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二人便开始望山上走,一路圆满挥着玄武封金披荆斩棘,二人却仍然寸步难行,好不容易从山脚攀了上去,只觉得瞬间呼吸透不过起来,圆满已然累得满头大汗,道“我看我们是时候望山下走了。”
如意则不依不饶道“这有什么意思?刚刚一个开头就退宿了。继续!”如意便硬拉着圆满那笨重的身体继续望上走,二人穿过层密密麻麻的草丛,便到了山腰了,圆满本以为可以席地而坐,稍坐休息了,他并未抬头,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抬头见如意直直地看着前面,便也看着前面,这时方被眼前的情景震慑——只见眼前是一片迷茫林海,枝连枝、根连根、滕连腾、甚至叶子连着叶子,外界的阳气在这里全被遮挡,潮湿迷眼,如意只觉得这里好似阴阳交界处一般,特别是那树枝和树藤之间还挂着诸多的枯骨,因时间久远,枯骨已然长成了树的一部分,甚至有的枯骨已然被挂在半空中的树藤视作装饰一般一同架在半空中,如意与圆满看着此情此景,不禁毛骨悚然;如意手上抓着圆满的袖子不经意间竟往后退了几步,圆满看着如意似有些怕了,便道“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如意一听即放开了圆满的袖子,清了清嗓子,道“哪里就时候不早了,是这里瞧不见太阳才显得有些黑暗,外面分明是大晴天呢,你看这里有这么多的尸骨,想必这里也必定不是个好地方。”
圆满见如意似话里有话,喜道“那我们回去吧?”
如意道“所以我们更应该往里走看这个究竟。”
圆满见如意全没有回家的意思,登时便后悔山上了,连连推脱道“席兄你出尔反尔呀!我陪你上山已然是违背了我堂哥教我的事情,若教他发现了,且不是会生我的气?”
如意“怕什么?有我在呢。”言罢,如意才不管圆满到底意欲何为,只揪着圆满衣服要往林子里走,圆满也不好惹怒如意,只得与如意往林子里走。
他二人往里走时,他俩四目环顾四周,只觉这四周阴阳怪气,看似周遭物什早没了阳气,但如意觉得,好似他二人越往里走越觉得有许多莫名的东西盯着他们。
“谁?”如意瞬间回头,圆满亦是跟着回头,只见,二人眼前正立着头老大的蜘蛛精,嘴边还沾着鲜血,圆满登时大惊道“席兄当心!这便是我与你和堂哥说的那蜘蛛精!”
如意看那蜘蛛精嘴边有血,气道“却是咱俩到底慢了一步,看样子这畜生已然把那猪崽给吃了!“
圆满赶紧提起玄武封金,站在如意前面,道“席兄你现在手无兵器,暂且退后,待我单独与这蜘蛛精博弈。”
如意一听,巴不得地望后退步,只乐得观望那玄武封金刀的威力!
只见,圆满挥舞着玄武封金刀便与那蜘蛛精杀将开来,只因那蜘蛛精身有圆满两个高大,圆满力道有余,却处处使不出来,蜘蛛精八只脚齐齐上阵,弄得圆满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眼看着圆满力气消耗殆尽,如意在一旁看得心里十分痒痒,只恨那玄武封金刀不在自己手中,否则早将那八只脚卸下来了。
圆满见自己不敌那蜘蛛精,只得连连后退,最后直接跑到如意躲藏的地方,拽着如意竟要逃走!如意见那蜘蛛精还未过来,便道“李兄,你我堂堂须眉,今见孽畜贻害四方怎能袖手旁观?”
圆满欲跑却被如意拽住,只得急道“那也要看你我的实力如何呀!席兄,你看那蜘蛛精说话就到眼前,再不跑就要命丧这里啦!”
如意“恳请李兄借我宝刀一用,定要叫李兄见识见识兄弟的实力!”
