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襄道“一个女孩叫临溪,一个昏迷的男孩叫白河,还有一个男孩叫如意。”
  辛囚咬道“你休得再装了,天底下都知道里面有谁,你夫妇二人的任务已然完成,说吧,要什么,我他日必定给你带来,我辛囚咬说到做到。”
  孟阴阳道“闻知你城里有一神秘药引,可医天下奇病,我不愿他再受车裂之苦,所以,我想要那药引。”
  辛囚咬半响不语。
  孟阴阳道“莫不是你天下第一城说话不算话吧?不是说谁先捉到席如意就可以去换取一件城里的东西吗?”
  辛囚咬道“话是不假,但那东西现今不在城里,我辛囚咬如有半句假话,不得善终。”
  孟阴阳“东西不在,我不交人。”
  辛囚咬笑“真是可笑,我现在带人便走。”
  孟阴阳笑道“你若真能如此,刚才何必与我二人说那诸多废话,挑出我二人诸多不是,貌似揪住了我二人的把柄,实则我二人如此做事时便想到了最终结果如何,将军,你丰功伟业,功利殷实,名声阵阵,这些我二人佩服万分,我二人不及你,但我二人在天上地下打磨多年,论阅历,恐你还不及我那鼠精弟弟。”
  辛囚咬“你……!”
  孟阴阳道“不瞒你,我明说好了,那叫白河的小子早被我医好了,我只是用药封住了他,没有我给他解封,他这辈子也别想动。”
  辛囚咬恨道“好阴毒的妇人。如意,你还藏着干什么,看看这对夫妇的真面貌。”
  如意闻声而出。
  须臾之间,只见一个红袍将军、一个白衣妇人立于眼前。红袍将军威武不凡,相貌堂堂,右手持戟,左手持金樽;白衣妇人端庄舒雅,大方得体,背背山药筐。方才不过两个乡野老人,原来一个是天上神仙,一个是阴曹药师。
  如意“你们放了白河,我随你们处置。”
  孟阴阳喝道“我要你何用?我要药引。”
  如意见这双方一旦涉及到利益,便不再是昨日那和蔼可亲的夫妇了,他便也是横眉冷对“真是蛮不讲理。杀了我也没有药引。”
  王襄道“算了夫人,人各有命,一年不过一次,今年不是也过来了吗?”
  孟阴阳心不甘情不愿“那……你们城里有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治好我丈夫的病?”
  如意急道“我师父奇病怪症也会医,你可以去找他。”
  孟阴阳问“你师父是谁?”
  如意道“我师父是碧无常。”
  孟阴阳急道“那我们现在就去!”
  王襄道“不可!这样会伤如意性命。”
  辛囚咬道“二位看这样是否可行:现今城主正在闭关,如意的罪名纯属子虚乌有,若现在回城必然只有受死,为今之计,如意只能先到大跳塔里躲避几个月,待城主出关时我便带着如意回城,到时亦会通知二位进城,辛囚咬以性命保证:明年七月十六之前必归。”
  如意道“以如意性命担保:我师父医术高明。”
  王襄谢道“有劳诸位为王襄之事挂心了。”
  辛囚咬“还请二老原谅初时晚辈言语无礼。”
  辛囚咬与王襄一番客气,如意听不惯,便回了屋,却见——临溪并未睡觉!她全听见了!
  如意不知如何与她搭话,不尴不尬,先自赔笑了,道“你怎么不睡了?”
  临溪亦笑“那黑蟒太吓人了,我根本就没睡觉。”
  如意“……”
  临溪“我无碍的,只是,你若以后心中有什么苦恼之事,万不要藏在心底,讲出来,同甘共苦。”
  如意“同甘共苦。”
  辛囚咬一来,将话通通挑明后,事情便了,次日一早,孟阴阳便准备帮白河解封。
  孟阴阳见白河浑身发热,摸了摸白河的头,赔笑道“我还以为是没照顾好,发烧了呢,原来是小兄弟心火太旺,大家放心,他没事。只一点,小兄弟,我之前封你,是封住了你的三魂七魄,所以你才如死人一般,动弹不得,但我现在跟你赔礼了,你也不要生气了,若无病的人逼出一身病来,我倒罪过了。”
  如意、临溪、辛囚咬、汾雀、王襄都在里屋里等着孟阴阳给白河解封,孟阴阳知白河早火冒三丈,便先来解释。
  只见,孟阴阳左手盖住白河额头,右手从腰间摸出道符来,贴在自己嘴边下了串言语功夫,随即贴在白河的脸上,她左手便松开了,须臾之间,便见白河眼皮内眼珠子转动起来,不消片刻,白河便‘腾’地坐了起来,一把扯下符,掀开被子,便要去揪住孟阴阳。如意、辛囚咬见状赶紧拦住他,如意道“人家把你救好的,醒了怎么倒无礼了?”
