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莫朝道:“你也闻到味了?萧天驰道:“他的味道,你我都忘不掉!
康莫朝点了点头,随即认真的看着萧天驰。康莫朝道:“明里,我是保密站的副站长。可上面越过我,还有多少秘密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中国宪兵是没了,人早就散了。有像我这样早早被淘汰的,也有你这样激流勇退的。可总有那么些人,还在为党国效力!可效的力越多,结的仇就越深。这次钟表店的事,就是寻仇。
萧天驰道:“谁跟他有仇?康莫朝一笑道:“火车站,他杀的是谁的人?萧天驰不语。
康莫朝把报纸反过来,露出和谈破裂的头条。康莫朝道:“这种事情,我都不问!现在我更关心的是这个!都要打明仗了,还搞什么暗杀?想不开啊!但凡明白一点的,都在给自己找退路了。我是脱不开身了!你怎么办?还打算在长沙待下去?
萧天驰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下,有些为难的皱眉看着康莫朝。萧天驰道:“我走容易。天济怎么办?他还在站里呢!
康莫朝道:“我就知道你是为这事找我!难!萧天驰道:“只要能让他出来,需要多少……
康莫朝伸手拦住萧天驰。康莫朝道:“别!我先办办看!你等我消息吧。萧天驰一笑,摇了摇头。
萧天驰道:“老规矩,你先走?康莫朝点点头,拿了桌上的纸包放进公文包里,向萧天驰点点头走了。萧天驰看他出了门,向着服务员伸了伸手,比划了一下买单的手势。服务员走了过来,把单子递给萧天驰看,萧天驰瞟了一眼,掏出钱包付账。服务员道:“多谢。
服务员正要离开,萧天驰拦住了他。萧天驰道:“等等。萧天驰从服务员的衣兜里拿出了铅笔,在报纸上画了几条线,又把笔还给服务员,把报纸也递给他。萧天驰道:“把这份报纸送给吧台的那位先生!服务员道:“好。
萧天驰拿了自己的大衣和包离开。服务员向着吧台的丁志海走去。服务员走到丁志海身边,把报纸交给丁志海。服务员道:“刚才坐那边的先生给您的。服务员说完,忙转身离开。丁志海接过报纸,不禁皱眉。
省政府的小会议室里,呼延潜龄、呼延星龄、蒋伏生、陈明仁等都在座,正在就和谈破裂,湖南将如何的事展开讨论。黄杰道:“我看谈崩了是好事!当初就不应该同仁和党搞什么谈判!这么多年,这几次所谓合作,哪次他们是真心的了?还不都是打些鬼主意!想着怎么搞倒总裁,怎么独占天下!现在好了!这口气,总算不用憋着!打!跟他们狠狠的打!
呼延潜龄冷眼看着黄杰,并没有说话,反而看着对面低着头一言不发的陈明仁。
呼延星龄道:“拿什么打?湖南现在已经是空架子一个了。现存的饷银、军粮,根本不足以支撑军队开销!黄杰道:“呼延局长这话是问谁呢?你是物资局局长,筹集饷银、军粮,是你的分内之事!我看就应该重新恢复征兵征粮!
呼延星龄不悦的看了眼毛健均,又看看呼延潜龄,呼延潜龄却依旧不表态。呼延星龄道:“强行征兵征粮容易,可由此导致民不聊生,三湘大乱,这个责任谁负?蒋伏生也观察着呼延潜龄的脸色。蒋伏生道:“去年七月,颂公出任湖南省主席的时候,发表的那番讲话,至今言犹在耳啊!
呼延潜龄瞟了眼蒋伏生不语。蒋伏生道:“颂公曾说,就算活到100岁,也有勇气同仁和党拼命!只要担任省主席一天,湖南人就不用怕仁和党!颂公还说,头一个月共军不来,第二个月就不怕他来了,第三个月以后,就只怕他们不来!
