿,手掌脚掌如熊掌般,行动若人似猿,半人半兽;另一个面色祥和,神态安然,如教书先生般温文儒雅,与身旁的黑面汉大相径庭,面目毫无危险之色,彷如旧朋来访,浑身与常人无异。来的这二位不是别人,正是湘西五道之老大山里魈和老五局中局。
  说话的正是局中局。
  如意问“你们是谁?”
  局中局道“在下局中局,这位是在下的哥哥——山里魈。”
  白河眉头一皱:他们来干什么?这两个在这里,那三道呢?来者不善——
  局中局见他两个一进来,白河和如意谁都不说话了,便笑道“两位莫不是认为我二人来者不善,有目吧?实不相瞒,我二人本是路过,小生熟读圣贤之书,亦知非礼勿听之理,只是闻知仁兄有难,刚好我等举手之劳便帮得上的忙,不知仁兄信不信得过小生,让小生在仁兄面前班门弄斧?也是交个朋友。”
  白河“不瞒先生,都是出门在外,不得不防,但先生如此慷慨情怀,愿意相助,晚辈自叹不如之余也只好欣然接受了,相信先生你听都听到了,废话我们就不说了,请便。”
  如意“先生且慢!区区小事,我们自己来就行了,第一次见面就劳二位大驾,我们晚辈太失礼了,还是不必了。”如意虽听过湘西五道,但不知他们是好是坏,一想到自己被悬赏二十万两银子,便不禁对人人都心生禁忌。
  局中局见如意没答应,便道“既然二位都不方便,那我们告辞了。”
  白河道“二位前辈留步!”
  局中局与山里魈住了脚步。
  白河“二位先生请坐,这是晚辈的师弟席如意,晚辈童白河,我二人年少无知,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多多见谅,既然先生说要雪中送炭,那就有劳二位了。”
  如意见白河平日里十分孤傲,甚至有时辛囚咬都不放在眼里,现今却对这二人如此恭谦,也不好再执拗,便也道“有劳了。”
  局中局听罢,便跟身旁的山里魈说了句“大哥,请。”
  山里魈便使出当日花下鬼给如意通声的千里传音术,此法术说难不难,说简单也简单,难的是,欲练就此法术须得十年以上的坚持,资质好的也不少于八年,简单的是只须‘坚持’二字,便可达成,如意、白河都不是笨人,可惜,如意只学攀爬、跳跃等技艺及腾云、驭水之术,以便四处畅玩;白河则专练些与敌可真刀实枪相对的招数,以备不时之需,所以像千里传音术、遁地术、识妖术等小门之技则向来不予理睬,今日,方知吃了大亏。
  山里魈盘地而坐,几个招式过后,嘴里念道“辛囚咬,吾乃湘西五道之山里魈,奉童白河、席如意之命,告之与耳,席如意与童白河在太平镇,耳须来此一遭,言有重事,务必务必。”
  不消片刻,山里魈耳闻“席如意只跟童白河在一起?”
  山里魈问如意“辛囚咬问你,是不是只跟童白河在一起?”
  如意道“还有一个,但也不是外人。”
  山里魈对辛囚咬道“还有一个,但非外人。”
  山里魈听闻那边道“好,我现在就动身。”
  山里魈起身。
  如意“谢了,日后有什么我能帮到的,一定帮。”
  山里魈只笑,并不搭言。局中局道“湘西五道举手之劳,何足道哉。还有事,先告辞了。勿要相送。”
  如意、白河“慢走。”
  如意问白河“你还真信他们,看那个什么山里魈,半人半猿的,他一进来我以为妖怪呢,闹了半天是拿妖怪的,他长那样还不把妖怪吓死!”
  白河“湘西五道在江湖上威望颇高,特别是这个局中局,此次他们主动来插手我们的事,说是帮忙,没那么简单,指不定在门口听了多久,我们若是不用他们帮忙,我自己一去菊城就是一天,留你自己在这客栈里我更不放心。那个山里魈看似面貌凶恶,实则心里什么事也没有,看他目光炯炯,十分有神,进来的时候却连个招呼也不知道打,话都是局中局说的,差不多就是个痴儿……”
  如意“人家是前辈,我们是晚辈,进来的时候你还没打招呼呢,我怎么看你也不像个痴儿,不张嘴就罢了,一张嘴就挑明了自己怀疑人家,亏得局中局好脾气,换是我,还帮忙?”
  白河“换是你,直接抓走席如意去邀功多好啊?”
  如意“就是就是……”
  白河“那你看那个局中局怎么样?”
  如意“装得倒是挺和蔼的,看上去人也挺好,早些时候就听别人说他是什么‘仗义疏财’、‘古道热肠’,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只是,越是和颜悦色之人就越会装,看他笑意迎迎,浑身书生气,说话文绉绉的,殊不知背后定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世上唯有这种人身经百炼而毫发不损,伤人于无形之中,他最聪明的地方就是会装好人,这点,跟辛囚咬倒颇为相似,辛囚咬则是装傻。”
  辛囚咬自通过山里魈的千里传音术,得知如意已被解救出来,正和白河在一起,平安无事,他才放下自己心里的一块大石,只是,有一点辛囚咬不免好奇:湘西五道怎么会跟白河、如意他们在一起?
  辛囚咬稍思片刻,便知是时候到了。随即吩咐手下,他奉城主的口谕要出去一段时间办事,“我不在的时候更要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众人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