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警察要将博锐医生上手铐,吴队长摆了摆手,说道:“博主席不会让我们为难吧!”
博燕凤补课回来,手里拿着几串当地小吃,兴高采烈地开门,想了想,又把小吃藏在身后进门。
方婉清小姐哭得两眼红肿。
博燕凤吃了一惊,说道:“这是怎么了。”
方婉清小姐连忙掩饰,说道:“没什么,回来了,快去睡。”
博燕凤狐疑地四下搜寻,说道:“我爸呢。”
“哦,他——又走了。”
“又走了?”
“对不起,是我——和他吵架,把他气走了。”
博燕凤望着方婉清小姐的双眼,将信将疑。
方婉清小姐一再解释,说道:“是我不好,不该跟他吵架,都怪我。”
“算了,气跑了算,反正他也没把我们当回事,别跟他生气了,啊?瞧我给你买回来的小吃,尝尝!”
方婉清小姐接过小吃,知道这是买给博锐医生的,望着懂事的博燕凤,悲从中来,一把搂过博燕凤,说道:“你爸他——为什么没吃上干女儿买的小吃就走了呢?”
方婉清小姐正在给昨晚来的吴队长提供张扬的情况,吴队长认真地记录。
方婉清小姐将自己家的电话号码交给领导,说道:“你们一定要把张扬抓住!太坏了,太伤人的心了!好人就一定要受骗吗?要不受骗就一定要做坏人吗?”
“你这位小姐还蛮有正义感的,干脆当公安吧!”吴队长开着玩笑,
“还有,我想问问,博锐医生——”才提及博锐医生的名字,方婉清小姐的眼泪就流了下来,说道:“博锐医生不可能是坏人,他一定是受骗者。”
“博锐医生是不是坏人既不是我说的,也不是你说的。公安司法机关肯定是会讲事实的。”
“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诈骗。”
“诈骗?诈骗什么?”
“那正是我现在要去问他的。”
“严重吗?”
“坐实了,怎么也得个十年八年的!”
方婉清小姐心里就是一揪,想进一步问明案情又怕惹出什么新的尴尬,所以闭口不言。
“好吧,看在方小姐对我们工作的理解配合上,我带你去见见他,你要好好劝劝他。”
方婉清小姐隔着铁栏杆看到博锐医生时,咬紧了牙关才没有使自己晕倒,想说话是完全不可能的了。
一夜之间博锐医生就像换了一个人,脸色苍白,头发凌乱,两眼冒着陌生的凶光,说道:“你来干什么?赶紧回去!”
方婉清小姐已哭成个泪人,呜咽着,说道:“你的事,我能不闻不问吗?”
“对,你要做的就是不闻不问!”
“胡说八道!”
“胡说八道?是的,以前也许我在你面前说过很多昏话,可现在我是用最清醒的理智在跟你说话,再重复一次,立即回去!走得越远越好,明白吗?!”
在博锐医生连续凌厉语气的作用之下,方婉清小姐忽然心神受到了震动,她擦掉眼泪,抬起头来,博锐医生缓缓地转过身去。
此刻,在方婉清小姐眼中,他的丈夫——一个闪闪发光的博锐医生,似乎正摆脱消极、阴沉、平庸的泥潭,丢掉芦苇秆从潜行的深水里腾空而出。
一个警官送方婉清小姐出门,在她身后铁门即将关上的一刹那,一张纸条塞到了方婉清小姐手里。
方婉清小姐本能地捏紧手心的纸条,回过头去想看清好心的警官的样子时,铁门已紧紧关闭。方婉清小姐哆嗦着展开纸条,看了一眼,转身就跑。
“方婉清小姐,我亲爱的妻子:你一定要冷静下来,这是考验!你一定要坚强起来,我先前的无知与愚蠢不是造就了你坚强不屈的意志了吗?在目前情景之下,你不念我,我心稍安;你不被我所牵连,我就有力量应付这场事变!你最好是离开海口回内地去,因为你的身份已经明了,如果实在是因为博燕凤高考一时不能离开,高考完毕一定即刻动身,这是我作为你的医生,作为你的丈夫所唯一哀求于你的,因为我想象不出有什么苦痛能超过因我而拖累亲人受苦的伤痛了!切切!博锐医生!”