蒋伏生说着,笑看着呼延潜龄。呼延潜龄依旧不语。肖作霖道:“蒋司令真是好记性!不过颂公也说过,一切从湖南的利益出发,一切为湖南人民着想!湖南这些年屡遭天灾人祸,民众呼唤和平,拒绝战乱的声音,是一天比一天大了。颂公爱民如子,这时候怎么能不顾民意,执意开战呢?蒋伏生道:“湖南是党国的湖南,湖南人也是党国的子民!如今党国遭遇危难,湖南怎么能苟安一角,做缩头乌龟?
王世雄道:“你说谁是缩头乌龟?
蒋伏生瞟了王世雄一眼,并不理他,只是看着呼延潜龄。毛健均道:“蒋司令说的是湖南,没特别说哪个!王世雄冷哼了一声。黄杰道:“你多的什么心?颂公的戡乱建国公约里说的很明白道:“以精诚团结捍卫国家!以精忠勇敢整训军队!以刚中乾健剿灭共匪!我看现在,应该是重建戡乱建国委员会,奋勇抗敌的时候了!
呼延潜龄叹了口气,抬眼看了下众人,大家也都看着他,等待着他开口。呼延潜龄的目光最终停在了陈明仁身上。呼延潜龄道:“陈将军,你的意思呢?陈明仁听到这话一愣,环视了一下蒋伏生、黄杰等人,突然起身立正,目不斜视。陈明仁道:“我是个军人,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南京说打我就打,说和我就和!
陈明仁说着坐下了。蒋伏生和黄杰交换了一下眼色,微微一笑。呼延星龄和呼延博乾都皱眉看着呼延潜龄。陈明仁沉默而面色凝重的坐下再不说话。
李玉兰正在戴着耳环准备出门,萧天驰突然匆匆开门进来。李玉兰道:“怎么这会回来了?萧天驰道:“你要出去?李玉兰道:“是啊。约了秀芹她们打牌的。萧天驰道:“打个电话,说你去不了了。李玉兰道:“为什么?萧天驰道:“你别问了。桂香!”桂香道:“诶!”
“赶快去接肖萧希回来!”萧天驰转头又看着李玉兰,“你带着肖萧希到乡下你表哥家住一阵。
李玉兰一惊,纳闷的看着萧天驰。李玉兰道:“这好好的,去乡下干嘛?萧天驰道:“公司出了点事。赶快,收拾东西,我叫司机送你们。李玉兰道:“你不去?萧天驰道:“我得留下把事处理完!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李玉兰道:“不是……我……这家里不得收拾啊?不得打点?你急什么啊!到底出什么事了?萧天驰道:“不用怎么收拾。过一阵就回来。带上随身的衣服就行了。
萧天驰说着就上楼。李玉兰道:“唉,你……萧天驰道:“我去帮你收拾!李玉兰纳闷的看着他,悻悻的去叫桂香。李玉兰道:“桂香!还不快去啊!桂香道:“好!
桂香说着放下手里的活准备出门。李玉兰道:“真是的!总是这么火急火燎的,什么事也不说清楚了!
呼延潜龄办公的门被推开,呼延潜龄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呼延星龄和呼延博乾跟着进来。呼延博乾小心的关上门。呼延潜龄气愤的踱步。呼延潜龄道:“他那是什么态度?南京让打就打,让和就和?我把他陈子良请到湖南来,本来是指望他能同我一起,跟蒋伏生他们抗衡的!结果呢?他倒给我来了个釜底抽薪!呼延星龄道:“颂公息怒!刚才会上蒋伏生他们都在,子良说的未必就是真心话。呼延博乾道:“是啊,父亲。陈将军来之前,您不是也希望在湖南,您唱红脸,他唱白脸吗?他刚才的举动……
呼延潜龄道:“唱白脸?我怕他现在就是白脸!
呼延星龄担忧的看了眼呼延博乾。呼延博乾道:“父亲,您和我讲起陈将军的时候,总说他是个再谨慎不过的人!现在和谈刚刚破裂,白崇禧正在长江沿线抵抗仁和党的军队,蒋先生又在叫嚣要”“血战到底”!他夹在中间,不好做啊!呼延星龄道:“博乾说的没错。颂公,子良可是湖南谋求和平的王牌啊!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不能急躁。呼延潜龄道:“王牌?这张牌要握在我们手里,才算得上王牌啊!他的心思是越来越深,越来越让人摸不清楚了!呼延博乾观察了一下呼延潜龄的脸色,想了想。呼延博乾道:“为章公当初成功游说陈将军,让他回了湖南。这一招,我们不妨再用一次。陈将军有些话,可能不好同我们直接说。但如果能有个他信任的人,去跟他谈一谈,说不定会有效果!
