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非脑袋一片空白,旁边的吴语和马如龙的动作他根本就没在意,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面前的这张倾国倾城的脸,死死地咬着牙齿。
那滴泪水溢了出来,顺着后仰的脸孔滑下。是害怕?抑或者是别的什么?不过是一滴水,明明都能透过去看到那娇嫩的肌肤,但是为什么,那上面会出现自己的倒影呢?
胡非心里一惊,所有的感觉终于回归了脑海,眼见苏晓已经歪着脑袋睡了过去,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凉感觉从心底蔓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忙松开手,两手攀着面前女孩的肩膀,死命的摇晃着,“醒醒,你快醒醒。”
苏晓没有任何反应。胡非的脑袋一片茫然,这是怎么了?我杀人了,杀了一个仅仅是一个骂了我几句的女孩?扑通一声,像是在瞬间被吸干了所有力量,胡非直愣愣地跪坐在地上,像个犯错的小孩,不住地摇晃着苏晓的手,口中凌乱的叫着,“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我只是有些生气,可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但是,我…”胡非感觉鼻子很酸,眼眶里流动这湿湿的液体。是眼泪?原本以为,自己此生是不会再有眼泪,然而心里真的好疼,好疼啊。
“为什么,为什么…”
一旁的马如龙和吴语完全呆住了,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两人颓然后退,直直地坐倒在地。四人虽然刚刚相识,谈不上深厚感情之类,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遇见相识,这样的缘分同样值得珍惜。而现在的情形,本没多少逃生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胡非忽然神经质地窜起来,将苏晓抱在怀里,左右捏着女子的下巴,张开血盆大口。
人工呼吸?马如龙摇头,人工呼吸哪里是这么做的,不过现在胡非两眼通红,神志不清的模样,想来也不过人在受伤害后一种下意识想法。
苏晓的唇很润,明明没喝上一口水还和胡非吵架,嘴唇依然莹润,此刻微微嘟起,若是神志清醒状态下的胡非,哪里能下这个嘴。
“嗯?!”胡非刚刚将嘴巴凑了上去,怀里的苏晓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声音。
这让胡非顿时如遭雷击,俯下的脑袋一时居然忘记抬起,这一声可称了上天籁。然后在苏晓的呼吸吹到他脸上的时候,元神顺利归窍。他一把抱起苏晓轻盈的身体,走到吴语处,示意她抱,应该很快苏晓就会醒来。
马如龙笑的很贱,胡非暗道。掏出烟,递了支给这个家伙,自己也点上了火。
“好烟,”马如龙笑吟吟的吁了口气,看着一旁的闷头吸烟的胡非,心里无比畅快。
“好臭啊?”苏晓醒来的地一句话将胡非吓的一个激灵,此人马上捂嘴闻自己的呼吸,没有啊,只是烟味重了点。
苏晓看见自己躺着吴语的怀里,心里掠过一丝诧异和隐隐的失望,然后她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无比诱人地皱眉,“怎么有股这么臭的烟味?”
马如龙那张脸已经憋成了猪肝色,大口大口地吸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刺激苏晓,但一丝丝笑意还是遗漏出来,让胡非浑身发麻。
吴语轻笑一声,轻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晓有些疑惑,不过此时思维明显跟不上,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就见马如龙一把抱住胡非,口中大笑,“兄弟啊,头上怎么长绿头发啊。啊哈哈,笑死我了。”
胡非冷冷地哼了声,不屑道,“老马,有这么好笑吗?”不过随即马如龙凑到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他的脸瞬间通红。
这小子说,“你嘴上有个小小的唇印。”然后又是大笑。
胡非忙用手去擦嘴巴,然后又用舌头舔舔,这才觉得心里不那么紧张了。他推开马如龙,一脸漠然地朝苏晓走去,心里暗自给自己打气,“没事的,不过道个歉而已,没事的。”
胡非才走到苏晓身前,嘴巴刚刚作势,苏晓已经冷冷地道,“你来做什么?又想掐死我?”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胡非一下泻了气,脸上的冷漠神色保持不住,冷汗也冒了出来。让一旁的马如龙暗自摇头叹息,对一个女人用得着这样吗?真给我们男人丢脸。
“你有什么不敢地?刚刚你不是就扑过来要掐死我吗?现在看没掐死我,是不是又想再多加一把力?”苏晓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忽然觉得胸闷,忍不住咳嗽了声,一旁的吴语忙拍着她后背给她顺气。
胡非本来直起的腰又弯了下去,不过态度已经端正了,他很认真地轻声道,“刚刚的事是我发神经,对不起了,以后不会再有的。”
这次苏晓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冷冷的哼了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胡非站在一片废墟的高处,满目疮痍,这是他想到的唯一的一个形容现在这个城市的词语。已经没有立着的建筑了,全部倒塌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巨大裂缝随处可见,将偌大一座城市分割成几十块。一夜之间,这座城市已经没有了,远处隐隐有几个活动的身影,在四处找寻着食物。更远处的江水也流溢出来,昏黄一片。
天气好像变冷了,胡非紧了紧衣服,抬头望了望灰暗的天空,莫不是要下雨了?要是下雨,现在没余震的话就到房子里躲躲。现在根本没有丝毫的消息传进来,那个凄厉的防空警报很久就停了,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也许等在最后有人来救,也许等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不知道家乡的两位老人家怎样,胡非想着,自己的家乡从来没有地震火山泥石流,以及干旱洪水的困扰,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在这座城市的朋友就不知道他们的情况了,然后,嗯,还有一个人,那个一面之缘的女孩,她应该也在这座城市工作,不知道她还好么?
胡非的心里有些烦闷,忽然脸上一凉,下雨了?这水好凉。他忙朝着三人藏身的地方跑了过去。
“下雨了,我想我们应该找个地方避一避,”胡非只是很三人说了一句,便自顾自地找地方。事实上另外三人也没什么意见,现在是个论力气的时候,不是论学历和财富的时候。
想来胡非一生中也没有想过会有三栋房子趴在他面前,供他选择的时候吧。他找了栋看上去倒在地上也还有些原始模样的房子,这看起来比较牢固,然后钻进去略微清理了一下,接着挥手示意三人进来。
外面的雨已经下很大了,这片天地转眼就变作灰黑色,狂风怒号,电闪雷鸣。
三人都淋了些雨,胡非想了想,将编织袋里的衣物被单之类的全捡了出来,捧到角落里的两女面前,“要不你们将外面的换掉,现在很冷,然后把被子也铺上把。”现在的情形大家都清楚,所谓的个人爱好或者个人习惯在个人生存下根本就不重要。
苏晓冷哼了声,心里却有些莫名的高兴,这个家伙,到底也不只顾着吴语一人了。
马如龙也冷的直抖,胡非看了眼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还是问了句,“没事吧你?”
“还好,”马如龙牙关直打颤,忽然愤怒了起来,“老子当年挑粪犁地种田什么没做过,身体一直就很好。妈的,现在是越活越回去了。”
胡非笑了笑,对这家伙起了些好感,“要不要我脱件衣服给你?”
“算拉,”马如龙摆摆手,“这天气是冷了点,不过我还扛地住。”
“好吧,”胡非耸耸肩,将手里的一包东西扔过去,“嚼嚼这个吧。”
“槟榔?”马如龙大喜,“你还真捡了不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