方婉清小姐捧着博锐医生通过“灰色通道”传出来的信,已不知读了多少遍,说道:“方婉清小姐,我亲爱的妻子——亲爱的——妻子!”方婉清小姐把信贴到脸上。
博锐医生从没有这样亲切地称呼过方婉清小姐,就为这一句方婉清小姐觉得断肠千遍也无怨无悔了!一些人在突然的打击之下会立即毁为齑粉,而另一些人在打击下会空前的激越和高尚,博锐医生属于后者。他不能接受监禁的屈辱,思想感情立即升华,而此时表达这种感情升华的唯一对象就是方婉清小姐了!
电话铃骤响,方婉清小姐连忙小心地藏起信,拿起电话,说道:“喂,喂!”
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信看过了?”
“正在看呢,谢谢您。”
“你好象很激动。”
“是,他叫我赶紧带孩子离开海口,不想连累我们。”
“是呀,我很佩服他这一点,博主席不愧为博主席,很有男子汉气概!许多人平时吃喝玩乐的时候,想不起来老婆孩子,等到出事了,天天哭着叫着让我们告诉他们家里人送这送那!你放心,我看人可以交朋友,只要不违背大原则,我尽量照顾他就是了!”
方婉清小姐的表现也让那人惊讶,爽朗地叫,说道:“你一定结交了一位能让你自豪的朋友。”
电话里干笑了一声,说道:“朋友先不说,怎么讲我也是警察,他还是嫌疑人。”
“他不会有罪,起码不会是诈骗!”
电话那头似乎也纳闷,说道:“他那辆鸟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什么车?”方婉清小姐警觉道。
“他犯的事不就是为了那辆车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欠了谁的一百万,人家通知他封了他的车,他也承诺了,可等到人家来拿车时发现车已经给卖了,人家拿不到钱又拿不到车不告他诈骗告什么?”
方婉清小姐一听到这里就差点欢叫了起来,说道:“是这事吗?那你们这朋友做定了!”
方婉清小姐带着吴队长等警察们找来。
吴队长望了望方婉清小姐,说道:“就是这?”
方婉清小姐肯定地点点头。
吴队长,说道:“你呆在车里不要露面,你们两个,随便找个破车来!”
吴队长开着车进来,下车招呼,说道:“老板呢?”
“干什么?”值班的工人问。
“把我车看看。”吴队长说话时随行的两名便衣假装找卫生间已经开始四下搜索。
“什么毛病?”工人问。
“动不动就熄火!”
“先停这里,等明天老板来吧!”
“你们还做不做生意了?明天我们要出岛!”吴队长假装不满。
“那我打个呼机,不知老板他回不回。”工人打呼机去了。
便衣们过来报告说这里的确没人。
工人打完电话还真有复机,走回来朝吴队长一挥手,说道:“你开走吧,老板睡了!”
吴队长这才亮出身份,说道:“走!带路去找你们老板!”
工人开始想犟着不去,说道:“警察怎么了?我还有事。”
上来一个便衣拿起铐子就要铐,威胁,说道:“都是同案嫌疑犯,先抓了!”
工人这才慌了,说道:“别!别!我什么也不知道啊。带你们去还不行吗?”
工人发现了小老板的车(也就是博锐医生的车)立即指认。
吴队长命令一名随后增援来的警察将车看住,自己与工人和其他人一道上了楼。
敲门未应,吴队长立即果断将门强行砸开,当时就搜出了张扬。
方婉清小姐一见张扬气得声音都变了,眼泪也出来了,说道:“张扬!”
张扬自知败露,狡辩,说道:“我不认识你!”
方婉清小姐毫不妥协,说道:“可公安局认识你!”
楼下守候的警察用枪抵住了开车欲跑的小老板。
方婉清小姐趴在桌上睡着了。
吴队长等人连夜审完案子回来,惊醒了她,说道:“怎么样?”
“能怎么样?一夜之间,两起诈骗案全破了,都不是老手,交代得特爽快。”
方婉清小姐惊喜,说道:“真的!那博锐医生没事了吧?”
