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进来吧！”东宫雪梅招呼她们进门，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掠过东宫雪梅的眉梢。她带着方婉清小姐博燕凤通过外间，走进博锐医生的办公室，说道：“这是博主席的办公室，你们就在这里等电话吧，不过不要乱翻东西！”东宫雪梅关照着请方婉清小姐她们坐下，自己又返身出去。
　　博锐医生的办公室具有一般豪华办公室都有的奢侈，又有一般办公室所没有的政治色彩。
　　书柜，老式的，满是政治书籍！书桌上有文房四宝。墙上是唐宗宋祖的画像！中间有巨幅博锐医生自己酷似领袖的照片！
　　方婉清小姐震撼之余也不免神情严肃！
　　博燕凤则完全被征服了！哗啦一下子躺到了爸爸豪华的地毯上，说道：“我们睡这儿吧。”
　　东宫雪梅敲门后进来倒茶。
　　博燕凤连忙收敛，一骨碌爬起来又挨到方婉清小姐身边。
　　方婉清小姐悄悄把戴着戒指的手背到身后。
　　东宫雪梅温婉笑，说道：“博燕凤，不要急，我刚才问过了，你爸爸正在陪首长们考察。他交代过一会打过来，请你等待。”说着先给博燕凤倒茶，说道：“博小姐，喝茶。”
　　博燕凤瞅着东宫雪梅没吱声。
　　东宫雪梅再向方婉清小姐，说道：“你也喝茶。”
　　方婉清小姐十分恭敬地伸出手来接茶杯，手上的戒指已悄然褪下。
　　东宫雪梅擦擦桌子，顺便问说道：“路上顺利吧？哎，坐呀。”
　　方婉清小姐坐了下来。
　　“博小姐长得还真像博主席呢。”东宫雪梅没忘记奉承一句对她似有恶意的博燕凤。
　　博燕凤皱了皱眉头。
　　轩辕戚阳推门进来问说道：“电话来了吗？”
　　“博主席正在陪首长，一会儿会打来的！你放心吧，轩辕主任，我来照顾她们！”
　　“你们都忙吧，我们不用照顾！”方婉清小姐已经恢复了从容。
　　东宫雪梅不禁多看了方婉清小姐几眼。方婉清小姐始终拘谨地含笑以对，一只手紧紧握着博燕凤。
　　电话终于来了，东宫雪梅先接了起来，听清博锐医生声音之后，将电话举给博燕凤，说道：“博小姐，你爸爸！”
　　博燕凤看着方婉清小姐没有动弹。
　　“接电话啊！”东宫雪梅再次提醒博燕凤。
　　博燕凤还是没动，方婉清小姐这才站起来，看着东宫雪梅。
　　东宫雪梅随即请示博锐医生，说道：“跟博小姐一起来的人可以听吗？”在得到答复之后，才将电话递给方婉清小姐，自己出去，拉上房门。
　　方婉清小姐握着话筒，虽强作镇静，但还是哆嗦了一下，第一句话竟是，说道：“你这里好冷啊！”接下来才是怯怯的问候，说道：“你好！我和博燕凤都在。你什么时候回来？”方婉清小姐要博燕凤听电话，博燕凤还是不听。“是，她不肯听电话，那就等你回来再跟她说吧！”方婉清小姐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像照片上一样了？我？还是那样！什么？我们准备看看你就回去了，博燕凤是初九开学！哦。”方婉清小姐的眼泪在眼眶里旋转，已经说不下去了。
　　博锐医生感到方婉清小姐的激动，也不再吱声。电话莫名其妙地挂上了。
　　方婉清小姐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擦眼睛，再次环顾博锐医生的办公室和墙上的照片，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对博燕凤，说道：“我们走吧。哎？博燕凤？博燕凤！”
　　博燕凤早已忍耐不住，跑出了办公室。方婉清小姐连忙追了出来。
　　东宫雪梅拦住了博燕凤，说道：“博小姐要去哪？”
　　博燕凤没好气地，说道：“去哪？回家！”
　　“哎！不要乱跑呀！我来安排车。”
　　方婉清小姐正好也追了出来，说道：“不麻烦了，我们自己能回去！”
　　博燕凤突然折了回来，说道：“干嘛不麻烦？叫她派车，直接把我们送码头去，我要回家！”
