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门里嵌出个缝,仍旧是个婆子声音搭言,但这婆子不像那两个婆子似的招摇,就只头上插朵花,别无它饰,但仍旧一眼能看得出来,是个老鸨子。
  如意道“找潘爱奴姑娘。”
  里面应答“稍候。”婆子吩咐身旁的丫头,丫头便转身走了,婆子则守在门口。
  片刻之后,丫头回来跟婆子耳语,婆子跟如意道“爱奴姑娘出题,看你等能否对答上来,若答上来,再作理论,若答不上来,就请回去。”
  如意道“你出题吧。”
  婆子道“天贡婵娟地贡星万物相贡亦相搏,三单皆有一对克。”
  如意、白河面面相觑,苦思冥想了半天,如意接道“春含风筝冬含雪四季又升亦有落,两来歌舞两戏说。”
  丫头转身又回去,如意见那丫头来来回回的只是在一个蓝帘里进进出出,欲往里看时,那婆子便挡住。
  须臾,只见那丫头笑着出来,道“恭喜公子贺喜公子!”
  如意喜道“姑娘见我了?”便推门要进时,丫头又道“姑娘没说让公子进来,姑娘只说,公子仙风道骨,又年纪轻轻,定是个修道之人,假以时日,定有所成。”
  如意寻思:我师父是碧无常,不成他老人家还不打死我。
  如意道“那……姑娘的意思?”
  丫头晃着脑袋“对不起,公子,姑娘说怕坏了您的修行,不见。”
  如意立即往后退了一步,跟白河道“白河,靠你了。”
  白河寻思:这个潘爱奴出的对联包罗万象,大气又不失细节,看来不是一般的女子,眼下如意已经被退了,我赢也没多大的把握,但绝对不能输的太难看。
  白河思量一番,道“江吞日月海吞天百川相融亦相散,一江春水万代传。”
  丫头又转身奔那蓝帘子里去了,这次,回来的更快,但脸上却不见方才说如意时的笑容。丫头道“这位公子,我家姑娘说她不喜欢追名逐利之人,请公子速速离开。”
  白河气道“她潘爱奴到底是个什么人?说我童白河追名逐利,她出的上联不也是将天地万物视作囊中之物,我不过是随手捏来而已,一个风尘女子竟然小看我!你……”
  如意见白河不对劲,赶紧把白河拉走,两人就此离开了金坞巷。
  如意见离得金坞巷远了,便问白河“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好的跟一个女人叫什么劲?”
  白河气道“她是个什么货色?居然敢小看我?”
  如意见他如此说,刚才的害怕消了大半,道“原来是这样,我以为你要找她的麻烦,要硬闯进去呢,吓我一跳。”
  白河道“怎么会?霸王硬上弓的话,把他惹毛了恐怕就不会帮我们。”
  如意“对嘛,消消气,回去再说。”
  且说这云栖山庄的庄主刘贤,号称‘千里地头蛇’,依靠祖宗家业将生意越长越大,如今,这千里之内的鱼业、牧业、米业、漕运业等皆有他在内;刘贤更是广结各界朋友,虽在异界只是小有名气,但朋友都是大名鼎鼎,而他的大名在人界亦是如雷贯耳,逐渐,地域亦渐渐扩大,来往行善、作恶之徒一经此地必须上贡礼品,而且事后事无巨细,必须将那过往之人所行之事悉数报上庄里,善事也过,恶事也过,但这些事都不是一般人双手双脚就能办到的,这些将半要归功到刘贤慧眼识珠,庄上收得两个左膀右臂。
  《咏刘贤》
  大明千里一叶舟,不知龙头知蛇头;
  善恶皆从门前过,霸气内藏贤名留。
  刘贤的左膀右臂便是有名的一文一武了。‘文’乃是人称‘赛周瑜’的胡湘君,若说起这胡湘君,倒颇有些传奇意思。相传胡湘君本是五代十国之大梁皇帝嫡派的子孙,因不喜功名利禄,只爱游山玩水,路径紫城时听闻刘贤广纳良才,便投身门下。人传当时刘贤万中选一,挑中了胡湘君,多半看中他的才干,少半则是看中他的身世——大梁皇帝嫡派子孙,如此身世恐那些饱读诗书的凡夫俗子望尘莫及。
  《咏胡湘君》
  智比周瑜肚量深,不惧诸葛再气人;
  胡家湘君胡开口,胡说大梁嫡子孙。
  ‘武’则是刁松,刁松是刘贤庄上一顶一的打手,刁松虽阅历不足,年纪尚浅,他比刘贤还小几岁,但对刘贤却是耿耿忠心。刁松本是普通的渔家,但看常年打些小鱼无趣,又难发家,便兵行险招,听闻河边常有猪婆龙出没,仗着自己浑身力气,又备些精细小刀,便去河边捉猪婆龙,此事轰动全紫城!引得全城百姓来看,偏偏刁松去时猪婆龙在河里呆着不出来,看热闹的退去一半时,便是四日之后,果然!猪婆龙现身,刁松抓准时机,将小刀插了猪婆龙满头,亏得他孔武有力,猛劲一使,把那猪婆龙的上半嘴给掰了下来,一番神鬼撕扯,刁松到底捉住了猪婆龙,当即名声大噪!刘贤亦礼贤下士,亦重金送他做贺礼,并称他做‘屠龙英雄’,不多时,刁松便顺理成章,做了刘贤庄上第一打手。
  《咏刁松》
  少年不安苦人生,艺高胆大敢屠龙;
  自古英雄年少出,能把刁松比武松。
  至夜,刘贤同胡湘君坐在前厅里,刘贤把玩着昨日过往商人赠送的手掌大的镶金翡翠斧;胡湘君则坐在一旁,喝着商人们送给刘贤的花茶。
  一奴才来报“庄主,刁英雄回来了。”
  刘贤道“快请进来。”
  刁松一进前厅,便扯过旁边一个丫鬟的手帕拿来擦汗,擦过汗又还给了那丫鬟,丫鬟接过来一闻,手帕上满是刁松那臭汗的味道,便嘴一撅,给气走了。
  刁松道“庄主,属下已经打听到,辛囚咬一行一共六人,有男有女,有席如意、童白河、辛囚咬、汾雀、安临溪、局中局。”
  刘贤眉头一皱,道“怎么这么多人?”