“现在还不好说,这得听法律的,哎,不该打听的别瞎问啊,我们是有纪律的。”
“那好,我不问了,忙了一夜,我请你们喝早茶吧。”
“算了吧,你也够累的。”
“不累,哎呀,不就一顿早茶吗,既不是腐败,也不会嘴短,事情不都过去了吗?”
吴队长见大家都情绪挺好,就笑,说道:“好吧,虽然是你帮我们破了案,可我们也算是为你办事,喝你一个早茶也不冤!”
早茶桌上,吴队长看着一本正经又胆怯害怕的方婉清小姐直笑,说道:“你很害怕啊!”
“我不怕!”
“凳子不稳哪,有点抖!”吴队长开玩笑,说道:“这一下方十五先生就更信任你了,外国有什么好的,你回来接着开饭店。我们几个为你辛苦一夜,以后吃饭还有个优惠。”
“张扬他们会怎么样?”方婉清小姐问。
“我看十年八年是少不了的。”一名警察抢着说。
吴队长又笑,说道:“还有什么事要问?”
“当然是她老公啥时候放出来啊!”警察们抢着替方婉清小姐回答。
吴科长没有吱声。
方婉清小姐困惑地望着他。
吴队长一口喝完了碗里的粥,说道:“回头到局里再说吧。”
方婉清小姐刚要进门,就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定睛一看是皇甫叔公,连忙热情地招呼
了一声。
皇甫叔公认出方婉清小姐时神色有些羞惭。随即匆匆离去。
吴队长招呼方婉清小姐,说道:“走啊,跟我到局里去办手续吧。”
“办什么手续?”
“放你老公啊!”
“啊!”方婉清小姐高兴得跳了起来。
方婉清小姐边办手续边问说道:“吴队长,为什么我第一次问你什么时候放博锐医生时,他你没有吱声,一转眼就可以办手续了呢?”
吴队长笑笑,说道:“这不是我有意跟你迈关子,没有吱声,是因为虽然赃车已经查获,但还没有从根本上免除对博锐医生诈骗的指控,也就是说卖车的事如果博锐医生知情,甚至指使,他的诈骗罪不以赃车的破获而豁免。可刚才检举方的老总来了,表示了不想追究的愿望,案子还在侦察阶段,检举方不愿追究,赃车又已经取获,虽然不能说立即结案,因为诈骗是公诉罪,检举人的意见也只是参考,但检举单位愿意担保,你嘛肯定也会担保,办个取保候审应该没有问题,反正我们抓紧时间再找到卖车的司机把证取了,如果像你所说博锐医生完全不知情,那时才能结案。”
方婉清小姐听得不清不楚,但只要放人就比什么都好。
很快取保的手续就办好了,吴科长让方婉清小姐在指定处签了个字,说道:“好了,等有关领导再
签个字就可放人了,你呢不用急了,最迟今天晚上博锐医生就回家了!”
方婉清小姐兴冲冲地回来,看到门锁才想起来把博燕凤锁在屋里了,三步两步跑起来,爬上台阶边叫博燕凤的名字边开锁,锁刚一推开还没有反应,博燕凤从里边嗷的一声大叫吓得方婉清小姐魂飞魄散,说道:“你到哪里去了?一夜都没回来!”
“你爸爸要回来了!”方婉清小姐拍着蹦蹦乱跳的胸口宣布着这天大的喜信,可博燕凤似乎并不高兴,淡然地,说道:“是吗,又和好了?”说着夹着书包就跑了。
灰色通道的电话又打来了,说道:“你真了不起!把被拐卖的汽车给找回来了,博锐医生的罪名也就洗清了,马上放他,我们都知道了,你要不要跟他讲话?”
“我能跟他讲话?”方婉清小姐很惊奇。
“他在这里呢!”
接下来果然就是博锐医生的声音,说道:“喂,方婉清小姐吗?”
