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雀看着如意诧异的样子,只顾着嘲笑如意,却一时忘记了自己与如意那仇了,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道“你这是什么样子?是被那鼠精唬得痴傻了不成?”
  如意被汾雀一笑,却忽地想起来自己与汾雀的仇了起身便要走时,只觉这事情前前后后不对劲,辛囚咬见如意停了脚步,便上前道“你若有事需要我的帮忙,大可以说出来,我自当全力相帮。”
  如意转过身来,看着辛囚咬,还是那个菊城里事事帮着自己的辛囚咬,但看看他身后偷笑的汾雀,如意却又转回一脸的不悦,道“我确实是有事需要你的帮着,只是不知她笑够了没有?”
  汾雀立即便不笑了。
  辛囚咬道“有何事?”
  如意道“是这样,我与临溪、白河三人本来在那将军庙里,不巧却被喷水鬼所伤,我等以为在劫难逃了,却不知是福是祸,醒来后正被一对夫妇所救。”
  辛囚咬听到这里,不解道“救了你们是好事,‘不知是福是祸’何解?”
  如意道“其实那对夫妇便是将军庙里供奉着的碧琼将军王襄,而他的妻子便是方才那鼠精所说的阴阳嫂子孟阴阳,因那王襄有个堂弟名叫李圆满,我本昨日还与他称兄道弟,不成想今日为了我这通缉犯的身份,为了能去菊城邀功求赏,他如今也加入了这行列里头,看得我好不心寒呐。”
  辛囚咬问道“那白河和安临溪如今身在何处?”
  如意“我和临溪因为中毒不深,都早醒了,而白河不知是中毒太深还是怎的,常常盗汗,始终不见他醒来,那夫妇时常送药给他,却始终不见好转,因昨晚那妇人告诉我大乘斓洞里的菊潇水有个千年何首乌能医治好白河,我便以身犯险,孰料正赶上那与我有砍足之仇的蜘蛛精,菊潇水以报仇的罪名强行要我自刎,亏得你来得及时,不然我连个不死的理由都没有。”
  辛囚咬笑道“谁叫你平日里鲁莽行事?那妇人叫你去寻千年何首乌,你难道不知道我就在你后头一直跟着?”
  如意“我早知道。”
  辛囚咬气道“那你大可以让我去嘛,我完全可以全身而退的。偏偏你自己以身犯险,不知进退。”
  如意气道“谁知道那菊潇水竟与我师父有毁容之仇,对了!我师父究竟是缘何毁他容貌的?”
  辛囚咬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这并非是什么不可说的事情,只是这都是上一辈的事情,只觉跟你们下一辈说出来也无用,便无人提及。是这样,当日菊潇水要离开菊城,城主便下令,谁与菊潇水有仇的,而今大可以报复,待全城人都报完了仇菊潇水才可以离开,因菊潇水平日里为人傲慢,不近人情,他的仇家真可谓难以估计,当中最让菊潇水记忆深刻的估计便是你师父了,因当年你师父进城时菊潇水常常欺生,那师父便记下了,这二者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师父为了报仇之快,便干脆把菊潇水的容貌毁了,仅此而已。”
  如意听着这些事情只觉胆战心惊,但看着辛囚咬却说得如此平静,即道“只不知你当时是如何对待菊潇水的?”
  辛囚咬道“我与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便也无仇可报,我只买了壶酒送他罢了。”
  如意道“那你现在可是有事在身?”
  辛囚咬道“除了护送你们之外,貌似我便无事了。”
  如意道“那便是最好,你且随我去了那王襄家里,我一个斗不过那三个。”
  辛囚咬与汾雀便尾随如意身后,三个人便望徐城——即王襄家里走去。
  渐进王襄家里时,辛囚咬分明看见那不远处的大树之后藏着两个人,辛囚咬心知肚明,那两个人影必定是局中局与花下鬼无疑了,辛囚咬便跟如意道“如意,我还有些事情,先不进去了,你现在运作隐身术进去吧。”
  如意一时诧异“为何要运作隐身术?这里明明没人啊——难道你发现有人跟踪我们?”