圆满听罢将玄武封金望如意手里一送,道“席兄可要千万当心,那蜘蛛精着实厉害得紧!”
如意自接到宝刀的那一刻,心里只顾欢喜,哪里还有心思听圆满的劝告,出了隐藏的地方便直奔蜘蛛精而去。如意先将刀在自己手里挥了两圈,以试宝刀威力——果然不同凡响,刀声慑人!
那蜘蛛精见如意手里拿着的刀虽是方才圆满的刀,但看如意的架势却与圆满大不相同,只见,如意将那刀高高举起,乍看似是护着自己的头,实则,只有蜘蛛精过去,如意便可将刀翻转过来,直逼蜘蛛精面门!蜘蛛精看清了如意的这招,便心里明了如意的分量,存了几分顾忌,但看如意少年模样,照旧不放心里,长着血盆大口便奔着如意过来。
如意将那蜘蛛精过来,瞧好时机,果然将刀翻转过来,蜘蛛精将身子一抬,正好躲过如意的这一招,蜘蛛精随即将两只前脚对着如意的腰横剪过去,打算就此将如意‘腰斩’了,远处的圆满见这一招,登时唬得跳了出来,拔腿就要跑!待他回头看时,却见如意用那玄武封金当着那蜘蛛精的两只锋利前爪,蜘蛛精的两爪虽是锋利无比,无奈与圆满的玄武封金想必却是以卵击石,登时蜘蛛精的两只前爪便被如意砍在地上,蜘蛛精长‘咝’一声,吐了如意一身的黏液后望山上跑去了。
圆满看见,赶紧过来笑道“兄弟当真好身手!招招灵活,圆满甘拜下风!”
如意看着手里的玄武封金,道“能捡回一条命已然是大幸,这要全赖你这玄武封金,若不是它的锋利比得过那蜘蛛精的前爪,想必我现在已然是两截的了。”
圆满“席兄,这山上邪灵众多,想必那蜘蛛精定然是去找它的同伙去了,我看你我此时应赶紧下山,离了这是非之地才是安全。”言罢,圆满便与如意望山下走,二人现在身上小伤众多,虽不算什么,但也是劳累的大半日,二人便一瘸一拐的下了山。
暂不提如意等人,只道那蜘蛛精用着剩下的六只脚哆哆嗦嗦的望山上走去,若问它去了哪里?到底要做什么?那便是要掀起一番风浪了。
原来,那当时从菊城叛离的菊潇水而今便住在这山上自立为王,千里之内的妖魔鬼怪没有不惧他的,而菊潇水为扩大势力不光在这山上自立门户,更是曾扬言方圆千里之内的妖魔鬼怪,只要受了外界的欺负大可以报他的名字,以示意千里之内的妖魔鬼怪已成他的兵卒,任是谁都动弹不得。
那蜘蛛精哭丧一路到了山上,菊潇水洞府门口,打算把如意与圆满用金刀斩它两腿一事报与菊潇水得知,且看那菊潇水洞府地界何等模样:烟云潺潺似流水,遍灌长藤孕仙神,周遭翠屏拉清远,白蛇鹧鸪相缠绕;且看那朗朗川木雄霸云峰,石栏之处却是小鸟依人,再看那溟溟幽溪笑煞山涧,洞府门口却成痴痴水纹,千里之内莫敢不从,只见洞口上书‘冰苑晋阖潇水大乘斓洞府’。
蜘蛛精经门口的小妖通报后,便进了洞府之内,边走边开始哀嚎着,一直哭道菊潇水跟前,且看那菊潇水甚般衣着:身着豹花金缕衣,脚踩云帆篮彩靴,头戴镶金绿抹额,腰佩云纹银腰锁。再看他甚般样貌:清高孤傲掉稍眼,火红失意大刀眉,一张白皙脸皮左右各镶着块长疤,两耳有尖上下共戴十项银环,却是一身穿金戴银,一副山野大王模样,虎虎生风。
此时的菊潇水正受用着各路妖精进贡来的山珍海味,见那蜘蛛精八只脚只剩下六只脚,样子极其狼狈,蜘蛛精痛哭失声,菊潇水见它样子好笑,当即便笑出了声来,菊潇水笑道“你这是怎的?”