  白河气道“你们有所不知,这婆娘死死锁住我三魂七魄,趁我病时敌不过她,把我带去了鬼门关前,任往来的孤魂野鬼纠缠,她来去匆匆从不管我!只医好我身,若不是昨夜你们把话挑明了,她得益了,她又怎会轻易放过我?指不定我还有遭多少阴罪呢!你们两个给我放手,看我不痛打一顿这恶毒婆娘!”言罢白河又争着上前,辛囚咬扯住白河两臂,道“冷静些!孟阴阳亦是不得已而为之,情有可原,你消消气完事。”
  白河听他两个并不帮他,狠摔开了他俩,赌气坐在床上不言语。
  王襄上前道“小兄弟,这事确实是我夫妇二人不对,只要你能消气,现今我夫妇二人随你处置。”
  白河一听,见他论年龄都能作自己的父亲,现却当着这么多人为妻子跟自己赔礼道歉,小小年纪,如何消受得起,即道“莫要如此说,生生折煞我了。”
  孟阴阳道“小兄弟,我人就在这里,你杀我也好刮我也好,凭你处置,只按着这些处置完我了你又得不到什么老大的好处,我指给你一件,于你大家伙都有利,你看可行,若你说‘不可行’,我再凭你处置。”
  白河道“你说来我听听。”
  孟阴阳道“现今如意已成饕餮美餐,我家四面八方无不暗藏着妖魔鬼怪,皆对如意虎视眈眈,只是在这毫无章法的妖魔之界早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好东西到了谁手里就是谁的,绝没有去他人手里抢东西的事,怕就是怕你挣我抢乱了套,被天上的和地上的笑话。”
  如意“怪不得我在这里这么安稳,原来是在你们手里,所以其他的都按着规矩不敢轻举妄动。”
  王襄道“正是。”
  辛囚咬心下:素来妖界只会为祸人间,魔界亦是嗜杀斗狠,想不到竟还有如此义气之规,真不知那妖魔之界里到底都是何方神圣。
  孟阴阳道“今晚我弟弟杨宝贝儿会以我夫妇之名义送几位到另一安全的地方,到时几位再另觅高明送至大跳塔,可否?”
  如意“杨宝贝儿?我们跟它可是有仇的。”
  孟阴阳笑“我弟弟它秉性良善,只是之前是我叫它去捉你,它为帮助我丈夫才如此对几位的,还请担待它,小孩子不懂事。”
  辛囚咬亦作笑应,如意、白河互看了一眼:得过且过。
  当晚,孟阴阳与王襄细细地备了顿晚饭,有酒有肉,杨宝贝儿稍后亦到,与如意、白河、王襄同坐一桌,王襄、孟阴阳见如意、白河脸上颇有不悦之色,王襄即端酒起身道“我王襄有幸与诸位今日共饮,一个时辰后便与各位分别了,王襄身份卑微,但见诸位是重情义之人,定不会在意那多少不快,来!杯酒抿恩仇,不求谁人瞧得起我,承认自己是有情有义的,便喝了这酒吧!请!”
  王襄先一饮而尽,随即,孟阴阳、杨宝贝儿跟随,如意、临溪、辛囚咬、汾雀亦饮,白河只好饮了。
  酒席散下,王襄、孟阴阳夫妇送如意五人出门,杨宝贝儿带头遁地,扯了条绳子,五人抓住,杨宝贝儿‘嗖’地带着五人只一跃便跃入地下,地下九尺,伸手不见五指,临溪不懂法术,只紧紧抓着如意胳膊。五人黑暗中被杨宝贝儿带着前行,只觉好似天上腾云驾雾一般在泥土中穿梭。但见杨宝贝儿遁地如何身手:暗黑天地,善恶擦肩面不改色;混沌南北,乾坤颠倒我却是我。踏破铁鞋只行凡尘三千里,赤脚逐日不过山径空水河,谁及得地下飞梭六寸鼠?以一带五通江河,贯穿星河如戏水,逢神越庙似家客。
  五人只跟着杨宝贝儿行,几个时辰,杨宝贝儿一跃,五人跟它一跃,便又回到了地上,这才知,地上都已天下大白了;火轮早已高挂,约莫某时、辰时左右。
  杨宝贝儿拍拍身上的土,道“我嫂子要我做的事我都做完了,走也。”
  如意赶紧拦住它,道“你站在,这算怎么回事?不明不白的就把我们放这儿了,孟阴阳不是说找个安全的地方吗?这是哪儿啊!”