　　东宫雪梅有些莫名其妙地望了方婉清小姐一眼。
　　方婉清小姐连忙道歉，说道：“对不起，这孩子——”
　　博燕凤气呼呼地在前面走，方婉清小姐紧跟着后面劝着，说道：“这么大老远的跑来，总要见见人吧，等你爸回来，看一眼我们就走！好吗？”
　　博燕凤头也不回，说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才不稀罕见他呢！要见你见！”
　　博锐医生有些发福了，戴着当年很“时尚”的蛤蟆镜，此刻，他点着烟，寂落地坐看着自己陪同的人们在享受海滩和海浪。
　　博锐医生这会儿正沐浴在阳光明媚的海滩上，心情却怎么也明媚不起来，方婉清小姐来了，带来了他的干女儿，没有质问，没有怨言，甚至还笑了笑，但博锐医生听到了方婉清小姐强忍着的呜咽。就是这强忍着的呜咽一下子把博锐医生穿透了，再不放下电话，他怀疑自己也要哭起来了。
　　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首长游玩尽兴，从海里上来，说道：“小博，怎么不下去？很好的呀！”
　　博锐医生掐了烟，摘下墨镜，谦恭地站起来回答首长，说道：“我只是导游嘛！”
　　首长望海感叹，说道：“好地方，大有作为！”同时也抚慰一下“博锐医生”，说道：“听他们介绍你干得不错！”
　　“还可以吧。主要是党的改革开放政策好。”博锐医生流利地说道着官话。
　　首长侧目细看博锐医生，说道：“哎，事情都要辨证的两面看嘛，政策好是一方面，主观的努力是另一方面，听说你的创业史很有传奇色彩呀，什么时候也给我们这些过了时的老家伙上上课？都说你是高级医生下海，是标准的儒商啊。”
　　“不敢，只是身逢知识经济时代，想做点事而已，还要请老首长多多关怀。”
　　“我们老了，将来说不定还要请你们这些走在时代前面的人照顾呢”首长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说道：“我们春节就在通什过吗？”
　　“首长们觉得怎么样？”博锐医生小心伺候着。
　　“到了这，我们就都听你安排呀！”首长满意地离开，朝着大海招呼同行去了。
　　博锐医生注视首长的目光立即收回，戴上墨镜，重新点上一支烟，坐下继续想自己的事。
　　儒商神话？笑话，只有博锐医生自己知道，这几年是怎么打拼出来的。为了做大事，他什么样的苦都能吃，什么样的事都要做，就象这次借方婉清小姐来哈尔滨军部之机迅速结束他们之间历史性误会的计划。
　　当然，博锐医生只是要结束那段历史的误会，而不是要像什么得志的小人抛弃糟糠之妻那样来伤害方婉清小姐。
　　想到这，博锐医生摸出电话，说道：“喂，轩辕戚阳吗？对，你再去看看她们，春节吃的用的东西都有吧？看看还缺什么？你要是不忙的话，陪她们逛逛街吧！哦，还有，你送点钱过去。怎么啦？到那里去拿钱？你身上连几百块钱都没有吗？不就是她们两个人这几天的生活费用嘛？”博锐医生问得很生硬也很生气，
　　轩辕戚阳唯唯诺诺地接着电话，说道：“几天的生活费应该没有问题，你就放心吧，博主席。好的！你——，春节不回来了吗？”轩辕戚阳大胆地问。
　　博锐医生已经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轩辕戚阳叹了口气，摸出自己的钱包，数了数，他所有的现金不过三百元，这一点作为博主席的博锐医生是不会想到的。轩辕戚阳想了想，敲响了东宫雪梅的办公室。
　　“请进！”
　　东宫雪梅埋头在整理博锐医生的文稿，见轩辕戚阳进来敬礼，头也没抬，说道：“轩辕主任，什么事？”
　　轩辕戚阳，说道：“武小姐，我想借点钱。”
　　“哦？”东宫雪梅抬起了头，说道：“借钱做什么用？”
　　“——”轩辕戚阳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低下了头。
