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客逢君闻声,暗自掂量:就看你黄爷有什么千军万马。
  果然,走廊里,传来了敲锣打鼓,吹吹打打的声音,前面四个汉子各抱一个大瓦缸,慢慢地走进红色地毯中央。
  主持人开始介绍:大家静一静,现在是千军万马搏斗的精彩时刻。右边的瓦缸里面是千军,左边的瓦缸里面是万马。
  地上的瓦缸是敞口的,外面蒙上一层蝉翼薄的油纸,每个坛子都好像是装满了东西,在蠕动的动物。
  黄爷见东西来到,望着几个汉子道:“快点搬桌子,还有我的宝剑。”
  四张桌子马上就到,黄爷的宝剑,一把锋利的一尺短剑。
  桌子很奇怪,白色涂刷过的桌子,四周有竖起来的木板裹起来。
  大伙都不懂这是什么把戏,纷纷站起来,看个究竟。
  主持人开始介绍:这里四个瓦缸都是装满了动物,等下全部倒在桌上,任其厮杀,最后没桌会剩下一个,再用四个剩下来的动物进行搏斗,直到留下一个为胜。
  “开始!”黄爷尖叫道,他抓起了手里的宝剑。
  第一个瓦缸被人倒出了桌上。
  一桌子的四脚蛇,条条都是鸡蛋大的身子,张大嘴,用锋利的牙齿互相啃噬对方的要害。
  众蛇相斗,死伤无数,缠得缠,咬得咬,死得死,不死的继续搏斗。
  听得木桌上咬得吱吱响,鲜血流下桌面,血腥味飘散,闻得人皱眉头!
  当有些四脚蛇往上面逃生爬虫,黄爷马上挥动手中的宝剑,平平削过,剑锋闪过,蛇头跌落。再爬上一条,又是一剑……
  一慢瓦缸的四脚蛇,大概有两百条,很快就被自相残杀得干净,剩下几条筋疲力竭的蛇,想留活口。
  “放火!”黄爷大着舌头叫道。
  一火把就到了,伸到桌底下烤了起来。
  里面的蛇要不就是烤死,要不就是咬死,或者就是被黄爷杀头。
  远远望着,刀客逢君心里想: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不吃人间烟火的黄爷,可是坏事作尽!
  就在这个时候,第二人就将另个瓦缸往第二张桌子上一倒,数百只蟑螂就乱蹦乱跳起来,蟑螂翅膀都被割断一半,想飞起来是不可能的。
  许多人一看,惊诧不已:什么都有,斗蟑螂也行?
  那些蟑螂约莫是饿了很久了,一放出来,马上就撕扑过去,用嘴巴咬,一个咬一个,长长的脚早就缠绕在一起,很快就成了一个大马蜂窝一样的团团,。
  黄爷特别的高兴,大呼“抱呀,咬啊!”
  偶尔也会有爬出来的,黄爷的宝剑不留情,嗖的一下将逃跑的蟑螂削个身首离异。
  就在这张桌子剩下最后一只蟑螂的时候。第三个人将一个瓦缸的大马蜂倒了出来。
  手指大的又肥又胖的马蜂,马蜂或许是太饿了,一见到光线,便拍打翅膀,开始寻找目标咬,蛰,叮。
  马蜂在大伙的欢呼喝彩声中,一个趴在一个身上,弓腰弯屁股,露出白色的毒针猛扎猛刺,转眼间数千只马蜂就扭成一团。
  很快就有许多被蛰得臃肿不能动弹的死马蜂被弹出桌子外。等待这些跳出桌子外的马蜂的是黄爷的快剑,正在一下一下划过。
  上面有剑,下面有火把在烧,最后还会剩下一只蜂王。
  这些赌局一个比一个好玩,一个比一个精彩,周围的几百个官绅,富商也慢慢地入迷了。
  还有一张桌上,被人倒来一瓦缸的老鼠,个个老鼠灰黑的毛,肥硕的身子像拳头大,尾巴均被剪掉,尾巴下面的东西相当大,约莫是公老鼠。看来是特殊环境养过的,那个胡须长两寸,牙齿如手指粗。
  如此特殊的老鼠一到了桌上,不是跳起来,而是闻腥的猫一样,嗅了嗅鼻子,马上就一个扑一个,张嘴就咬,咬其他老鼠的脖子,肚子。有些老鼠没有地方咬,就伸头到老鼠的后腿下去咬第五条腿……
  “狗子的——妈妈的——都咬死了吧!”黄爷慢慢地骂道,“将四个活的放在瓦缸里面来。”
  一个大汉将饿嘴里剩下的四个动物放在一个瓦缸里。
  黄爷朝主持人使了个眼色,道:“下——注!”