方婉清小姐一声惊呼就痛哭起来,说道:“是啊,那,晚上等你回家吃饭,把朋友也叫来,我马上就去买菜,还有把吴队长也请来。你要不要我去接?你没有事吧,你能不能现在就回来?哦,在那里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东西都要扔掉的,我去给你买衣服去——”
方婉清小姐喋喋不休地说道个不停,博锐医生倒是除了笑就没有机会开口了,说道:“你什么也不要忙,更不要到这里来了,在家做饭吧,我让他们给我弄一件衣服穿一下就是了,那么晚上见!”博锐医生总算有了讲话的机会,虽然沉着,但喜悦与激动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放下电话,方婉清小姐兴奋地忙碌起来。
方婉清小姐买菜、买新衣服——还有新鞋新袜新裤衩。
方婉清小姐还在忙着:该洗的洗了、该切的切了、该炖的炖上了、然后将新买来的衣服拆
封熨烫,最后,一切忙定,静静地坐下来,又将博锐医生从看守所写给她的信拿出来重读了一遍,读完后将信就放在枕头下边。
三点钟,方婉清小姐拉开门向外看,没有人来。
四点钟,方婉清小姐望着电话,还是没有消息来。
五点钟,电话来了,方婉清小姐激动得满脸通红拿起话筒就喊博锐医生,回答的是博燕凤,说道:“姨妈,我晚上又要模拟考试,九点钟才能回来。不要等我,你先吃吧。”
方婉清小姐再也不能安坐家中等待了!她给吴队长打电话,说道:“喂,我找吴队长,什么?在开会,哦,对不起。”
九点钟,方婉清小姐已摆了满满一桌酒菜,门响,方婉清小姐飞快冲过去开门,差点和进门的博燕凤撞在一起。
博燕凤奇怪地,说道:“怎么?你还没吃?”
“唉!不知怎么搞的,他到现在还没回来,都说好的。哎,你怎么搞到这会才回来。”
“噢!总算想起我来了?不是打电话跟你说过了,模拟考试!还有几天我就要高考了!”
“对对对!你饿了吧?赶紧吃饭。”
“算了吧,我这几天是食不甘味呀。”
“不吃怎么行?我给你热菜。”
“我自己来,我看你的心事全在他身上了,他随便说声回来你就当真啊?你也先吃饭吧,我看呀,他是不是真的能回来还不一定呢。”
方婉清小姐突然失态地大吼,说道:“不许胡说八道!”
博燕凤一楞,说道:“怎么了?我说什么了?大惊小怪的。要面对现实嘛。”
方婉清小姐趴在摆满酒菜的桌上睡着了。
天光大亮,博燕凤起来,揉着眼睛,看了一眼方婉清小姐,摇了摇头,从桌上拿了一个点心,匆匆背起书包出门去。
门声惊醒了方婉清小姐,她抬起头来,惶然四顾,眼神里满是失望之情。
铃声响了,方婉清小姐连忙接起电话,说道:“喂?”
“是方婉清小姐方小姐吗?”
“是,哪位?”
“听不出来啦?我是方老板的司机小徐啊。”
“哦,你好,方老板他——怎么样了?”
“他今天刚到海口,委托我通知你,明天上午九点,请你到公安局办个手续。”
“什么手续?”
“就是被骗财产追缴手续,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方老板他,还好吗?”
“还好,还好,那,明天见。”
方婉清小姐怔怔地望着已挂断的电话。
方婉清小姐呆坐在办公室,一见吴队长进来就站了起来,说道:“吴队长,我们家博——”
吴队长连忙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爱人案子我们马上移交检察院了,你还是赶紧想办法做那边的工作吧。”然后恢复了正常的声调,说道:“哦,新加坡的方老板来了,就在隔壁,情绪好象有点激动,我看你就不必照面了,免得又弄出什么尴尬来。”
方婉清小姐摇摇头,说道:“不,哪怕他骂我,我也要当面向他道歉。”
吴队长望着方婉清小姐坚毅的神情,说道:“好吧。”
方十五嘴里嘀咕着,说道:“我伤心了!我真的伤心了!”毫不掩饰地表露着自己的怨气怒气
莫名其妙之气,可一看见方婉清小姐进来神情就变得和缓了许多,说道:“方小姐,你回来了。”
方婉清小姐强颜掩饰博锐医生的事带来的内心焦虑,说道:“对不起,我看错了人!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还有损失。”
“别说了。其实钱本是身外物,只是人让我伤心!”
方婉清小姐默然无语。
方十五发现方婉清小姐神色有异,小心翼翼地,说道:“方小姐,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方婉清小姐终于抑制不住,啜泣起来。
方十五有些慌乱,想拍拍方婉清小姐的肩安慰安慰,又觉得不合适,硬生生地把伸出的手收了回去,说道:“我们换个地方谈谈,好吗?”
