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注意到了汾雀,道“这便是……汾雀?”
  汾雀点头。
  辛囚咬“你找我何事?”
  如意“辛大哥,你一定知道杀害舞阳三童的真凶!跟你认识这么久了,不会你举手之劳救我一命都不肯吧?”
  辛囚咬“我知道。”
  如意“你知道为何不帮我?”
  辛囚咬“当时情况不允许,能帮的话我怎会置之不理?”
  如意“那好,我想问问汾雀,我与你有仇?”
  汾雀摇头,“无仇。”
  如意“有怨?”
  汾雀又摇头,“无怨。”
  如意“那你为何无故把这天大的罪名栽赃在我头上!你可知我现在身边遍布杀机,危机四伏,你为了明哲保身,把我推到了风口浪尖,害得我不得不东躲西藏,日子如过街老鼠般,这全都是拜您所赐!”
  汾雀“我……”
  如意“我想听听你怎么说,到底为何要栽赃一个与你素未谋面的人?”
  汾雀“我……我不知道……你别逼我!辛大哥,我们走吧!”
  如意又站了起来,“说清楚,不然别想走!”
  汾雀语带哭腔“看你像个疯子似的质问我,走了又怎样?你打我不成?”
  如意气得喊道“你快把真凶告诉我!”
  汾雀“我不知道!”
  如意“你!”如意顺手拿起地上的石子朝汾雀丢过去,却被辛囚咬给接住了,辛囚咬脸上颇有些愠色,道“有话好好说。我来告诉你真凶是谁。”
  如意“是谁?”
  辛囚咬“湘西五道——花下鬼。”
  如意登时一怔。
  汾雀却也是不小的惊讶。
  白河忽然忆起自己的任务,便道“那日我们看到了局中局和山里魈,估计花下鬼和云上仙、门外客也在六音城附近。”
  辛囚咬“他们来干什么?”
  如意依旧对汾雀不依不饶“你看花下鬼不敢惹,看我好欺负是不是?”
  白河道“汾雀你不是目击证人吗?你把那日花下鬼如何行凶之事说一遍,权当将功补过了。”
  辛囚咬“也可,汾雀,你就说吧。”
  汾雀一时表情极其怪异,道“我一想起当时的情况头就疼,我忘记了……”
  白河“你怎么跟那日在大殿上的神情判若两人?你有苦衷?”
  汾雀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没有……当时只是太害怕……”
  白河眉毛一挑“我忽然想起来,你们两个是怎么遇上的?”
  辛囚咬心下暗忖:不怕没好事,只怕没好人。“白河你不要火上浇油!”
  汾雀“辛大哥我们走吧,你看他们像审犯人一样……”
  如意拉了临溪“我们走。”
  辛囚咬“你们去哪儿?”
  如意“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不劳你操心了。”
  辛囚咬“如意!六音城内现在妖气四横,诸多妖精都蠢蠢欲动,他们都是为你来的,此刻只要你稍一有风吹草动,它们便会万箭齐发,到时你想躲都没处躲。”
  如意“那我们就去短命镇,再有二、三十年也够活了。”
  临溪“如意,你的伤才刚好……”
  辛囚咬听闻如意身上有伤,知道若如意走,恐怕会伤上加伤,也只好自己带着汾雀离开。辛囚咬道“汾雀,我们走吧。”
  ……
  辛囚咬和汾雀两个只得悻悻而归,汾雀十分置气,道“辛大哥,我们真是吃力不讨好。”
  辛囚咬“我的任务从来都这样,过了这个恼火的时间段,他们清醒了自然会理解我的。”
  汾雀“那我们去哪里?”
  辛囚咬“去六音城。”
  渐进傍晚,辛囚咬和汾雀才如散步般地到了六音城,一看这城,辛囚咬即感觉到了这座城表明上看似祥和,实则整座城都是妖气四横,而且这城里的妖并非是一个两个。
  辛囚咬和汾雀进了六音城,打算一看究竟。
  渐至城中,只见人们纷纷跑向一处,那处似是个街口,却早被人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辛囚咬一问路人方才得知:这六音城内有一神捕名为江蓠,今日神捕不知在哪里寻了具无名女尸,正在那里寻人认领。
  汾雀“我们不去看看吗?”
