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李樈偊打断我的话:“你不需要跟我解释,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我不能够插手管你的事情,就算你喜欢的是阿杰我也管不着,不是吗?”
话一说完,也不等我开口说话,李樈偊径自走开。
“别……”我伸出手想抓住他,却连衣服的一角都没抓到,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背影,我收回自己的手,缓缓说完另一个字:“……走……别走……”
我没有立刻上前追他,也没有回教室,只是独自在那里坐着,直到上课钟声响起,才默默的走回教室。
一进教室,便看见李樈偊和阿杰他们正在聊天,想了想,我回座位收拾书包,一句话也没说,拿著书包直接走出教室,往老师的办公室走去,告诉她我有点不舒服。
大概是见我脸色颇差,老师没有多问什么,把假单交给我,并要我记得去看医生,我勉强挤出笑容答应她,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
我才刚离开学校没多久,阿杰就打电话过来,我看了看,毫不犹豫的挂掉他的电话并把手机关机,我暂时不想要别人打扰我。
一回到家,我立刻换掉身上的衣服并洗了个澡。
出了浴室、穿好衣服,我站在房里的镜子前,看着耳朵上的耳环,越看越觉得悲伤,用力拔下耳环,把它往床的方向丢了过去,也许是拔下的力道过大,我感觉到耳朵传来一阵刺痛,然而,这刺痛却比不上心上的痛。
叹了口气,我想哭,却留不出眼泪。缓缓走到床边,我捡起耳环,握在手里,躺了下去。
究竟我做错了什么让上天要这样不断惩罚我?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二度丢下,被自己喜欢的男生误认为自己喜欢别人,接下来呢?总该不会是阿杰和小蒨离我而去?
思及此,我不禁大笑出声。
我把耳环拿高,仔细看着它。由于未开灯的关系,只有些许的光线从窗外照射近来,阳光洒在耳环上,使它闪闪发亮。
闭眼,我想起了李樈偊的话。
——月亮和太阳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也就表示,我们两个的存在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个耳环我想跟你分享,因为我想证明你的存在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就像夜晚不能没有月亮,这个世界不能够少了你。
独一无二,是吗?
真是大错特错啊,李樈偊,真正独一无二的人永远不包括我。不,或许我也能说是独一无二,正因为太过独一无二,所以才能够轻易被舍去,倘若还有和我相同个性的人,那这世界恐怕就糟了。
这世界中是用爱和相信拼凑而成,然而,我始终无法这么认同着,从我眼底望出的这世界太过虚伪也太过肮脏,这样子的眼光一个我就已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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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踍允和阿杰从学校回来了,他们两人似乎是连自己的家都还没回,穿着制服、拿著书包,就站在我家门前,我虽然不解,但还是开了门让他们进来。
“干麻一副我欠你们几百万的表情?”我从冰箱拿了三瓶饮料出来,并把其中两瓶放在他们面前,一抬头,看到阿杰脸上的伤,我惊呼出声道:“阿杰,你怎么了?不是很久没跟人打架了?怎么来到这又跟人打架?”
“你不想知道我跟谁打架吗?”阿杰没动桌上的饮料,两眼直视着我问道。
“你想说再说,我不勉强。”耸耸肩,我笑答。
“李樈偊。”阿杰冷漠的声音让周围的气温顿时下降了好几度,但我在意的不是他的冷漠语调,而是他说出口的人。
“啊?”我反应不过来。
“我说,跟我打架的人是李樈偊。”阿杰重复道。
我大笑出声。“你在开玩笑吧?李樈偊耶,怎么可能和你打架?他不是那个阻止你打架的人吗?”