　　东宫雪梅笑了，说道：“其实，对你人，我和博主席还有过争论，博主席说你现在变了，干不了什么大事了，我说不一定，别看你整天唯唯诺诺的，只是没有机会而已。我看人还有点眼光吧？好吧，我也不问你要做的事是什么，看在你和博主席特殊的渊源上，说吧，你打算借多少钱？用多长时间？利息怎么算？”
　　轩辕戚阳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道：“不多，一千块，几百块也可以。”
　　东宫雪梅楞住了，皱了一下眉，夹起文件就往外走，走到门边才开口，说道：“轩辕主任，以后上班时间不要开玩笑。”
　　轩辕戚阳带着两百块的年货，一百元的现金来到方婉清小姐的住处时，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原本一般化的民居正可谓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博燕凤正学着哈尔滨军部的风俗，将五颜六色的挂门钱挂满了大门和窗户，见到轩辕戚阳，笑了笑，表示妈妈在屋里，手却并不停止，接着贴鲜红的对联。
　　轩辕戚阳进屋还看见硕大的鞭炮已经撕开了纸盒，就放在桌上，随时可以点放，电视机在放声高唱，厨房里是鱼肉飘香。
　　在厨房里忙碌的方婉清小姐听见有动静高声问说道：“博燕凤，是谁来了？”
　　“是轩辕叔叔来了！”博燕凤叫着跑进厨房凑到方婉清小姐耳边，说道：“就是‘欲言又止’。”
　　方婉清小姐系着围巾迎出来，笑嘻嘻地招呼着轩辕戚阳，满脸节日的欢喜，落落大方问说道：“轩辕医生，你在哪里过年？”
　　“我值班！”慰问者被慰问得还真有点尴尬。
　　“你又买东西干什么？我和博燕凤已经找到了菜市，今天买了一天，什么都有呢！”
　　博燕凤有了主意，说道：“轩辕叔叔，你帮我们挂灯笼吧！”
　　轩辕戚阳也受到了感染，说道：“好！”说着就要动手。
　　方婉清小姐不愿意打扰轩辕戚阳的公事，说道：“你有事要值班就忙去吧！”
　　博燕凤将方婉清小姐拉到一边鬼精灵地，说道：“妈，让轩辕叔叔和我们一起过年吧？”
　　方婉清小姐懂得博燕凤的好意，但她决不能接受，连连摇头。
　　博燕凤不解地问说道：“为什么？”
　　方婉清小姐告诉博燕凤，说道：“你干爸爸小肚鸡肠！”又见轩辕戚阳的灯笼已经挂好，说道：“你把东西都带回去吃吧！我们真的什么都有！”
　　“是她干爸爸叫买的！”轩辕戚阳隐约听到些方婉清小姐对博燕凤所说的话，直接搬出博锐医生。
　　方婉清小姐一听是博锐医生叫他买来的东西，挺幸福地看着博燕凤，说道：“你干爸爸买的就收下吧！”
　　轩辕戚阳又摸出钱来，说道：“这是一百块钱，也是她爸爸叫给你们的！”
　　博燕凤正要皱眉头看不上眼，方婉清小姐叫，说道：“你这孩子，爸爸的压岁钱怎么不要？快收下！谢谢轩辕叔叔。”
　　节日的气氛突然浓烈起来，已经有好热闹的人家开始放鞭炮了！轩辕戚阳孤独地穿行在街上，望着街上欢天喜地地一家家人，叹了口气，走出了热闹的人群。
　　轩辕戚阳的心开始抽搐，这回不是为方婉清小姐，而是为他自己了。他想起了母亲这会儿不知跟谁在一起过年，自己节前寄回去的五百块钱是否收到？又想到了父亲，在知道父亲因为自己不争气而喝了农药自杀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回乡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什么远大志向，就是成家立业都是问题，找到到博锐医生后，原以为可以重新开始一切，可谁知这位医生啊，时时刻刻地让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被收留者，一个家奴！
　　博锐医生正在与工作人员讨论安排晚上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