呼延潜龄道:“让谁去?为章刚刚参加完和谈,人还在北平,马上要去南京述职!他陈子良还相信谁?呼延博乾道:“李君九!他是陈将军的老部下,又是挚友。而且,据我所知,李君九一向和进步人士接触频繁,心胸豁达,对局势的分析很有见地。他如果肯来,一定能起到大作用!呼延星龄道:“序族……可他人在台湾啊!呼延博乾道:“就算他在美国,该请,也得请回来。星龄叔,这事恐怕得你出面。你跟他是有交情的。呼延星龄道:“我跟他的交情,恐怕不够把他从台湾请回湖南……不过,倒是可以让温汰沫试试。他们是故交了!可要是想让温汰沫从中斡旋……颂公,就需要您出面了。
呼延博乾点了点头,看着呼延潜龄。呼延博乾道:“父亲?呼延潜龄沉思着,终于点了点头。
大公书店一间隐秘的房间里,殷雪娇和学联代表们,正在同沈立人、余志宏开会。
沈立人道:“国民党假和平的面具已经撕破,二野、四野正在突破长江天险。湖南到了最后一搏的时候了!我们的所有工作,所有斗争,都要加紧进行!余志宏道:“中央的指示也很明确,争取湖南和平解放,是现在至关重要的任务!最近,我们军事策反组和呼延颂公沟通的很好!只是陈明仁的态度,我们还摸不准。这方面,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
殷雪娇点了点头,看着身边的各界代表。殷雪娇道:“我们学联和各界代表已经开会研究过了,希望能尽快举行长沙学联和省、市和平促进会的联合大游行!尽可能的发出我们呼唤真民主、真和平的声音!这是我们的游行方案。殷雪娇说着,递给沈立人一份资料。沈立人认真的看着。
周里杰和梁小民正在裁缝铺二楼开会。周里杰道:“这次争取唐生智,请他来长沙,是华东局给我们的任务,更是我们为了争取和平必须攻克的一关!唐生智虽然这两年在东安办学校,行事低调,可他在湖南民间的影响力,不低于呼延颂公!他同仇鳌老先生、陈渠珍、刘公武这些湖南民间势力的代表人物相交很深。而且,他一直也和上海的同志们有来往,是心向和平的!只是,他和呼延颂公之间,有些陈年旧事,恐怕心里会有疙瘩!这一点,你一定要向去东安的同志强调!让他们找对方法,做好工作!哦,对,余志宏说,呼延潜龄派去请唐生智的人也出发了。让我们的人注意配合。梁小民道:“好!唐先生,我已经安排好了去东安的人,同到宁乡指导工作的同志一起,扮成行商,今天就出发!
周里杰道:“好!地方武装力量和民间势力这两股绳要是能拧在一起,我们就是又向和平迈进了一大步!梁小民点了点头。萧天驰独自来到寸金钟表店门口,却发现大门好好的贴着封条。萧天驰转身向钟表店后走去。
萧天驰在后门处发现封条被撕坏了,门虚掩着,便推开了门。萧天驰站在门口,先没有进去,而是观察了一下屋里,然后才看定了某一点,微微一笑。萧天驰道:“和尚,是你吧?屋里一片寂静。萧天驰缓慢的迈步走了进去,走了几步之后,站定解开大衣,转了个圈示意自己什么武器都没带,然后又盯着刚才看的那个点。
萧天驰道:“从开门那刻起,我就在你的射击范围以内。到现在你都没有开枪,和尚,看来你还拿我当兄弟,谢谢!
萧天驰说完,停了一下,丁志海仍旧没有说话。萧天驰道:“四年,中国宪兵那四年,不容易啊!
