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见善道:“约莫一个月前,我与同党们在闽南各地盗墓掘宝,但一个不小心,却给官府的人查到,将我抓进牢里,关了半月有余。有一天,吃过牢头送来的酒饭之后,忽感头晕目眩,之后便睡着了。醒来之后,我才发现人已不在牢里,而是在一小木屋中。那时白林姥姥便走了过来,告诉我说,是她暗中派人在伙食中下药,让我昏睡。那药名为“迷息浆”,服后进入假死状态。牢头只道我已身亡,便将我丢到后山。白林姥姥便在那时出现,将我带走。
“我叩谢姥姥大恩大德。姥姥对我说,因为我是盗墓专家,她要藉助我的本领,盗几具尸体。我说我向来只取墓中宝物,盗尸一事,伤天害理,做了只怕我今后良心难安。没想到姥姥竟塞给我一百两银票,还说事成之后,又会再付我一百两。当时我财迷心窍,就这么答应了她。
“我问姥姥盗尸何用,她没有说,只叫我照做便是。姥姥规定,盗尸时辰须在子时,死者须生前为内功深厚之武人。另外尸体须在下葬后七日之内盗走,过了七日,便不能盗。我与几名弟兄四处搜寻,挨家循问,若有任何武人下葬,便等上几日,将其盗去。盗来给姥姥之后,还得按照姥姥所规定的位置掩埋。至于此举何故,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问。
“我与弟兄们在闽南各地盗了十多具尸体,将尸体分别葬在姥姥指定的几个地方。说来也巧,这些天来闽南死了好多武功高强之人,我们寻得毫不费力。后来才知道,原来姥姥早已暗中派人在这些人伙食中下了毒药,将他们杀害,之所以一时间才找得到这么多尸体。
“事成之后,姥姥果真又多付了一百两银票给我;并对我说,日后应当还会有需要我协助的地方。我听了很高兴,取了银票便告辞了。唉,现下回想起来,此等勾当实在有愧于心,今后是决计不会再做的了。”
陈奉硕越听越怒,一拍桌子,斥道:“这聂如裳当真丧尽天良!此人不死,只怕今生都难解我心头之恨!”张铁敌也恨得牙痒痒的,问莫见善道:“莫先生,这聂如裳现身在何处?”莫见善道:“往东北行得十余里路,有一处白林谷。谷中有小木屋一间,便是这老太婆的巢穴。”陈奉硕道:“五哥,现下不走,更待何时?”
张铁敌沈吟半晌,问道:“莫先生,这白林姥姥武功如何?”莫见善摇头道:“没见过她出手,实在不知。但以二位少侠身手,加上我莫见善的协助,那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张铁敌道:“莫先生也愿意与我二人同行么?”莫见善道:“此事因我而起,理当如此。”
张铁敌喜道:“好,好,莫先生,你我三人不打不相识,张某交定你这个朋友了。”陈奉硕也道:“莫先生武功高强,性格爽朗,若不嫌弃,小弟也愿与您结交。”
莫见善大喜过望,笑道:“好,好,老天有眼,赐给姓莫的这么样的好朋友!今后大家不分彼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张铁敌哈哈大笑,道:“正是!正是!”
陈奉硕道:“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罢!”莫见善道:“好,二位随我,请。”张陈二人齐声道:“请。”
正行得两步,忽听得背后一人朗声道:“且慢!”正是叶迫亭。
莫张陈三人转头一望,见陈奉硕惊道:“啊,是你?”叶迫亭道:“不错,是我。”
莫见善问叶迫亭道:“你是谁?”叶迫亭道:“陆门咏春,姓叶,贱名不足挂齿。”莫见善道:“原来叶老弟也是咏春门人,幸会,幸会。叶老弟可也愿意协同我三人同行,替武林除害?”
莫见善开口“叶老弟”,闭口“叶老弟”,直听得叶迫亭好生刺耳。叶迫亭道:“只要叶某尚有一口气在,绝不能令尔等伤害白林姥姥性命。”心下寻思:“这聂如裳倘若就这么给人杀了,谁来给师妹服解药脱险?”莫见善眉头一皱,道:“难不成叶兄是那聂如裳的同党?”叶迫亭一听此言,便即大怒,厉声道:“阁下的意思是,我陆门勾结匪类?”
陈奉硕笑道:“莫先生不是在说陆门勾结匪类,而是在说你姓叶的勾结匪类,叶兄今日可是酒喝多了,糊涂了么?”叶迫亭一时语塞,答不出话。
张铁敌道:“叶兄既称白林姥姥为匪类,想来必也识其为敌。那么叶兄与我三人,算得上同仇敌慨,何不同心协力,与我等共行,铲除罪恶?”