蜘蛛精本是来求菊潇水报仇的,现见菊潇水一脸笑意,不禁心里一阵咒骂,脸上却不好表现一丝半分,只是仍旧哭丧着,道“禀报大王,小妖本在那山下安分守己,向来不伤人性命,不知今日怎的有两个山下的少年便一路跟踪小妖,小妖本无意与他们正面对峙,孰料他们竟以刀削去小妖两只前爪,小妖因深知大王仁爱宽厚,不让小妖伤人,小妖便只是忍痛回来,如实与大王禀告。”
菊潇水只道是一般的山下少年身手不凡,见妖精害人便出手相救,全不做理睬,只冷笑了一声,正开口要讲话时,身后站着的一只雄狐狸精却道“蜘蛛精,你看还记得砍伤你的两个少年是何等样貌?”
蜘蛛精哭道“记得记得,一个八尺身高,身材极其肥硕,面貌黧黑,一看便知是这附近的乡下少年,那把金刀便是他的,只是他因身材肥硕,金刀在他手里却发挥得不是长处,相比之下,那个身高七尺左右,偏些瘦弱、长相白净的出手倒是十分的狠辣,一刀便砍掉了小妖的两只前爪,而今想来仍旧心有余悸……”
狐狸精见蜘蛛精如何说却总说不到他要的点子上,气道“你把那后来的少年细细的形容一遍,不要总纠结与你的伤,你不说得明白些,大王如何提你报仇?”
蜘蛛精赶紧道“是是是……”它细细回想一番,道“那少年约莫二十出头,眼珠子总是转来转去,看样子十分刁钻,他身着青衫,腰间单陪着条细细的金链子……”
听到这里,狐狸精即跟菊潇水喜道“禀告大王,那砍伤蜘蛛精的少年定是席如意无疑了。”
菊潇水一时不解“哪个席如意?”
狐狸精道“正是几个月前菊城里面发出天下通缉的席如意、正是那菊城镇城法师碧舟山的二徒弟席如意呀。”
菊潇水一听,登时一震,脸上本是欢愉的神色登时便转换了,跟那狐狸精道“那席如意是缘何被菊城天下通缉的?”
狐狸精道“回大王,听闻席如意因在今年菊城城主刑无暮大寿之时害了舞阳三童的性命,此事惹怒了花山惠母,刑无暮即下令天下通缉,还悬赏得席如意者可进菊城跟刑无暮换取任何一样东西。”
菊潇水听罢,冷冷一笑道“要是跟他要那城主的宝座他也给?”
这话那狐狸精自然是不敢往下接的,只跟着菊潇水笑笑而已。
菊潇水笑罢,登时从座位上起来,道“碧舟山啊碧舟山,你以为你在我脸上砍我两刀而后就一走了之就算了,你又岂会料到今天的你徒弟会落在我的手里,怪只怪你那徒弟他乳臭未干,竟敢在我的地盘撒野!看来却是欺负人欺负到家了,我本不招惹他他却伤我的手下,打狗也要看主人,是你师徒两个今番无礼在先,就别怨我身为长辈对他不留情面。”菊潇水言罢,撇眼复看看那蜘蛛精,道“你要我为你报仇,那你是想要他也留下两只爪子,还是要他的命呢?“
蜘蛛精听见,喜道“要他的命!要他的命!”
