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恍惚中看见蓬玉容倒在地上,不动了,但她所说的话如意句句听的仔细,但如意并未解释——那匕首不是他的。
  不过片刻时间,如意便看不见了,眼前尽是一片漆黑,
  如意收回了白河的匕首,藏在腰里,摸索着,看看能不能出了这地方。
  如意便摸索着,便寻思:如意啊如意,叫你凡事莽撞,这回若是双目失明,再也看不到了,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了,那么多人劝都不听……
  “如意……如意……”
  如意闻见有人唤他,知是救星到了,闻声似乎是个女子,那声音从头顶不断传来“汾雀!”如意寻思:若被她发现我的这些动作,又是大闹莲蓬庙,又是诛杀莲蓬精,恐怕怀疑到我替她报仇,那可不行。
  “如意……如意……你回答一声,我好去救你!如意……如意……”
  如意见汾雀呼声不断传来,又想道:若为了那摸不着看不见的面子,把自己硬给憋死了,再也见不到临溪了,着实不值得。便赶紧应道“我在这儿!我看不见了,快来救我!”
  ……汾雀把如意救到了自己的住处,亦是湖主的住处。
  如意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汾雀道“花山太远了,懒得回去。”
  如意又问“这是哪儿?”
  汾雀道“不知道,随便的一个地方而已。”
  如意再问“你会治我这伤?这可是莲蓬女妖……”
  不待如意道完,汾雀便不耐烦的道“行了行了我知道,多大个伤?我花山仙草神药有得是,治你的病手到擒来。”
  如意仍有许多不解,待又要张嘴时,汾雀抢道“闭嘴!”
  如意因有愧于她,所以听了她的话。
  这回换汾雀问了。
  汾雀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如意道“为民除害。”
  汾雀又问“我见那个莲蓬娘娘庙里的老方丈怎么下来了?寻死吗?”
  如意被她这么一问,倒想起来了,即道“坏了,那个老贼秃都死了吧?我要救他的,却不想,下来的时候他却不见了。”
  汾雀道“早被我救上去了。”
  如意一想,道“不对呀!你不是雀精……”如意知自己失言,又改口道“你不是雀仙吗?怎么会呆在水里呢?你不应该会水的呀?”
  汾雀此刻正帮如意捣药,闻见如意这个问题,捣药声突然断了,汾雀道“我法力高超,越界修行不行吗?要你管!”
  如意撇撇嘴,不搭言。
  汾雀道“那莲蓬女妖不过几百年的道行,毒也深不到哪里去,我给你用的是我娘留给我的千年莲子种子,我保管你药到病除。”
  如意道“花山里这里这么远,你从哪里弄来的你娘的莲子种子?别跟我说你一直随身带着个莲子?”
  汾雀哼道“你到底用也不用?废话连篇。”
  如意道“用。谢了!”
  汾雀把莲子捣成药膜,糊在如意额头上,眼睛上,脸上,脖子上,估计到中毒的地方全部糊上药,初糊上时,如意只觉得清凉、舒爽,过了两个时辰,如意便疼得叫了起来“汾雀!你这是千年莲子吗?怎么用了比毒药还疼?管不管用啊?”
  汾雀道“这时候正是把你脸上的毒吸出来的时候,你忍着些,再有两个时辰就好了。”
  且说自如意在湖底杀了蓬玉容,那一刻起,莲蓬娘娘庙悄然化为须有,白河看见,便猜着“是如意做的好事”;辛囚咬正躺在床上,只见那床忽地不见了,辛囚咬实打实地摔在了地上!临溪见如此,心里不知所以,一时迷惘,四下看着,却见归弥儿愣在原地,只见归弥儿四下看了一番后,也不理白河、也不理临溪,抬腿便走了,好似根本不认识一般,全高阳县人亦是如此,只觉忽地从梦中乍醒,不知自己这番动作究竟所为何事,半年来做了什么全无从得知,互相问候后,各种散去。
  花下鬼自蓬玉容出面时,便悄悄游到了岸边,局中局在一旁接应,二人会和后,局中局寻一茶楼,二人坐下,花下鬼便开口将这几天所遇见的事都告与局中局。
  花下鬼道“我见蓬玉容的第一天,你猜我遇见了谁?”
  局中局笑“我猜不到。”
  花下鬼大笑“原来你也有猜不到的事。”
  局中局道“见笑了。”
  花下鬼收了笑,道“我遇见了那个冒牌的汾雀,原来她叫荷玉容,本是莲子湖主,四个月前到菊城里做观景——就是我们见到的那朵红莲,后来我杀汾雀的时候却被她看见,我不知她是谁,当时也没放心上,那日遇见她来跟蓬玉容寻仇——就是那个莲蓬妖,我念着蓬玉容为我痴心,当日还跟我结了婚,我便替蓬玉容说话,也给你找了个好帮手!”
  局中局不解“怎么个好帮手?荷玉容要帮我不成?”
  花下鬼笑道“我就是拿住她是冒牌的,威逼她在年如意那行人当中给我们当耳目,怎么样?事情办得漂亮吧?”
  局中局道“你是说,荷玉容……就是汾雀在三日前已经答应你了?”
  花下鬼道“是啊。”
  局中局不解“我根本就没见到她人。”
  花下鬼眼睛一瞪“难道她跑了不成?那你怎么……这群百姓闹事不是你组织的?”