  辛囚咬点了点头。道“你先进去。”
  如意道“好。”便运作隐身术,眨眼消失不见。
  辛囚咬拉着汾雀二人亦偷偷潜进了跟前的草丛里,汾雀亦看见了花下鬼与局中局,小声道“辛大哥,那不是跟踪了咱们好多天的花下鬼和局中局吗?”
  辛囚咬“嘘——且看他们如何动作。”
  局中局与花下鬼只道那屋子里现在只是如意、临溪和白河,猜这正是大好时机,便潜在俆家栅栏外多时,打算伺机而动,其实他们亦知不远处,辛囚咬亦是虎视眈眈,只是不知辛囚咬藏在哪里、何时动作……
  花下鬼急切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你要我来的,这时候你该说句话呀!”
  局中局摩拳擦掌,道“你我此时若明刀明枪,辛囚咬回去跟刑无暮说咱们湘西五道要和菊城作对;但此时若按捺着不动,恐怕错过了这一等一的好机会,再遇时就怕有刘贤插手,事就不好办了。”
  花下鬼“成败在此一举,你做军师,我做先锋,若被辛囚咬捉了我就说去捉席如意,他能奈我何?”
  局中局“你现在就背负着血债,还敢去?”
  花下鬼急道“再不去就晚了,管它三七二十一,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走也!”花下鬼言罢即奔徐家屋里去。
  ……
  汾雀急道“辛大哥,那个花下鬼他进去了!”
  辛囚咬道“你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话毕,辛囚咬亦跟随花下鬼进了徐家院内。他知局中局正看着他,但此刻能跟他正面交锋的只有花下鬼。
  辛囚咬叫道“好哇,胆敢跟菊城作对,我看你是活腻了!”
  花下鬼闻声转过身来,笑道“笑话!偌大一块肥肉,现在天下间不知多少妖魔鬼怪垂涎三尺,城主不是下了通缉令吗?难道只是找人带路,一旦找到了席如意就要兔死狗烹?”
  辛囚咬道“这是我菊城的事,你无须插手,你且回去,他日我自会通知你来领赏。走吧。”
  花下鬼哼了一声,道“我不走。”
  辛囚咬拿眼睛瞪着他“你——”
  忽地,只觉一股异感从二人旁边掠过,二人立即停了言语。
  花下鬼道“明人不做暗事,天下皆知的勾当,兄台何必隐身而来呢?”
  月色澄清,如意解了隐身术,瞬间现形。
  如意笑道“花先生好手段!栽赃嫁祸如移花接木,花先生好口舌!明明见不得人的事活生生成了天理昭彰。我席如意跟你比真是不及万分之一,早有耳闻花先生厚颜无耻,今日一见,果然传闻不假,甘拜下风。”言罢,如意即扬长而去。
  花下鬼突然遭此言语侮辱,自然心里不甘,上前欲追如意,喝道“你给我站住!”
  辛囚咬见其欲动手,便随即提起金商宝剑拦住花下鬼,道了声“走。”
  花下鬼气道“走着瞧!”
  局中局见花下鬼愤愤而归,即问道“如何?”
  花下鬼气道“那席如意巧舌如簧,再加上辛囚咬百般阻挠,眼见着王襄夫妇要回来了,留在那里岂不吃亏?”
  局中局摇头笑笑,不语。
  如意将辛囚咬请进屋,见了昏迷不醒的白河和正熟睡的安溪,辛囚咬问道“家主现在哪里?”
  如意寻思片刻,道“昨日是十六月圆之夜,正是王襄身手车裂之刑的日子,估计现在孟阴阳正在给王襄医治,待他二人回来的时候,王襄又该是完好无损了。”
  辛囚咬叹了口气道“如意,你现今正身处龙潭虎穴,你只知那家主本名王襄,是唐朝武将,死于车裂,其余还知道什么?”