菊潇水幽幽地道“区区两只前爪怎能换来人家的命呢,如此说法恐怕任是谁也说不过去呀,不如——我看这样吧,你把你余下的爪子全部砍下来,然后我再要席如意的命不就理所应当了吗?来人!拖下去——”
随即,便上来七八个小妖将那蜘蛛精拖了下去,任是蜘蛛精哭天抢地地讨饶也是无济于事,片刻之际,只听见洞府之外那蜘蛛精声嘶力竭地嚎叫了几声,而后便又静了下来。
一小妖过来道“报大王,蜘蛛精已经昏死过去了。”
菊潇水道“把它的那几只爪子丢去后面喂狗。八只爪子打不过四只爪子,那还留着那么多爪子干什么?”
圆满与如意边往山下走,边埋怨如意的莽撞,圆满一脸赌气道“我本不想上山,偏偏你好玩,百无禁忌,这回倒好,险些葬送了你我的性命。”
如意却仍旧乐于方寸的搏动,心里权不在乎圆满的埋怨,脸上笑道“这山上都上了,而且我们现在不是正望山下走吗?眼看着要回家里了你还有什么好埋怨的?现在不是都好好着的吗?”
圆满气道“那些过去也就罢了,关键还有个堂哥在家里等着呢,我这回去若被他看见了还不骂死!”
如意笑道“这个更好办了,你直接回家便了,我就回叔叔你堂哥家,若你堂哥问起来,我只得就去你家不就完了。”
圆满听见,脸上本是满面的愁容忽地就高兴了起来,欢喜道“可不是吗?我当真是死脑筋!竟不会转个弯,那好了,我就直接回家了,席兄!”眼见二人到了山脚,圆满与如意欢喜地拜别了,便各自归了各处。
且不提圆满,只道如意回了徐城家,如意刚进院子,便看见徐城在哪里满脸怒气,如意自知做了错事,便先赔了笑脸过去。如意笑道“徐叔叔为何好大火气呀?”
徐城见是如意回来了,脸上瞬间怒意消了一半,随后望如意身后看时,诧异道“咦!我那不听话的堂弟呢?”
如意笑道“我没让他送我,我就自己回来啦。”
徐城“‘没让他送你’?什么意思?”
如意道“哦,是这样,我方才去了趟李兄家里,就回来了,所以我说‘没让他送我’。”
徐城一听,这才消了所有的愠色,哈哈一笑道“原来如此,我还道是我那不听话的堂弟带着你去它处胡闹呢,我那堂弟不懂规矩、不知礼数,行事又不动脑子、毫无章法,你日后再遇见他可要万万躲着他些,不要再与他称兄道弟的,他不长进,别把你也带坏了。”
如意笑道“怎么可能?我看圆满兄厚德载物、宽宏大量,且性子不温不火,我生平最爱与这种人交朋友了。”
徐城道“那是他的福气了,竟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进屋吧,内人已然做好了饭菜,要开饭了。”
徐城与如意边聊着圆满的事边进了屋子。
晚饭过后,如意便回了屋子倒下,此时已然日薄西山,余辉潜进那屋子之中,竟把这小小的屋子影射得粉红。
如意闲来无事,寻思起他三人居于徐城家已有三天了,自己只是衣服上有些污水,渗透了衣服,粘到皮肤上,并无大碍,因此,与白河、临溪相比,他算好多了,如意现在浑身有了些力气,不疼不痛了,自己下床也已是可以的了,临溪也醒了,唯独白河还没醒。
徐城和他的夫人都是赤脚郎中,徐氏负责外出看病,徐城则负责在家熬药、采药,夫妇两个各司其职,互相相敬如宾,日子美满;但这两个人所做的事如意却又好奇上了“为何要一个妇人出去奔波劳碌,一个男人却闲在家里养着,这是什么道理!”让如意更好奇的是,他发现徐氏常常夜不归宿,这三天来徐氏都是下午午时或未时回来,呆不了多久,看看他们的病情便又走了,如意不解,徐城身为一个男人,纵使那徐氏是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吧,但见自己的夫人每每夜不归宿时,心里从来都不为所动么?
可这还都不是如意最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