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囚咬“那女子平日里嚣张跋扈,伤了我的兄弟,我兄弟正寻思着寻他报仇,到时我拿了那女子的心,也好给我兄弟解恨。”
  朱奉道“好说,将军只管在此敬候佳音。”言罢,朱奉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汾雀见朱奉离开,方才开口“辛大哥你干什么呀?好残忍。”
  辛囚咬“我也是奉命行事。”
  辛囚咬这一招随机应变,却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又不废吹灰之力完成了碧舟山的第一个任务,只叹无故害了与自己毫无瓜葛的江蓠的性命,举头望月,复看着身旁的汾雀,她一脸天真烂漫,只可惜,她早不是当年的范惜容,一时悲欢骤聚心头“辛囚咬啊辛囚咬!活该你百年孤寂,怪只怪你恶事做尽,注定生生世世得不到爱!”
  朱奉去之不久,便反了回来,口了果然衔着颗人心,辛囚咬泰然取下,放置在碧舟山给他特地准备好的锦瓶里,血淋淋人心被锦瓶一收,好似消失不见一般,辛囚咬把锦瓶收在了腰带里。
  朱奉道“将军,就此别过了。”
  朱奉与辛囚咬别过之后,便一闪,走开了,辛囚咬亦拉着汾雀,各自散去。
  六音城数日之内大事不断。诸多大事之中,尤以江蓠被蛇吞一事最为轰动,可怜大好年华片刻殆尽,尸骨全无。正是:
  满城风雨满城尘,魔君化作香玉陨;
  脂粉染色白云处,误遇河畔陌上人;
  紫衣酣畅长街里,青檀幼树戏凡尘;
  此生错意黑白色,来世再现魔奎君。
  江家大门洞开,两台戏班一左一右在院内奏乐,江煜请了五十名僧人为妹妹大设道场,为江蓠超度,江家上下哭做一团,哀嚎声连天,丫鬟、婆子里里外外忙活不及;江氏亦是欲哭无泪,江煜忙里忙外,只他一人,几乎头昏眼花,换做原来,若有文汀在时兴许还能帮他些忙——虽然处处治着他;而今江煜虽无人压制,行事方便,却到底少了帮手。
  衙门内差人、大人、城内商人多数来往致哀,当中必包括邱万寿,邱万寿亦是帮了不少,虽说江蓠未能给他寻到女儿,但也是前来帮忙,并教大女婿帮着江煜里外忙些,排场甚大,热闹至极。
  程无是亦是身披白袍,但不曾在外露面,仍旧呆在自己的屋里,须知江蓠是他半个徒儿,亦是他半个女儿,无端丧命,他怎能不哀?但到底他只道是江蓠杀了榔头山金钱豹子后四处招摇,犯了人兽之忌,故遭此劫,心底更是百般悔恨自己当时没有好好劝诫她,才使她至如此下场,任他程无是自负精明,却万万预料不到这事中蹊跷曲折,白白任由辛囚咬从中闲劳了一笔。
  湘西五道仍旧身在六音城,得知江蓠丧命后,却不动身去江府与程无是致哀,只佯装不知,只因手里还有更大事情。
  近几日花下鬼病渐加重,一日伤一女子性命,奈何其它三道治他不住,只得让他继续伤人,不知几时,山里魈不意间听闻江蓠丧命是因被榔头山柳仙所吞,山里魈似回魂一般,急忙去寻云上仙,道“四弟!我忽然忆起一件事情,你快帮我!”
  云上仙正与局中局商讨如何寻得程无是口中的药引,山里魈忽然闯进来,局中局道“大哥莫急,慢慢说。”
  山里魈道“慢不得了,都伤了人性命了,这事唯有四弟帮得,而且是举手之劳。”
  云上仙笑“什么忙?大哥但说无妨。”
  山里魈即道破江蓠的死因,是因为自己应了朱奉的承诺却未兑现的后果,云上仙与局中局听罢皆怒上心头,但他们已熟识山里魈多年,早知他就是如此秉性,云上仙道“如此却是好说,只是大哥,以后可万万不能再随意与人口头应允了,我的丹药可不是随便给别人的。”
  原来,那可使妖化人形的丹药只是云上仙的普通丹药,可治多种疑难杂症,因此,云上仙时常带在身上,随意拿出一颗,交与山里魈,山里魈便急急奔去榔头山。
  山里魈脚程极快,片刻功夫就到了榔头山,至山腰上,又行了会儿,便寻到了朱奉。
  朱奉仍旧缠在棵树上,山里魈上前,道“大仙有礼!”
  朱奉见是山里魈来了,知他是应了辛囚咬的话给自己送药来了,先朝着山里魈吐了吐信子示威。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
  山里魈知自己失礼在先,即道“是,大仙,晚辈给您送药来了。”
  朱奉把脑袋向前探了探,瞧见山里魈手里的药,长开了血盆,山里魈识趣把药放进去,山里魈道“大仙只消几日功夫,即可成人形了。”
  朱奉道“湘西五道近日可好?”
  山里魈“有劳大仙挂牵,安好。”
  朱奉恃宠而骄“我以为你已将承诺一事忘却了,却是今日送过来了。”
  山里魈“还望大仙见谅,五道里其它四道皆比晚辈精明百倍,唯晚辈脑子愚钝,所以将承诺一事忘了,但有一事不得不说:大仙要晚辈兑现承诺只消去寻晚辈便了,何苦去要了那江家女子的性命,好歹人命一条。”
  朱奉“若我去寻你你果真能如约兑现承诺?”