  局中局“是我组织的,那是因为是见你三日不归,知你是被蓬玉容缠住了,所以才出计救你。”
  花下鬼气道“这个丫头!”
  局中局道“无碍,不差她一个,就算她在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我现在已经可以跟如意、辛囚咬他们成为一伙的了,现在在你身上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你要先走一步。”
  花下鬼道“局兄且说,我定不负你所托。”
  局中局道“他们下一个地点必是云栖山庄,你先去,先跟刘贤混熟,跟他讲明一切,我们好动手办事,不然在他的地盘做事不通知他,恐你我两人有些危险。”
  花下鬼道“何必通知他?我们过了他的地盘再动手不行吗?”
  局中局道“这刘贤的地方动手,可以把安临溪的事权且推给刘贤,而且,若过了刘贤的地方,便是短命镇,有碧无常的祖师在那里守着,那时动手,就更难了。”
  花下鬼犹豫片刻,道“我尽量。”
  局中局道“我见你没多大的信心,这可不像你呀。”
  花下鬼道“云栖山庄不比普通山庄,里面的刘贤就够难缠的,再加上胡湘君和刁松,……你可别对我抱太大希望。”
  局中局道“这些事情本不属于你的,你能随我这一路,我已经许多感谢,只是难以言表,待我把诸事完成,一定好好谢你。”
  花下鬼笑道“客气了,这么说话都不当我是兄弟,不当我是湘西五道了,话说多了就是废话了,茶钱你算吧,我走了。保重!”
  局中局笑“保重!”
  局中局独自又饮了一回,算了茶钱,便奔着那原是莲蓬娘娘庙的旷地里去。
  局中局一到那里,便见到白河、临溪、辛囚咬三个还呆在那里,局中局走过去,道“那位小兄弟还没回来吗?”
  白河道“局中局,是你把如意带走的,你回来了,如意人呢?”
  局中局道“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们走?现在倒来找我要人。”
  “白河!”
  白河一看叫他那人,便碰了碰已经呆住了的临溪,道“如意回来了。”
  辛囚咬看见,如意身旁的那人——汾雀也回来了。
  到底各归各处。
  有缘人自不必愁,缘分到时,分吹不散,霜打不尽,只怕缘人不识缘,倒把缘了结,到时只留虚思念,忆往昔不知错那般。
  五人重聚,正商量着下一步如何走时,白河见局中局还站在那里不走,便道“先生,你这是要上哪儿?”
  局中局道“在下有一不情之请,各位可否答应?”
  如意仍是副不冷不热的表情;辛囚咬知局中局计谋无数,得罪他不得,便抢在白河前面礼貌应道“局兄但说无妨。”
  局中局笑道“在下想跟五位一同行路。”
  辛囚咬笑道“素闻局中局素来不做无事之客,又听闻局中局之计谋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能够跟鼎鼎大名的局中局同路当然不胜荣幸,但恕我等小辈阅历尚浅,防人之心不可无,先生定也知道我五人此番赶路的目的,不知先生能否讲明,你缘何要与我等同行。”
  局中局笑道“哈哈哈哈……辛囚咬,你句句夸我,是要用高帽把我扣死还是想套我的话?”
  辛囚咬道“小辈资质浅薄,但也知道,在智者面前,最能站得稳的只有愚者。”
  如意与白河互看了一眼,便心灵相通了:这便是真正的辛囚咬——狡诈,谦虚,说话有条不紊,最重要的,知进退。
  局中局笑道“有我在,保你等五人一路无纷扰。”
  辛囚咬寻思:他和花下鬼已经跟了如意一路了,现在终于现身,还要跟如意一路!花下鬼怕是已经在前面打点好一切;我留不留他他都知道我们的动作,但若留他,恐怕正中了他的计,不然他也不会主动要求跟我们一路,留下他正好方便他对如意下手;若不留他,他在暗我在明,全盘算计我们,我们全然不知——但是,留下他至少还是有一点好处的,他的目标是如意,若有别人来跟我们发难,他一定会出手的!
  如意哪里有辛囚咬想的那样多,他只想道:局中局救了我两次,但我现在在替花下鬼背黑锅,他就不怕我揭露花下鬼,害死花下鬼吗?十成有九成是奔我这个大赏赐来的,就是说,若我再有危险,他定会帮我了,虽然我现在在替花下鬼背黑锅,我看,留他也可!
  白河则寻思:这局中局每次都来的奇怪,看似偶遇,实则细细想来都是早安排好的,每次都是我们有难,他便突然冒出来出手相助,这回便开口要与我们一同上路,明显那两次相救都是为这次做的铺垫!所谓湘西五道,素来喜欢暗箭伤人,以多敌少,而那便都是他的杰作!留他在,只怕来者不善,约莫辛囚咬和如意都会留他,用他做挡箭牌,这用是好用,只怕到时会大祸临头!
  局中局笑道“几位不过是留个人,不至于考虑这么久吧?”
  辛囚咬笑道“三分考虑,七分发呆,几个日夜的疲乏,早都累了,先生,上路吧。“
  如意笑道“好,我用腾云术,你们一齐上来吧。”
  白河见他两个都同意,若此时反对定会惹他两个不快,只得跟着走了,白河心底盘算:若出事时,只须尽全力相助,结局是好是坏,全都与我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