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还年轻,不想那么早结婚。”竹下真才大学一年级,连女朋友都没交过。
“不年轻了,都已经是大学生了。真,听妈说,你爸走了,我也要跟着他去了,以后就剩下你和雪野两个人,妈不放心你们两个人,如果你和雪野能结为夫妻,一辈子相互扶持,有雪野照顾你,妈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妈,您不会死的,只要好好的调养,慢慢的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每一个人都会死的,我并不害怕,我只耽心我死后没人照顾你,把你交给雪野我很放心,真,你答应妈的请求好不好?没有看到你们结婚,我真的是死也不能瞑目呀!”
“好吧,妈希望我娶雪野,我就娶雪野。”竹下真从小在父母和姊姊的呵护下长大,虽然备受娇宠,但是个顺从的小孩。
就这样,竹下真和雪野在那一年的寒假结了婚,春节的时候母亲就过世了,从此雪野就负起了照顾真的责任,不但是一位姊姊对弟弟的爱护,还身兼一位妻子对丈夫的义务。
雪野对竹下真向来百依百顺,他要读书就尽其所能地供给他读书,直到拿到硕士学位,在学校当了老师;他要开出版社,也义无反顾地掌理一切,让他无后顾之忧地尃心写书。雪野的精明干练,是竹下真的坚实后盾,即使他有习惯性的出轨,终究还是离不开雪野那双掌控他命运的手。
出版社的生意逐渐萧条,又因为竹下真替朋友背书而亏空了一大笔金钱,在他刚认识松子的时候就时常向朋友借贷周转,而今连住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雪野为钱白了头发,以前从不为钱烦恼的竹下真,脸上也增添了几许风霜。
每次和松子见面的时候,竹下真总是咳声叹气,灵动的眼神闪烁着忧郁,言词之间也失去了往日的开朗与甜蜜,看在松子的眼里,真是不忍与心疼。
“真,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让我替你分担一些痛苦好吗?”松子还是个大学生,没有经济能力协助竹下真使她觉得很痛苦。
“松子,我的房子就要被查封了,替朋友背书人跑了,我却被债主告上了法院,这样大笔的债务不是你能帮得上忙的。”即使身陷财务危机,竹下真还是不放过任何可以偷腥的机会,只要他有事外出,就一定会去找松子,享受片刻的鱼水之欢。
松子和竹下真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就在那次雪中漫步的晚上,他们在飞舞的细雪中走了好久好久,手脚都涷僵了,竹下真带她到一家温泉旅馆,在温暖滑腻的泉水里,松子奉献自己,自此以后,她把整个心都放在竹下真的身上,除了上课的时间,她都守候在租住的单身宿舍里,等待竹下真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远比相见的时间多得多,再怎么说竹下真也是个有家室的人,偷腥的事只能找机会暗中进行,松子就这样一天等过一天,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怎么忍心看到他愁眉不展呢!
“那怎么办?”松子恨自己没有能力帮助竹下真。
“我也不知道,出版社垮了,债主常常找上门,学校也待不下去了,假如我是个女人就好了,至少可以凭着女人天生的本钱去赚钱,偏偏我是个男人,年纪又一大把了,想要东山再起是不可能了!”这或许是竹下真心里的感慨,也或许是有心说的话,想要说给松子听。
“女人天生的本钱是什么?我也是个女人,我有本钱去赚钱吗?”松子深爱着竹下真,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我是说着玩的,我不能教你去做那种事。”
“什么事嘛?你快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可以赚很多钱?”松子把原本就已躺在竹下真臂弯的身体压在他身上,“你说不说?你不说就把你压扁。”
竹下真被压得喘不过气,只好求饶:“好,我说,我说,你压着我,我说不出来。”
松子一个翻身,又重新躺回竹下真的臂弯里。
“我是说如果我是个女人,我就到酒店去上班,钞票大把大把的赚,很快就可以把债还完了。”
“真的吗?那我也可以去呀!这样你就可以不用耽心钱的问题了。”
“开玩笑,我怎么可以让你为了我去做那种事,你是我最爱的人,此生唯你而已,你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藏,我怎么可以让你去做那种事。”
松子听了竹下真的这番话,更加地坚定她要为爱牺牲的信念,这句话,就足够让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你是认为我长得不够漂亮,没有本钱去酒店上班?”