  主持人站在桌子上,双手一挥,道:“大家安静,现在可以下注了,买一赔一百!”他指着那个装有一条四脚蛇,一只蟑螂,一只马蜂,一只老鼠的瓦缸。
  四个动物,每个人只能买一个,很容易中奖的,这次在座的人都是非常踊跃下注的。
  温大爷老温头赢的盆满钵满,十分高兴,问刀客逢君:“小王,这次,我要买什么?”
  “你的钱来的不明不白,你的钱多的用不完花不尽了,还是买一只蟑螂回去,帮你把钱吃掉吧!”刀客逢君想也不想就给他一个提示。
  “我才不要买蟑螂。谁买蟑螂谁死!”老温头这回决定凭自己的感觉走,所剩的黄金都押在老鼠身上。
  一阵音乐后,黄爷安排人用蝉翼薄的油纸盖住瓦缸口,然后下面用火把烤。
  瓦缸里无法的动物世界大战,蛇咬老鼠,老鼠吃蛇,马蜂蛰蟑螂,蟑螂咬马蜂……
  一会儿,主持人揭开油纸,宣布结果道:本局决赛的胜方是蟑螂!
  满堂哗然!怎么是蟑螂?
  “不可能,不可能……”大伙表示不信。
  主持人不紧不慢地从瓦缸里拾起一只死老鼠与四脚蛇,道:“蛇鼠一窝,用嘴咬,两败俱伤,体力耗尽而死。”又捡起一只马蜂,道:“黄蜂尾后针,毒针放完,精气耗尽而亡。”
  最后,主持人用拾起了一只奄奄一息的蟑螂,赞道:“请看胜利的勇士,蟑螂相公!”
  黄爷非常喜欢动物搏斗,也搞不懂什么原因,问道:为什么是蟑螂胜利了?”
  主持人煞有介事地解释道:“蟑螂浑身又臭又硬,马蜂无处可下手,蟑螂手多脚多,撩得马蜂浑身痒酥酥的,纵有浑身力气也无法释放,后来在蟑螂的嘴巴将马蜂的胸口处连咬带舔的时候,马蜂终于抵不住挑逗,春心大发,腰际一热,尾巴上喷出一股琼浆玉液,最后快活死了……”
  “哦。”黄爷似懂非懂点点头,道:“解释的——有道理,奖——黄金——一百两。”
  “卟”的一声,主持人弯腰下跪,感谢黄爷道:“谢黄爷!黄爷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黄爷听了非常高兴,道:“起来。”
  主持人才敢起身,发现地上的蜗牛已经被自己跪成了肉末。刚才的啪一声就是两只搏斗的蜗牛被压扁的声音。
  他却不敢说什么,只是大声宣布:“搏斗下注告一段落,黄爷需要回房休息。”
  “黄爷慢走!”大伙同时告别。
  主持人见黄爷走了,便放开嗓门自作主张宣读:“牛搏斗暂时停止,凡下注的宾客,可以到走廊账房里领取两倍的黄金做礼金。”
  “好!”大伙听到有钱收,非常的高兴。
  外面天色渐暗,水上楼阁里,灯盏繁多,亮如白昼。
  刀客逢君见大伙涌入走廊时刻,也跟着进去了。
  趁着去方便解手的机会,扮装成一个护手,溜到了第三个大礼堂,发现这个大礼堂更加的豪华,简直奢华的炫目!