  辛囚咬“随你高兴。”
  二人朝人潮奔去。
  剥开层层人墙,二人终于见到了江蓠和那具无名女尸。
  那具女尸被块白布盖住了脸,只见她身着一件皂色袍子,看似是个佛门弟子;她的几缕头发极不安分地从白布中跑了出来,不知在张扬些什么;她没有穿鞋,一双虽然沾满了泥土却仍然玲珑的金莲曝光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身体又痩又小,但是她就这样十分静默地躺在地上,躺在众人的指指点点里、躺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躺在青天白云之下……
  “看衣服八成是个带发修行的尼姑……”
  “哎呦,佛门中人怎落得了如此结果,必是作了什么罪孽被佛祖看到了……”
  “尼姑能干出什么好事……”
  “怎么还光着脚呢……”
  众人越说越难听,越说越离谱。
  汾雀瞪着眼睛看着那些指指点点的众人,特别是她和辛囚咬身后的那两名女子,样貌秀丽,衣着干净,开口却猜是那逝者与人通奸被人妻抓到,所以双方大打出手导致丧命,汾雀气不过,突然对着那两名与她素不相识的女子吼道“你们两个大姑娘还有没有教养?红口白牙的张嘴闭嘴就说人家行为不轨!你们看见啦?”
  两名女子当众的一个挑着眉毛道“你谁呀?无缘无故地就发火,我们是没看见什么事情,那你就说说她为什么光着脚还衣衫不整呀?”
  汾雀气道“那也不能证明她有什么出轨的地方,万一她是被逼的呢?她宁死不从就自尽了!”
  那女子冷笑道“当真是天大笑话!从了就从了,不从就不从,自尽算怎么回事?谁会知道事情的背后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汾雀越吵越觉得气不过,辛囚咬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道“算啦算啦,人都是这样的,何必跟她们置气。”
  汾雀瞪了一眼她们便躲到了辛囚咬的另一边,跟辛囚咬道“人怎么能这样?事情刚刚了解个皮毛就胡乱猜测,逝者情何以堪呐!”
  辛囚咬“这是人们的通病,若是有人能做到无欲、无求、无气、无忧,那便不是人了,那是佛、是神。”
  江蓠“那不是活不了了?”
  辛囚咬“人间这么多烦恼,你看了一眼就够了,有人没活够吗?”
  江蓠连连点头,道“有,一定有,她(他)们都是。”
  辛囚咬冷笑“那是都还没活明白呢,人迷人间的酒色财气、七情六欲,我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可迷恋的。”
  汾雀“辛大哥!”汾雀指着站在女尸旁边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道“那个就是……神捕江蓠?”
  辛囚咬看了一眼,道“应该就是吧。”
  汾雀“她不是想从这人群里看出什么吧?”
  辛囚咬听她这么一问,笑道“何以见得?”
  汾雀“光看她那眼神就知道是个多自负的人,眯着眼睛看这帮人,不知道她能看出些什么。”
  辛囚咬笑了笑,并未回答汾雀的话,望别处看了看,却不经意掠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海。
  辛囚咬记得清清楚楚,林海从菊城出去时,衣冠楚楚,意气风发,但现在莫不过一个来月的工夫,林海却似老了几十年一般,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走起路来身子摇摇欲坠,好似此刻谁推他一把他就会浑身粉碎一样。
  林海走出了人群,朝着女尸靠近,可是女尸的旁边有十个衙差守着的,防止有人捣乱,要哪有那么容易。
  林海再往前走两步,便被一个衙差给挡住了。
  衙差“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尸体,妨碍公务……”
  林海并不言语,唇齿紧闭,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尸体。江蓠一挥手,衙差即退下了,林海挪着步子走向尸体,看热闹的人瞬间都收了声。
  林海走到尸体旁,跪了下来,慢慢揭开白布——
  周围的人一片唏嘘……
  那女尸正是静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