  杨宝贝儿一脸不屑,道“此处叫高阳县,全县的不过是些山野村夫,这不安全哪儿安全?”
  辛囚咬道“孟阴阳的意思是你该把我们带到一个你的亲戚朋友家。”
  杨宝贝儿笑道“你们这不是找死吗?那还不如你们去枉死城得了,要不然再干脆在这儿集体自杀得了。”
  汾雀见杨宝贝儿出言不逊,即道“混账!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带我们继续走。”
  杨宝贝儿一听,干脆不搭话,直接遁地,不见其踪。
  如意见杨宝贝儿不告而别,气得立即瞪向了汾雀,并未喊,只道“又是你又是你又是你,又是你坏我事,我已经看在辛囚咬面子上饶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临溪赶紧攥了攥如意的手,示意他别生气。如意只转过头,不言语。
  辛囚咬看周围山明水秀,不远处有一出许多烟火人家,约莫便是高阳县,小县依山傍水,不失为一个清静的住处……
  白河道“大家别站这里了,指不定一会儿什么妖怪就过来了,往高阳县走吧。”白河言罢便走,如意和临溪亦走,辛囚咬欲走时,汾雀却拽住辛囚咬胳膊,道“我们可不可以不进这个高阳县呐?”
  如意眉头拧作三股劲,道“可以呀,你现在就走吧。”
  辛囚咬道“怎么了?”
  汾雀“只是不想进。”
  如意加杠,道“就是啊,怎么了?难不成这高阳县你一进就现原形了,所以不敢进?”如意不理她,只拉着临溪便走。
  汾雀不示弱,道“才不是!我会怕谁!我是花山长大的,高阳县我怕什么,真是笑话,辛大哥,咱们走!”
  如意五人言罢朝高阳县走去。
  这高阳县乃是南北朝时期便有的山村老县,县里约莫八、九百户,靠卖米为生,又因附近有山有水,故,县里渔夫、猎户、樵夫亦是不少,农户亦有上山时常寻些竹笋,或下水寻些莲藕来卖,挣的都是碎钱零用,倒也丰衣足食,穷苦人家极少,大富大贵之家是亦不多。
  如意进县时见这县人情不错,便减了几分戒心,因一行五人一夜未合眼,临溪大病初愈,本打算先寻家客栈住下,不料,走至数条街头巷尾不见一家客栈,跟路人一打听才得知,高阳县平时很少来外人,都是本地人,故,根本不需要客栈——高阳县没有客栈。
  路人好心,见他们几人疲惫,便告诉他们一个借宿之地“隔这条街有座庙,是个僧庙,里面僧人慈悲,你等五人只需跟方丈打声招呼便可借宿。”
  如意五人道谢后,便奔那僧庙前去。
  话说这莲蓬娘娘庙,有得却也蹊跷,只是半年前全高阳县人忽然一天夜里同做了一个梦,梦中高阳县大水滂沱,死亡无数,只见一身卧荷花,手持莲蓬,袒胸露乳的一女子现身,将手里的莲蓬朝着大水中一指,大水便顿时消失不见了。次日人们醒来,互诉异梦,都不禁惊觉起来,不知是谁又发现县里竟一夜之间突然冒出了座庙宇,庙内神像与梦中无异,民众发现后便陆续来拜,不少好人家儿郎亦无端地为那女子出了家,做了和尚,远近地僧人听闻这里有一女娘庙从天而降,来看后便也不走了,区区数月,此庙便香火鼎盛,风靡起来。
  “莲——蓬——娘——娘——庙?”
  如意稀奇“怪!僧人供女娘庙,一怪;我听闻女娲娘娘、王母娘娘,从没听过什么莲蓬娘娘,二怪;我看,这庙有蹊跷。”
  汾雀道“什么莲蓬娘娘,笑掉人大牙。”
  白河好奇“你知道这庙里娘娘?”
  汾雀点头,却不答,白河见她不开口,亦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