从一开始的8000人,训练结束剩下4000,南京之后打成两百。能像我们这样活到现在的,屈指可数了。何必呢?何必要像这样拿枪指着对方?
黑暗中传来一声枪挪动的响声,但丁志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放下枪。萧天驰听着声音,微微一笑。萧天驰道:“至少,我是这么想的。丁志海沉默着,但是萧天驰能感觉到他在认真听。萧天驰道:“和尚,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你干的太多,知道的太多了!他们不想留着你!不能留着你!可他们知道,别人是干不掉你的,所以来找我。我怎么可能答应!和尚,我们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有我们合作杀敌人,不可能自相残杀。
萧天驰听到响动,停下来不说,看着丁志海从藏身处走了出来,站在安全距离以外看着自己。萧天驰打量了一下丁志海,笑了,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脸。
萧天驰道:“也留胡子了?老成多了!
丁志海没有表情。萧天驰始终微笑着看着丁志海,似乎十分感慨和亲切。
萧天驰道:“钟表店的事,我是在报纸上看见的,他们找的人失手了。我就想到他们会再来找我,果然……我还是没答应,钱退回去了,这你已经看到了。我不知道他们给你什么价,可应该不会高于给我的那份。丁志海冷笑了一下,萧天驰注意到他的神色。
萧天驰道:“和尚,我们是一样的人。我知道你去过我家。谢谢你念旧情,没伤害我的家人。也正因为这个,我一定要见你,给你提个醒!我不会杀你,可不代表别人不做!从现在起,你睡觉,最好也睁着眼睛!
萧天驰说完,比了一个配合作战时候的手势,转身离开了。丁志海站在黑暗里,看着萧天驰离去,没有动。
保密站里,联络处处长带着脸上挂着伤的肖田启和一个特务匆匆走到何光中办公室门口。联络处处长敲了敲门,却没人应声。一个特务从拐角处走来,看到他们。特务道:“孙处长,找站长?处长道:“是,有事汇报。站长呢?在开会?特务道:“没有,去上海了。处长道:“那副站长呢?特务道:“和司马科长出去开会了。您晚点再来?处长道:“没事,我们等着。特务点了点头走了,临走前好奇的看了眼肖田启和旁边的特务。
康莫朝、司马楠和毛健均、蒋伏生在开会。蒋伏生和毛健均传看着一份名单。
墙上有路线图,可能会走哪几条街道都有标明。蒋伏生道:“名单上这些,都是湖南地下党的中坚力量。这次军宪特一起行动,争取一网打尽!将来校长的功劳簿上,在座的都能记上一笔。毛健均道:“可呼延主席是明令禁止抓捕游行人员的。不是说抓他们就是破坏大局吗?现在我们不通过他,秘密行动,能行吗?
蒋伏生道:“和谈都结束了,他的幌子打不起来了!广州政府已经下了命令要镇压各种游行,维护社会治安!这不比他呼延颂公的话管用?再说,他现在就是个空架子,兴不起风浪!
毛健均点了点头。司马楠看着毛健均。司马楠道:“毛处长,那这次的行动,由您牵头安排?毛健均道:“抓仁和党还是你们长沙站经验多。具体行动,就按刚才你们定的计划实施,我们主要是配合。康莫朝道:“可既然是军宪特联合行动,总要有人出来主持大局才好!蒋司令……蒋伏生道:“康副站长,时间紧迫,由谁来牵头这样的虚套子就不要推来推去了!关键是要抓到人!那,就这么定了!赶紧回去安排吧!
康莫朝看了眼司马楠,点了点头。康莫朝道:“是!何光中拿着公文包从外面走进来,看到等在门口的联络处处长和肖田启、特务,不禁皱眉,奇怪的看了一眼。联络处处长忙立正。处长道:“站长,您回来了!何光中点了点头,又看了眼他们,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何光中道:“进来吧。处长道:“是!联络处处长带着肖田启和特务,跟着何光中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
何光中坐下,从公文包里掏出了自己的文件等东西放好,才抬眼看着眼前的三人。何光中道:“说吧!什么事?联络处处长道:“报告站长,我们联络处的庙小,容不下档案科长这尊佛!希望站里能另给肖田启安排个去处。何光中道:“为什么?”联络处处长指了下旁边的特务道:“肖田启外调的这段时间,经常迟到,不假外出。今天组长李延庆叫他去办公室,想问清楚原因,酌情处罚,没想到肖田启不仅不服管教,还无故殴打李延庆。我上去劝架,他居然……居然连我也打了!”