叶迫亭冷笑道:“叶某与尊驾素昧平生,这同仇敌慨四字,未免太过言重了。不过这聂如裳说什么也不能死,倘若便有任何人想要取她性命,叶某必当全力阻拦!”张铁敌奇道:“这又是为何?”叶迫亭道:“那是本门的家务事,不劳尊驾费心,这便请回罢。”心中却道:“凭你这旁门左道,也来配管我陆门的家务事?”
张铁敌道:“这位叶兄既为陆门咏春之人,而我二人均出身佛山咏春,那么叶兄与我二人也可算得上同气连枝。叶兄倘若有何为难之处,何不坦然相告?张某理当助你一臂之力。”
莫见善怒道:“张五侠不用白费唇舌啦。看这小子一脸傲气,便知他瞧你不起。咱们走罢,别跟他囉嗦了!”叶迫亭道:“恕在下不能让尔等离开。除非你三人亲口答应,不害聂如裳性命。”莫见善笑道:“脚长在我身上,我说走便走,你又柰我何?”叶迫亭道:“那在下只有得罪了。”
莫见善哈哈大笑,道:“难不成你要打架?好,素闻陆门咏春威名远播,至于贵门和佛山咏春相较之下却是如何,姓莫的今日有幸,便来领教领教。你这狂妄的小子若能接得了我三招“少林七星拳”,姓莫的这就撒手走人,不再管聂如裳之事!”
叶迫亭笑道:“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倘若在下令得莫先生出得三招以上,在下便不再干涉三位何去何从。”心想:“这姓莫的既能被人一招拉倒,莫说让我接他三招,便是接他个十招百招,又有何难?”即刻摆出“二字拑羊马”,道:“请罢。”
却见莫见善坐马开弓,摆出“少林七星拳”的架势,臂骨格格作响,怒视叶迫亭。听得莫见善朗声道:“拳脚无眼,叶兄可当心了。”一声清啸,一招“缩身拑子手”,向叶迫亭一掌当胸拍到。莫见善有意要见识“佛山咏春”与“陆门咏春”的区别,是以故意重施故技。这“缩身拑子手”方才在一招之间败在张铁敌的摊手之下;现下攻击叶迫亭,与之前出劲强弱,击打部位一模一样,要看看究竟叶迫亭怎生拆解,与张铁敌的武功高下又是如何。
叶迫亭不慌不忙,“一线穿山”,右护手封住莫见善这一掌,左拳正要还击,莫见善迅捷无伦,早已变招,一拳迎面劈来。叶迫亭大惊,来不及接招,只得偏头避开。此时莫见善已知叶迫亭武功比之张铁敌远远不及,当下嘿嘿一笑,第三招拳脚同时,分攻叶迫亭小腹及面门。
叶迫亭尚自摸不着头脑,对方一瞬间却已出到第三招。叶迫亭不及细想,“双雄护珠”,左手上右手下,分往自己面门及小腹挡架。碰然一声,莫见善右拳打到叶迫亭左臂,同时右脚踢中叶迫亭右臂,直痛得叶迫亭两手发麻;跟着叶迫亭大惊失色,身子竟被一弹而开。
莫见善见他身子倒纵飞出,已然失衡,这时倘若乘胜追击,那么他肯定无力接下第四招。但莫见善才刚与咏春门人结交,当即便不追击,想给咏春门人留点颜面。叶迫亭倒退数步,好不容易才站定脚步。叶迫亭心中却已明暸,莫见善有此良机却不追击,正是刻意让了叶迫亭。叶迫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得发抖,心中更感莫名其妙:“怎么可能?明明一招之间,便可简简单单取胜,却为何能令他出得了第三招?”
却见莫见善气定神闲,说道:“叶老弟,你已接下我三招。不用再比了,在下不去骚扰白林姥姥便是。”
叶迫亭知他刻意相让,只道便是瞧自己不起,当下冷冷地道:“我陆门无须领你少林派的情!”话才说完,见他身形一幌,已欺近莫见善身前;一招“翔凤归山”,往莫见善面门拍到。这一掌来得甚快,莫见善对陆门咏春不熟,一时不知怎生拆解,只得偏头避开。叶迫亭掌势忽转,回击他右颊。莫见善一惊,赶紧使出一招“护耳掌”,以掌封掌。莫见善天生神力,加上双臂粗如树干,叶迫亭在体型及力量上均吃大亏;这么一下,与叶迫双掌相交,叶迫亭身子一震,又被弹开,险些失足摔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