  刁松不知所谓“八成是路上捡的呗!”
  胡湘君将那茶杯放在桌子上,叹口气道“人多了,办事就难了,他们会形影不离的。”
  刁松“这有什么难?就说他们不懂规矩,来了不进贡不就完了。”
  刘贤“刁松——”
  刁松知是自己失言,赶紧打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道“庄主,属下还打听到,席如意和童白河下午约莫未时曾到姑娘那里去过,但是对子没对上来,姑娘没见。”
  刘贤“通知爱奴,明日不管他们怎么答,都见,除了不该做的,他们说什么都答应。”
  刁松不解“庄主,万一他们明日不去呢?”
  刘贤“他们一定会去的。”
  胡湘君又拿起那茶杯,慢慢将浮在茶上的茶末吹开,一股淡雅茶香便溢了出来,胡湘君笑道“庄主,好茶呀。”
  且说如意、白河回五巷客栈后,上楼时正撞见小二下楼,只是楼梯拐角处不太光亮,小二亦是低头擦嘴,巧跟如意撞了个满怀。
  如意捂着胸口,喝道“你瞎啦?我这么大个活人你看不见!”
  白河眼尖,一把拿住小二的胳膊不让他走,道“你嘴边黑的东西是什么?白天怎么不见你有?”
  小二见他说,赶紧用袖子抹了把嘴巴。
  如意道“还能是什么?偷吃东西忘擦嘴了呗!”
  小二并不搭言,甩开了白河的胳膊便要走,却又被如意拦住,如意道“道歉,不道歉不许走。当心我告你老板,你偷吃东西!”
  小二却一直不抬头,低头道“二位客官,对不起了。”
  如意这才放他过去,道“滚吧。”
  小二亦是低头下楼。
  白河见小二走远时,跟如意边上楼边道“这个小二好像不对劲。”
  如意“他白天老是嬉皮笑脸的我倒烦,估计是偷吃被我们逮到,怕我真告诉他老板,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白河皱着眉头,一脸狐疑道“不对,那他嘴边的是什么?”
  如意不耐烦道“哎呀,也许真是偷吃了什么吧!管他呢,你别这么疑神疑鬼的行不行?小二他就是小二,还能换了个人不成?”
  说着,二人便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如意一进屋,看见临溪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不忍打扰她,便把她抱起放到床上,却不想,这床跟前还有个暗阶,如意不小心,他两个人竟都摔在了床上,这下把临溪给摔醒了,临溪睁开眼睛,见如意回来了,便坐了起来,临溪笑道“你回来了,怎么样?”
  如意使劲踢了一脚那暗阶,便坐在床边,道“没见着人。”
  临溪笑道“没关系,明天再去试试就好了。”
  如意“再说吧,没那个把握了。”如意边说,竟一边打起了哈欠,临溪见他困了,便道“你困了,睡觉吧。”
  如意一听,赶紧从床上坐了起来,“不行,那怎么行,我去一边睡。”如意说着便把屋里的四个凳子摆在一行,自己便倒在了上面,笑“你看,一样睡。”
  临溪笑“你还是过来睡吧,没关系的。”
  如意“我有关系,我没跟你成亲,不能睡在一起。你赶紧睡吧,我替你把门。”
  临溪见他不动,只好由着他,却只听半夜里,凳子叮叮当当的,好似那‘床’翻了好几回,临溪便把蜡烛点着,过去碰了碰如意,道“你就过来吧,这样睡一宿,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