何光中皱眉,瞟了眼肖田启。何光中道:“肖田启,是这样吗?肖田启道:“是!也不是!何光中道:“什么意思?”肖田启道:“我是打了他,可那是因为他说话夹枪带棒的,我受不了那个窝囊气才动的手!”何光中看着李延庆。联络处处长忙为李延庆开脱。
处长道:“报告站长,李延庆就是跟他开了句玩笑,他就……”肖田启道:“什么玩笑?他那是侮辱!站长,不止是他,整个联络处里,都是风言风语,说我……”
肖田启犹豫着,看了眼何光中,何光中看着他,并不说话。肖田启叹了口气。
肖田启道:“他们说我是司马科长的老相好,说我是想拍老情人的马屁,没想到拍在马蹄子上了,才被外调到联络处去的!”何光中一愣,审视着联络处处长和特务,两人都低下了头,没敢说什么。
何光中又看着肖田启。何光中道:“就因为这些流言,你就迟到,不假外出,就动手打人?肖田启,你要搞清楚,让你降职外调,是站里对你的处罚!你应该谨言慎行,凡事忍让……”
肖田启道:“报告站长,我忍不了!我本来在档案科干得好好的,当初看守戴继言就不是我的职责所在。行动科借调我执行任务失了手,就把错都赖在我头上,黑锅都让我一个人背,这不公平!外调我去联络处,根本不符合站里的规定!这明明就是司马科长公报私仇!”
何光中道:“公报私仇?这话从何而来啊?肖田启瞟了眼身边的两人。肖田启道:“这我……站长,有些事,我想单独向您汇报!”何光中一愣,想了想,看着肖田启,向着旁边的两人挥了挥手。何光中道:“你们先出去!”
联络处处长愣了一下,只得服从。处长道:“是!联络处处长带着特务离开,关上了门。”何光中道:“说吧!”一辆车开进了保密局的院子,康莫朝和司马楠从车上下来。
康莫朝道:“这是谁都不想背黑锅啊。得了,牵头就牵头吧,抓到人就行。”
司马楠笑了一下,没说话,两人一起向着保密局楼里走去。何光中疑惑的看着面前的肖田启。何光中道:“恋爱?肖田启道:“是。我和司马科长在黔阳特训班的时候,曾经谈过恋爱。毕业后我们因为各自有任务,就断了联系,我也有了新的女朋友。可我没想到,她会调到长沙站来。调来就调来吧,我也没放在心上。可谁知道,她偏要处处为难我,直到把我调出站里才罢休。这不是公报私仇,是什么?
何光中看着肖田启,思考着,不语。肖田启道:“站长,联络处我待不下去,我请求调回站里。请您批准我回档案科吧!戴继言的事是我失职,我愿意接受处罚,科长的职位,我想都不会想。只求能回来当个科员,戴罪立功就好。
康莫朝和司马楠走在楼道里,康莫朝思考着什么,不时瞟一眼司马楠。司马楠看到何光中办公室门口站着两个人。司马楠道:“孙处长,你们干什么呢?处长道:“哦,司马科长,有点事请站长处理。他正和肖田启谈话呢,让我们在这等。司马楠道:“肖田启?他怎么回站里了?康莫朝道:“司马科长,我去倒杯茶,马上就过来找站长和你开会。
司马楠点了点头,没顾上理会已经转身走开的康莫朝,兀自沉思了一下,敲了敲何光中办公室的门。何光中听见敲门声。何光中道:“进来!司马楠推门进来,看了眼肖田启。
肖田启一愣。何光中道:“司马科长,来得正好。司马楠站在肖田启身边。何光中指了指司马楠。何光中道:“你刚才说过的话,当着司马科长的面,能再说一遍吗?肖田启瞟了眼司马楠,想了想。肖田启道:“我认为,戴继言的事情上,把我从档案科借调出来……何光中道:“不是让你说这个!说黔阳特训班的事!司马楠皱眉看着肖田启。肖田启道:“我和司马科长,在黔阳特训班曾经是情侣,我们……司马楠道:“你说什么?情侣?肖田启,你疯了吧?谁和你是情侣?肖田启道:“怎么?承认和我谈过恋爱,就这么丢脸吗?