“是真的。”叹了口气,阿杰说:“他不晓得发什么神经,你离开学校之后,他说得每句话都让我听得很不高兴,甚至还说了些要我放弃小蒨选择你的话,我一时气不过就动手打他。”叹了口气,阿杰继续说:“想不到那小子也不赖,力道大到我现在都还感觉到痛。”
“李樈偊呢?他没事吧?”两人打架,我最在意的还是只有一人。
“他哪会有什么事?我根本没出什么力。”耸肩,阿杰回答。
“那就好。”
“哪里好?见色忘友的家伙。”阿杰瞪了我一眼。
“你明知道就算今天你和他都受重伤,我最先关心的还是只有他一个。我承认我很任性也很自私,但就算是这样,我也想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我不介意其他人把我当成自私的女人,只要可以保护他,其他的我根本就不在意。”双手紧握住饮料瓶,我坚定的说着。
这不是谎话,也不是好听话,而是在我跟李樈偊分开的这两年里,每一天的心里话,我反覆的告诉自己这些话,把它当成是我的必需品,若要说是这些话支撑我活下去也不为过。
自己是个怎样的人,我比谁都还清楚,从来就不认为自己的生命有多重要的我,从懂事以来就一直抱持着随时都可以死去的念头,可是后来我遇到李樈偊了,他的出现让我知道自己必须要存在着,我无法再轻易说出自己可以死去这种话,我也不愿意就这样死去,因为我还没爱够李樈偊,所以我不能离去。
叹了好长的一口气,踍允开口说:“去告白吧,情沄,你有多喜欢他我们都知道,可是你和他似乎一直在误会中错过,以前是他在付出,这一次换你来付出了。”
“会被拒绝的。”我摇头,苦笑道:“这一次可是李樈偊自己说只要跟我当朋友的,这就表示他已经不再喜欢我了,要是就这样告白的话,一定会被拒绝的,又要再一次听他说出“我们只是好朋友”这种令人伤心的话。”
“老天,你们两个到底是产生了怎样的误会呀?这么可以让事情变成这么复杂?”阿杰无奈的说。
“这不是误会,是李樈偊亲口说……”
打断我,踍允说:“就算被拒绝又如何?难道你想要就这样后悔吗?就算他只把你当朋友又如何?再努力一次不就好了?以前的他,那么努力的让你喜欢上他,这一次换你了。”
我看着踍允,在内心反覆咀嚼他的这番话。
是啊,如果按照他们所说的,李樈偊以前确实是喜欢我的,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喜欢上他,但他却一直很努力让我喜欢他,而我也在最后确实喜欢上他。
虽然,努力并不一定都会有好的结果,但是这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跟李樈偊告白,会把我心中的话都告诉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感觉到自己似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和踍允及阿杰一同出外用过晚餐之后,我在家门前和他们告别。
我坐在沙发上,打开音响的开关,让音乐从中流泄而出,从音响内传出的,是李圣杰的那首〈靠近〉。
两年前收到李樈偊的信之后,我便立刻跑去买有收录〈靠近〉这首歌的专辑。
这两年来,除了听李樈偊演奏的那首钢琴曲之外,我也时常听这首〈靠近〉,踍允对我这种做法很不以为然,因为他认为,没必要为了这首歌就花钱买下整张专辑,但是对我而言,这不仅是为了这首歌才买下专辑,而是连同李樈偊的爱一同买下了。
闭上眼,我开口跟着唱。
每当我想靠近你总会装冷静
眼看你的表情彷彿己经说明
我只想要证明我们这段爱情
也许在你眼里它只是个游戏
我唱着李圣杰的这首歌,想起了李樈偊,而他的不安,似乎正透过这首歌的歌词传达到我的心中,他是否也如歌词上所写的,认为在我眼里,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只是场游戏?
我只想要靠近也很想要抱紧
回想到那过去和现在新的你
我还想要参与你的生活点滴
只要你肯相信我一定会陪你走下去
后半段的歌词,好似在说现在的我们,好像是现在的他,正在我耳旁轻轻对我低喃道这些话,可是,我没有忘记,李樈偊亲口说我们是朋友的那些话,倘若他已不再喜欢我了,那么现在的他是否还会如同歌词上写的,想要参与我的一切?
脑海中的李樈偊顿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当年那个还穿着国中制服的李樈偊。我彷彿能够听见,一年多前,在国中的凉亭里,李樈偊用着很轻柔的声音告诉我,他会陪我走过悲伤,也告诉我他相信我一定能够获得幸福。
微微扬起笑容,我感觉到一股温暖。
江品琪努力了这么久,李樈偊却连正眼也不瞧她一眼,自己随随便便闯入他们的世界里,轻易的就将李樈偊抢夺走,怪不得江品琪老是讨厌我、处处与我作对。
小学时期的事情又在次浮上心头,我握紧拳头,告诉自己,这次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我已经不再是当时的方情沄,而李樈偊也不会是当时的那男生,这次的事情也和当时的事情完全不同。
这次,不只是要紧握李樈偊,我也要把事情跟江品琪说清楚,就算她不愿意听也要逼她听才行,我已经失去了太多,而现在,我要把属于我的全部拿回来。
想是这么想,但一想到李樈偊我就不知该如何是好,我们两个现在应该算是冷战吧?当时的我们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而他竟然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他真是个笨蛋,怎么就不会想想,为什么我要告诉阿杰,却不肯告诉他?
阿杰是朋友,我可以毫无顾虑的把所有话告诉他,因为我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并不是最重要的,就算他担心我,也不会把所有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可是李樈偊不一样,就算他不喜欢我了,我也知道他还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要是就这样把所有事情告诉他,他一定会替我担心、替我烦恼,如此一来,我就真成了毁掉李樈偊未来的罪魁祸首。
虽然,打从一开始,我就已经毁掉李樈偊这个人的未来了。
我承认我是自私的,所以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