  墙上是镶玉贴金,地上光滑大理石,六张豪华大圆桌,桌上是红木珠盘,山珍海味,奇食异果,点心茶点,名酒佳酿,鲜花美女,不计其数。
  大桌旁边,配有小方桌,每张均有四个人坐着,聚精会神地对弈,打牌。
  正中一张小桌上,四个人在打麻将。
  不时有声音传来:“东风”
  “八索”
  刀客逢君打眼望去,那麻将落桌无声,不像是象牙,玉石,陶瓷制作,看那颜色雪白,莹莹泛光。他自问:是什么做的?莫非是豆腐?
  四个人看来都不是俗人,旁边有绝色女子陪伴,女子手上都放有大沓大沓的银票,面值一千两银子的银票。看他们摸牌的姿势就知道:用一只食指插入麻将下,麻将是软的,手指插入里面竟然毫无动弹,然后挑起麻将,用中指去感受是什么牌。然后轻轻一送,麻将牌就稳稳当当地落在桌上,生了根一样。
  这是靠深厚的内力方能做到,要不那麻将肯定会动的。
  正北面这个位置的是个白衣,白发白须的精瘦老者,他的嘴角露出两只尖尖的犬牙,一手搓动两粒钢珠。另一只手在挑着麻将,毫不犹豫就将麻将旋了个翻,倒了过来,干脆地道:“六萬”他看也不用看便能准确说出那张牌来。
  刀客逢君远远就看出来,这个白衣老者就是朱太师,自己的仇敌!
  一念间,“把他给杀了!”他刚想自脖子上摸摸黄金折扇。
  突然朱太师大喊一声:“换牌!”头就转了过来。正好看刀客逢君这个方向,令他猛地里缩回手。
  幸好有个公差过来,拱手弯腰道:“太师,马上到!”
  一会儿。
  嚓嚓嚓。
  “新麻将牌来喽!”后面三个护手各端一盘豆腐过来,自刀客逢君身边走过。
  刀客逢君这才明白:那些麻将果然是豆腐做的,三盘豆腐刚刚好一百零八块。再看看其他五张桌子,全部的白豆腐做成的棋子,牌九,骰子等。
  那些人打牌,赌博凭的是深厚的内力!
  一个个高手,刀客逢君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动手。
  折回刚才换衣的地方,还是那个公子模样,他来第一个大礼堂,刀客逢君找到了老温头,道:“叔叔,须尽快将长命散与阴阳肉给朱太师,要不然会坏掉!”
  “小王,不急不急,适才问过黄县令,安排在晚上朱太师就寝的时候给他送去。”温大爷坐在凳子上,摸摸扁扁的口袋,愁苦的老脸皱纹累累,光景是刚才不听刀客逢君的劝告,输了不少黄金。这时,他正想办法捞回本钱来,道:“小王,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的话。”
  “你现在听也不迟。”刀客逢君暗示他快些动手,引出朱太师,马上动手实施计划。
  “好,我依你的话做。”温大爷欠起身,道:“你为什么说要这个时候去见黄县令,然后找朱太师?”
  “因为,今天是逍遥山庄比武纳贤的日子!”
  “莫慌,小王,逍遥山庄比武纳贤,不是一天两天的,最少也要五天。”
  “为什么?”
  “因为,临杭逍遥山庄是江南第一庄,需要太多的人马来扩大势力。”
  “那你知道逍遥山庄今天为什么不用来参加黄县令的邀请会吗?”
  “逍遥山庄与黄县令有些关系……”
  ……
  上了晚餐的酒菜,接下来就是大型的载歌载舞时间。
  就在满堂宾客看歌舞表演得热闹时分,有个黄县令的贴身护卫来找温大爷:有请温翁,到黄大人密室一聚。
  温大爷会意,道:“这就来!”他立刻起身,手一招,示意刀客逢君起来。
  刀客逢君拎起了一盅炖品,一盅长命粉,拿杯泡了燃料的酒,尾随而去。
  走过长长的走廊,过了四个大礼堂一样的房子,宾客全无。守卫更多,三步一岗。
  “应该这就是黄县令与朱太师所谓的密室了。”刀客逢君心想。
  话说,前次与谢婷婷一同冒充耍猴戏的人来大房子时,水上楼阁还没有建造好。当时两个人是逃奔而去,也分不出那是什么房间,现在变化可真大,眼前的奢华宛如阿房宫,差一点地上也贴黄金了。
  过了三十多个公差岗位,到了一个红木门口。门口两个汉子执刀拦住:有何贵干?
