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萍姑道:“杨炎是主张跟锦衣卫的人拼了,本教的意思是想要到霸州一带,那里有些绿林豪客江湖朋友可以照应的,据说那里的地方的大盗张茂,在朝里很有些办法……”
  杨炎不待说完,抢着道:“教主,那张茂跟朝里的太监勾结,侵扰地方,我们怎能跟他联为一气!”
  顾萍姑道:“就是不投张茂,刘氏兄弟以及齐彦明李隆等人都是势力不小,白莲教也不求庇任何人,在浑水里得一条生路总也机会大些的。”
  向冲天苦笑:“至于这些事情,在下实在外行得紧,还是你们商量了办罢,在下不过提了个建议,也不晓得周全不周全,但在下只是觉得各位千万不能跟官府硬来,否则正中了锦衣卫的下怀,后果大是严重。”
  杨炎道:“向堂主好意,本教铭记。”
  顾萍姑道:“正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已是让历代祖师的心血全数失掉了,总不能连最后的一点根苗也在我们手里断绝。”
  杨炎听了这话才真的悚然一惊:“教主说的是,我实是被这些年的血仇冲昏了头了。”
  向冲天松了口气:“不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想来是这么个意思,但总是说不出来。其实往山东走也不一定就安全,真正的决断还是你们自己下罢,毕竟你们经的事比在下一个人多得多了,谋略大局的是我实在是一点都不懂,若是叫我对付什么人我倒不必假客气的,那自然是问题不大。”
  杨炎一拱手道:“向堂主言重了,往山东倒也是一个好法子,只是在下有所顾虑,河北山东都是朝庭根本所在,只怕本教脱得了一时的身,却总避不开官府无休无止的追杀。敝教东不能入海,向西向南俱是中原大地,向北出关更一向是明庭重兵所在,四面都是绝路,想要侥幸过关,只怕是难极!”
  顾萍姑道:“本座何尝不知举步维艰!只是事在人为,再有人罹难也无关紧要,只要我们最终能够保存一线血脉,能使本教得以延续,就是死了,也算是可以向历代教主有个交代了。若是本教在我们手里灭绝,才是最为罪大恶极!”
  杨炎头上沁出冷汗:“是,就是我死了,也要让白莲教延续下去,教主,你说什么我听你的就是!”
  顾萍姑点头,却对向冲天一抱拳道:“敝教两次蒙向堂主相救大恩,却无为报,眼下又要西走,更不晓得何时才能相见,只怕向堂主的大恩,此生白莲教是难以报答——”
  向冲天双手乱摇:“教主你言重了,你们在这里也并不安全,要是想要收拾了走的话,还是早些动身的好,不然锦衣卫的人又跟来了,在下再去找锦衣卫的人拖上一阵——你们眼下只是被锦衣卫的人追杀么?”
  杨炎道:“是,向堂主你千万要保重!”
  向冲天道:“这个我倒是晓得,你们既是要向西走,一路也要小心。只要小心过了河南,入到陕西,锦衣卫再是手眼通天,也是鞭长莫及了。眼下你们好在人少,不大容易引人注意,你们也不用跟我客气了,快些跟我说了锦衣卫的人在哪里,我找些帮手去跟他们闹一场,叫他们十天半月之内不能分身追赶你们。”
  顾萍姑勉强起身道:“好,小丁,你们快些去收拾,我们马上动身,向堂主,我们也是被锦衣卫找的一个叫做草上飞的人一直追着,那人轻功之高,天下少有人敌,我们明知他在附近却总也拿他无法可想,那人虽是作了走狗,但心思灵敏机警,我们这些时间被锦衣卫的人咬着不放,全是这人一人所为。”
  “这草上飞极是自负,常常说自己轻功跟了当年独霸长江的前辈长江水上飞只在伯仲之间,也无怪这厮夸口,那人轻功也确是高得出奇。”
  向冲天笑笑:“有这样的人么?长江水上飞的轻功我没见过,但是他那个草包徒弟的轻身功夫,跟了要钱不要命都不相上下,当时我都看得实在服气,屠百城那样笨的人都给长江水上飞教得那么厉害,世上居然还有人敢自夸要跟他相比轻功!这样人我也是要见他一见了,看看他是轻功比起我来怎样!锦衣卫的人在哪里你们知道么?”
  杨炎听得发怔,只得道:“锦衣卫的人前两天是在东面的小镇上,向堂主,你可千万要小心了,不然本教上下心里终生不安!”
  向冲天道:“你们放心,我又不是跟他们去硬拼,何况在这里我还能找着人帮手的,你们就放心了罢!你们快些离开这里,我走了,他日有缘,再来相叙罢!”
  向冲天刚出屋子心头就提起了十二分小心,走了几步路,凭了直觉,就晓得附近有人在盯梢了。向冲天嘴角挂着丝冷笑,坐上了一株老竹,眼着灯火通明的那庐舍,不一会,顾萍姑他们出来了,杨炎断后,把一个火把投进了屋里,显然他们是打算走了后烧了那屋子,火把投进去,房里就冒起了火光,顾萍姑道:“我们走罢!”
  看着白莲教的人离开了里许远近了,果然一条人影飞快地从乱草里站了出来,伸个懒腰懒懒地道:“想跑么?也要你们跑得掉才行,倒要看看反天会的人有什么本事帮你们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
  向冲天从老竹上落了下来,正在那人面前:“你真要想看?”
  那人吃了一惊,听这语气也知道来的正是反天会问心堂的堂主了,他知道打是万万打不过的,却实在不防向冲天从小便被七杀手训练追踪之法,武功之高那是不用说了,跟踪追杀暗杀偷袭之术的门道,那已是精得不能再精,虽然那人自己追踪之术也是独树一帜,但其间道理往往相通,他一个托大,竟然被向冲天截住了,实在是吃惊得都再吃不下别的东西了。
  向冲天淡淡地问道:“你小子就是自称轻功跟长江水上飞并驾齐驱的草上飞么?”
  那人定下神来:“那倒也不用我自称,事实本就这样的,不错,在下就是草上飞!”
  向冲天歪了头看着那自鸣得意的草上飞,苦笑:“好罢,就算你是轻功了得,但你能不能不要跟着白莲教的人了?”
  草上飞大是得意:“向堂主你武功盖世,在下没话说的,只是你想要拦住在下么,却是死也不能的。我打你不过,还不会跑么,躲开了你我再去跟白莲教的教主,这件大功,我是得定了。”
  向冲天摸了摸脑袋:“你怎么就知道你能从我这里跑得掉?”
  草上飞冷笑:“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能跑掉?莫非向堂主有意跟在下一比轻功么?”
  向冲天大是好笑:“是么?你难道就没想过我一出手,你根本就没机会跑么?”
  草上飞大笑了起来:“这个么?若是你刚才现身时出手偷袭,我自然要着你的道儿,现在你现了身,我也早知道你武功了得,早就全心防备你了,你还想要出手制住我么?”
  向冲天想了想,自顾自地道:“对了,这人的腿快,我何苦非要杀了你,叫你帮我找人岂不更好?不错,就是这样子!弄死他就没有人跑腿作苦力了。”
  草上飞虽有些哭笑不得,却没觉得受了屈辱,反倒好奇了起来:“你不杀我,只是要我帮你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