“不是的,就是因为你太漂亮了,我才不放心你到那种地方上班,万一你爱上了别的男人,那我该怎么办?”
“我怎么可能爱上别人呢?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真不明白,就看看天上的明月,它天天都守候着你,不论是晴是雨。”
“你不后悔?”
“为你做的任何事情我永远都不后悔。”松子一点都没考虑到自己将来的前途,也没有考虑到家人对她的期望!
“明月在我心,此生唯你而已。”竹下真的语气带着感激,内心却想着事情终于有了解决的希望。“可是那是一份很复杂的工作,你受得了吗?”竹下真想要再次确定松子的决心。
“不就是陪客人喝酒聊天吗?”松子涉世未深,不了解现实社会的残酷。
“那种地方有很多有钱的公子哥儿,以你的美貎和气质一定非常受欢迎,只怕到时候你会把我忘了。”
“真,明月长在我心,此生也唯你而已。”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往往看不清事情的真相,若说爱情是盲目的,不如说爱情让人失去理智,分不清是非对错,连衡量真爱无价的能力都没有。
这一晚竹下真破例留下来过夜,不知道是真心的感激,还是刻意地回报松子将要为他所做的牺牲,他极尽体贴温柔的能事,让松子充分的享受生理上的快感,给她一个前所未有的幸福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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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竹下真陪着松子到学校办理休学手续之后,收拾一些随身的物品,即从札幌搭车到函馆,为恐在札幌从业会碰到熟人,两人商量决定在函馆找一家大一点的酒店,因为函馆是个滨海的城市,为满足从海上来的商价、水手、游客们寻欢作乐,市区里有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酒店,是寻欢客的天堂。
竹下真帮松子找了一间小旅馆暂时住下,已经是黄昏时刻华灯初上了,他们在报纸的征人栏中选定一家叫做天使屋的酒店,松子毫不犹豫地跟着竹下真来到霓虹灯闪烁的店门口。
“松子,你真的决定了?”竹下真握着松子的手,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松子被寒风吹冷的脸。
“嗯,决定了。”
“不后悔?”竹下真这句话,无非是想要减轻自己内心的罪恶感。
“不后悔。”
“好,你先进去问问看,我在这里等你。”
“好。”松子不知道校园外的世界是复杂险恶的,一心只想着要为心爱的人解决问题。
竹下真不安地在天使屋的门口踱来踱去,与其说他舍不得松子即将过着生张熟魏的生活,倒不如说他深怕松子赚了钱以后会把他撇开,不要他了。
以前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也曾有人为他付出过真感情,深深地爱恋着他,即使在他认识松子以后,偶尔也和一两位旧情人约会,但从未遇到过像松子这样肯为他牺牲的人。
松子的确在他心湖里激荡出串串的涟漪,她对他的爱也着实地令人感动,可是他务实的心里还是比较珍爱那个他和雪野共同拥有的家,他虽然是谈情说爱的高手,但采花猎艳只是他生命之歌中的一些小插曲,若要为爱牺牲或是为爱走天涯,他是办不到的,他没有勇气离开既是妻子又是姊姊的雪野,也不忍心抛弃他疼爱的孩子。惧内的男人,尤其想在妻子之外的女人身上显现男人的气概,这对松子而言是绝对的不公平,竹下真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任由松子为了他而跳入火坑,甚至是隐隐约约地希望她这么做,如果真正爱一个人,怎么忍心让她这么做呢?这也是松子在历经沧桑之后,重新省思她和竹下真的爱情时一直不能释怀的地方。
忐忑不安地等了大约二十分钟,松子终于从天使屋出来,竹下真赶忙趋向前去:“怎么样?”
“老板说如果我愿意可以马上上班,我说要先问过我的男朋友,真,你可以多陪我一晚吗?明天晚上再开始上班好不好?”松子见识到了天使屋内烟雾迷蒙、酒气四溢的环境,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
“你后悔了吗?如果后悔,我们现在就回札幌去。”
“不,我不后悔,我只是想要和你多相处一些时间。”松子并不觉得后悔,但感到有些迟疑,这样的环境真的适合她吗?
“我也想和你天长地久,可是我已经一个晚上没回去了,我怕家里的会怀疑,何况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竹下真怕松子反悔,想办法用美丽的辞藻说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