  “送炖汤!”温大爷忙着答话。
  “后面的那个人呢?”
  “哦,他是我的厨子。”
  那个护卫对着门弯腰低声禀报:黄大人,温翁来了。
  “送炖品进来!”里面传出了黄县令的声音。
  门开了,黄县令自门缝里挤出一个肥脑袋,他见温大爷后门的人提有东西,便将门打开,落下一句话:把东西留下来,你们回去吧!
  这一句话,可是出乎刀客逢君意料之外:明明是要进去房间的,现在黄县令不知道搞什么鬼,竟然不让自己进去。
  “莫非?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刀客逢君暗忖。
  将两盅炖汤给了门口的两个汉子,在黄县令随身护卫的带领下,刀客逢君与温大爷回到了大礼堂。
  大礼堂,依旧是歌舞纷呈,酒菜佳肴,色香俱全。
  刀客逢君坐下来便问:“叔叔,你看朱太师会喝那阴阳肉汤吗?”
  “会,他会等没有人的时候才喝完。”温大爷说完,边抚摸自己的口袋,道:“小王,什么时候帮我捞一把,你的预感那么准。”他还想着下午那出好戏,动物搏斗的好戏。
  “叔叔,钱财乃身外之物,别把我看得如此势利。”刀客逢君站了起来,道:“事情已经做完,我先回去了,你自己保重。”
  “好,要什么尽管开口。”
  “我只要四张银票。”
  “好,一共两百两。”
  “改天送回给你。”
  话毕,人已消失在人群堆里。
  来到出口,把门的公差刀柄横来:不准走!
  “为什么?”刀客逢君抬起头。
  “时间没到,任何一个人都不得离开这个大楼阁。”
  刀客逢君想着肯定还有什么特别的节目。但是自己居然是有目的而来,肯定不会贪图黄县令的娱乐节目。他不知不觉到了长长的走廊里,旁边一个小房间,没有人在。
  一闪身就进去了,关起门,发现这是一个存放搏斗动物的地方,十几个大瓦缸,里面什么动物都有:金龙鱼,蜥蜴,兔子,螃蟹,蛐蛐,毒蛇等等,活像是个小动物园。刀客逢君心里暗忖:原来这个黄爷还有许多节目没有搬出来呢。
  一会儿,笃笃笃,有个公差要进房间。
  刀客逢君就轻身上天花吊顶上,像个青蛙一样贴在上面的木板上。
  这个公差一进来,就抱着一个小坛子,转身就要走。
  双手一松,刀客逢君轻然下来,一把就将那个公差的脖子给掐住了,不让他大喊的机会。道:“哥们,将坛子搬哪里去?”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公差不敢妄动,他的脖子被掐的通红,呼吸不畅,挣扎了许久,才挤出一个字:黄……
  “什么方向?”刀客逢君略略放松一些,让对方有说话的机会。
  公差的手一指东方走廊方向,喘着气,道:“大人密室……”
  “啪”的一声,刀客逢君,一掌打去,公差立刻断了气。
  换上了公差的衣服,端起了瓦缸,从容地走向密室。
  四个护手在密室外面,见刀客逢君端瓦坛子过来,道:“东西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过来,人人有份。”刀客逢君自怀里摸出四张银票,分给四个人。
  四个人见有外快,围了过来,人人一张,崭新的大丰钱庄五十两。
  又是老调重弹,刀客逢君弯身将瓦缸放下,就在起立的那一刻,突然自怀里摸出四枚打磨过的制钱,嗖的一声就将四个护手闭了气,全部靠着墙壁上,神不知鬼不觉,一点声音也没有。
  外面看来,像是低头打瞌睡。
  对于外面不远处的三步一岗,只消送上二十枚制钱,长长一排的公差,都靠在墙上如泥塑木雕。
  这次可以放心对付里面朱太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