  山里魈“我山里魈何尝食言?”
  朱奉受了山里魈与辛囚咬两头好处,却都过河拆桥,道“这可不怨我,我于山林里潜心修炼数百年,哪里晓得你们人间事故,都道人间处处心机,我怎知道?这也不过是碰巧遇见菊城的辛囚咬将军,那夜我正犹豫到底是该去寻你还是去寻那女子,辛囚咬忽然出现,告诉我寻那女子报仇,完事还要了那女子的心,说是为其兄弟报仇,我也就没放心上,一一都应了,哪里晓得你们人间的事。”
  山里魈虽不知辛囚咬到底意欲何为,但一听是辛囚咬插手此事,便知此事绝对非同小可,便不容分说赶紧与朱奉告辞,匆匆又回了六音城,将辛囚咬插手朱奉一事悉数与云上仙和局中局告之。
  云上仙诧异“辛囚咬怎么会插手此事?竟还下手如此狠毒,这完全不像他。”
  局中局掐指一算江蓠,不禁一惊,道“哎呀!你我只顾着从程无是那里下手,却是百密一疏!”
  云上仙“怎的?”
  局中局“方才我算了江蓠的前世,原来她是白虎星宿之奎,一出生便克其父,一生嗜斗如命,星宿毕竟是由魔入神,即是半正半邪,与那女子本人无异。”
  云上仙不解“那又如何?”
  局中局急道“偏偏要我把话讲明了你才懂得?星宿之心可有辅助之功效,既然那女子是星宿无疑,辛囚咬取那女子之心必定另有它意,而且目的不可告人。”
  云上仙跟山里魈道“大哥,你可知辛囚咬出城是为何?”
  山里魈“朱奉只说了这些,后面就不了了之了。”
  局中局盘算“辛囚咬、药引、星宿之心……星宿之心、药引、辛囚咬……”
  局中局与云上仙登时豁然开朗!
  云上仙即笑道“快!叫上三哥!赶紧启程!”
  局中局道“不可!我们四人太过招摇,人数须减去一半。”
  云上仙“那就你和三哥吧,一文一武,而且你们样貌在人群里也不至于吓坏人。”
  局中局笑道“那也可。”
  局中局随即便去了花下鬼房间,叫起花下鬼来,花下鬼此时虽是病怏怏的,但无事时也能挨得过,一听局中局说药引有望,便巴不得一把到手,四人至此分作两帮,二人一帮,山里魈与云上仙待门外客回来后与他回湘西做事,而局中局与花下鬼则去寻辛囚咬踪迹,
  如意与白河、临溪三人那日出了太平镇只为躲着江蓠,眼看现在几日下来江蓠都没有捉过来,六音城对他们来说实在风平浪静,如意、白河着实担心林海安慰,便打算回去看看林海——又回了太平镇。
  如意、白河、临溪三人先在镇内一个小茶馆落座,因几日下来只是吃野味充饥,临溪吃不消,如意便先要了些茶水给临溪,三人随意要了些粗茶淡饭,随意吃食。
  太平镇因是地域小镇,不受上级约束,镇民生活得便甚为随意,不似六音城,城民谈论些事情都要交头接耳,太平镇镇民随意坐地便可笑谈古今,无论帝王将相的英雄伟绩、或是王孙贵胄的风花雪月,或是青楼楚馆的鸾弦艳事,皆是镇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此时时值晌午,只见三五个男子撸着裤管、摊着衣怀,坐在如意他们附近的饭桌上,甲者开口即道“近日是不是有什么新鲜事?怎么六音城好像比往日热闹了?”
  乙者则一脸神经“可不是!天大的新鲜事!六音城的第一女神捕江蓠几位可识得?”
  临溪心头一紧,只抬眼望了乙者一眼,则又看向了别处;白河佯装无心听事,人亦是漫不经心的到处看着,如意向来虽是个好事之徒,但因为此时心里尽是挂念着林海的安危,哪里还有心思再随意调笑。
  丙者道“偶有听闻,怎么了?”
  乙者道“我也是昨晚刚刚听说,那女神捕因最近伤兽太多,惹了兽怒,几日前的一个夜里,榔头山的柳仙下山来寻仇了,据说那柳仙的嘴有半个桌子大,女神捕刚出衙门,正骑着匹白马,与那赤蛇迎头相对,那赤蛇不容分说,一口把那女神捕连人带马都给吞了呐!当时在场的还有三四个衙差,据说现在都被唬得疯啦!,你们说骇人不骇人?”
  临溪听罢,筷子一撂,跟如意道“我吃不下了。”
  白河道“那你就先喝点茶,再等会儿。”
  如意勉强笑笑“没事,一会儿就走了。”如意只道是白河没吃完,故意跟临溪唱反调。
  甲者道“后来呢?江家人什么意思?”
  乙者道“那还能有什么意思?江家他们一介凡人能怎么办?柳仙来无影去无踪的,到是那女神捕临死之前还干了件好事,把六音城里有名的淫棍文汀给抓了起来,真是大快人心呐!——不过,只可惜,证据不足,判不了死罪,只定了收监,文家势力那么大,用不了几天就放出来了——不过,多少年来这可是文汀第一次被抓呀,有不少人家都放鞭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