方婉清小姐擦了擦眼泪,说道:“改天吧,我在这还有些事。”
方十五点点头,说道:“那好,有时间到原来的柳安饭馆来找我,我等你。”说完告别离去。
吴队长出外勤回来,见方婉清小姐还坐在办公室等他,吃了一惊,说道:“你怎么还没走?”
方婉清小姐的眼泪立即就下来了。
吴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回去等我的电话吧,转检查院之前,我最后还要提审他一次,
到时后再想办法带你去见他一面。”
方婉清小姐躺在床上,做了一个怪梦——
一处蹦级跳的山崖,博锐医生替方婉清小姐系带子的时候以温柔无比的声音对方婉清小姐,说道:“现在,我给你系上带子,就好比你已经在你姨妈的肚子里了,不由你决定,就像这条绳子是我给你系的一样。等你离开高架,跳出去的时候就是你出生了!完全不由自主地向下疾飞就是你的一生!当然,也是我们每个人的一生!”
博锐医生说着猛推一把,方婉清小姐就完全不由自己掌握地跳出了平台,往下疾飞,但她在极度恐惧中还能听得见博锐医生的话,说道:“你看,人生就像流星一样迅疾,短暂,并非有什么重大意义;整个生命过程中,只有害怕是真实的,连痛苦和幸福都不一定!皮带探底就是人生结束,让你返回的已经是你的思想了!”接着,博锐医生狞笑一声,抽出大斧,说道:“如果没有思想,说道:“博锐医生斩向皮带,说道:“人生就到这里结束了!”
床上,方婉清小姐巨痛大叫,把还在隔壁做功课的博燕凤都吓了一跳,烦躁地一骨碌从椅子上跳下来拍打方婉清小姐的房门叫,说道:“你怎么了?我在复习功课呢!”
方婉清小姐轻手轻脚地下床,打开衣柜,拿出一条干毛巾擦额头上的虚汗,猛然看见挂着整整齐齐的自己给博锐医生买的新衣服,伸出手抚摩起来。
方婉清小姐一下子就判断出梦决不是什么好兆头。记得小时候老听姨妈姨妈说,如果梦见自己想找别的男人,就证明自己的男人打算找别的女人了。如果梦见自己的男人要杀你,就说明男人遇到可怕的灾难需要你的救援,博锐医生砍断象征生命的皮带,不好!
方婉清小姐音容憔悴的出现在办公室,一开口就哭得泣不成声,说道:“吴队长,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他?”
吴队长放下手里案宗,叫了一名书记员,说道:“你,带上审讯记录本,跟我走一趟。”
“提审谁?”
“博锐医生!”
“哦,可原来安排的提审时间是——”
“就今天,现在!”
“是!”书记员又有些犹豫地望着方婉清小姐,说道:“那她——”
“证人!”吴队长说着已经走出房门,书记员与方婉清小姐连忙跟上。
吴队长停下脚步对方婉清小姐交代着,说道:“你先在这等一会。”
方婉清小姐点点头,眼巴巴地望着吴队长进了拘留所。
隔着铁栏杆看过去博锐医生已经变了人形,头发焦黄灰白,两腮瘪陷,颧骨高耸,扶着门框走进提审室时连吴队长也大吃一惊,下意识地伸手穿过栏杆要将博锐医生搀扶。
但博锐医生看来人一眼就低着头坐在水泥墩子上了,弄得吴队长一时不知还要不要提审。
一位看守见吴队长如此表情,才尝试着,说道:“样子是不是大变了?”
“你们这里是怎么搞的?”吴队长问看守。
“他思想有很大的问题,从得知不准取保之后,就几乎不吃东西了,好几次都是所里下
了面,拉他出来喂的。”看守说
“我操!”吴队长看了看博锐医生,说道:“博锐医生啊,你这样做不对啊!”
博锐医生毫无反应。
看守怕吴队长尴尬,说道:“博锐医生!吴队长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轮不着你对我大呼小叫!我在用我最后的一点点力量来抗击司法黑幕。“博锐医生的眼睛里充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