  如意摇头,道“这些也不过是我半猜半察才知道的。”
  辛囚咬道“那王襄曾在天庭当差,任命碧琼大将,后因每逢七月十六便会自动分尸,怨气成团,不肯结果,天庭难以容他,便放他回凡间自行修养,他却不知悔改,不思化怨修养,倒与孟婆的侄女孟阴阳结为夫妇,跟以偷盗为生的杨宝贝儿成为结义兄弟,他夫妇两个这次收留你们不过是想先消除你们的戒备心,然后再抓你去城里邀功。”
  如意不搭话,见辛囚咬说完,才开口道“这些我也知道。但徐氏说他可以医好白河,所以我就留下了。”
  辛囚咬道“反正你现在身体也无碍了,你现在自己去短命镇,至于白河,我把他带回城里,你师父自然会医好他。”
  如意指了指临溪“那她呢?”
  辛囚咬“你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管别人?”
  如意“叫城主收留她不可以吗?那么多人城主都收留了,不差她一个。”
  辛囚咬“不行。第一,城主现在在闭关;第二,就算城主不闭关,她凡人一个,能耐全无,凭什么要菊城收留她?会被天下人耻笑的。”
  如意置气“那我也不走,要我丢弃她,不可能。”
  辛囚咬皱眉“好固执的东西,随你自生自灭吧。”
  如意听见那脚步声,惊道“他们回来了。”
  ……
  不消片刻,只见王襄跟孟阴阳都好好的回来了,二人见家门打开,便知有‘客’来访,又见如意那间屋子里有光亮,夫妇二人互看了一眼,抬腿便进了门。
  二人进门后,都作无事,不言不语。
  辛囚咬掀帘而出,道“王襄、孟阴阳,你二人还不束手就擒?更待何时!”
  王襄夫妇登时抬头,只见一三十左右的黑衣男子,腰佩利刃,从如意屋里冒出,相貌堂堂,颇有些武将之风,又似有些书生意气。
  孟阴阳道“你是何人?擅闯民宅,该当何罪!什么‘王襄、孟阴阳’的,不认识!”
  辛囚咬道“休得狡辩!昨日乃是七月十六,王襄刚刚受过车裂之刑回来,不容你矢口否认。”
  王襄笑道“王襄是唐朝的官员,唐朝都亡了,他也早死了,如何‘束手就擒’?小兄弟,我看你言语糊涂,不如叫我夫人给你治治吧。”
  辛囚咬道“大胆王襄!你在天宫受命下凡,却不知善始善终,终日贪图安逸,不思进取,还勾结地府妖女孟阴阳和鼠精杨宝贝儿,有违天宫礼数,此事若被玉帝知道必治你抗旨之罪!”
  孟阴阳上前道“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
  辛囚咬道“我乃菊城镇城将军辛囚咬是也!你!孟阴阳!数年来违背阴阳礼数,阴间、阳间往返如儿戏,在地府只有勾魂差才可如此,何况他们都是奉命行事,你不过是小小一个孟婆的侄女竟然如此大胆!无视地府规矩,此事若被阎罗知道必治你大不敬之罪!”
  孟阴阳喝道“我二人如何与你何干!你也不过半人半鬼不去投胎,如若说来,你也有罪!”
  辛囚咬道“你放肆!我菊奴香城乃天下第一城,这是玉帝的褒奖,我何罪之有!”
  孟阴阳笑道“我往返阴、阳两界亦是为救人治病,亡人有未了心愿死不瞑目我也帮他完成,我又何罪之有!我丈夫不喜功名利禄,早厌倦了朝廷的乌烟瘴气,在天宫里他不过是个酿酒的奴才,他本来身体就不好,与其在天上伺候那些趾高气扬的神仙,不如在凡间跟我做对泥水夫妻,同甘共苦,生死有命。”
  王襄道“小兄弟,我确实有罪,我认!但我夫人她医术不输华佗、扁鹊,在人间救人无数,你莫要再怪她了。你这次的来意,不会只为了来数落我们这对夫妇吧?”
  辛囚咬“你可知里屋那三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