司马楠看着肖田启冷笑。司马楠道:“从没有过的事,我为什么要承认?肖田启道:“对,你现在是局座钦点的行动科长,当然不愿意承认跟长沙站的一个无名小卒谈过恋爱。可我也从来没想过要攀你这根高枝。你何必给我穿小鞋呢?司马科长,其实很多事,过去就过去了,如果不是被逼到这个份上,我也不想提起。
司马楠十分气愤,看了眼沉默不语的何光中,冷静了一下,微笑着看着肖田启。司马楠道:“肖田启,你装得也太像了!好,你说我们俩谈过恋爱,证据呢?我什么时候看上你的?我们怎么确定关系的?怎么交往的?说啊!司马楠说着,盯着肖田启的眼睛。肖田启无奈的一笑。
康莫朝关好办公室的门,迅速的冲了一杯茶放在一边。康莫朝打开公文包,拿出名单,又取出一个微型照相机,拍下了名单,把相机收好,把名单放回文件夹,端起茶杯,拿着文件夹出去了。司马楠脸色很难看,何光中皱眉不语。肖田启气定神闲。肖田启道:“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本来打算毕业之后带司马科长回家见我哥嫂,可我们的关系,并没能维持到那个时候。
肖田启说着,似乎有些伤感的叹了口气。司马楠道:“肖田启,可以啊!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会编故事的人!肖田启道:“往事历历在目,你可以不承认,但不应该忘记。
司马楠气愤的刚要说什么,康莫朝敲了敲门走进来。康莫朝道:“站长!何光中点点头。何光中道:“康副站长,稍等一下。康莫朝在旁边坐下,看着司马楠和肖田启。
何光中道:“肖田启,你先回去待命。怎么处理你的事,等我和司马科长商量之后再决定。肖田启道:“是!司马楠道:“站长!
何光中示意她不要再说。肖田启看了眼司马楠,转身出去了。康莫朝起身,和司马楠一起坐在何光中对面。何光中道:“会开得怎么样?康莫朝冷笑一下。康莫朝道:“还不是老样子,一遇到大事,谁都不愿意出来牵这个头!布置安排的担子,又落到我们身上了。这是蒋司令的意思。
康莫朝说着,把文件夹放在了何光中的面前。何光中翻看着文件夹,看到了那份名单,点了点头。何光中道:“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司马科长了。康副站长,去休息一下吧。哦,对了,让联络处长回去吧。跟他们说,把处里的风气好好整顿一下,别像些女人似的,天天传闲话,嚼舌根!康莫朝道:“好。那,我先告辞了!
康莫朝起身离开。何光中看着康莫朝关上门,等了一下,看着司马楠一笑。何光中道:“司马科长的应变能力,真是非比寻常啊!刚才那出戏,演得很不错。司马楠道:“哪里,是站长料事如神,肖田启果然忍不住,开始活动了。站长,这一次,是不是就如他所愿,把他调回来呢?何光中道:“你安排吧,但务必要保证明天行动的机密!你马上把行动队的人都叫回来布置任务!这份名单,明天出发前,才能发给参与行动的人!至于誊抄留档,都等到行动结束以后再办!
何光中说着,把文件夹交给司马楠。司马楠道:“是!茶楼包厢里,便装的呼延博乾在等待着。康莫朝小心谨慎的走了进来,向呼延博乾点了点头,坐下。
呼延博乾道:“康副站长一向和我们没来往,怎么突然……
康莫朝示意呼延博乾不要再说,从包里拿出一个微型胶卷递给呼延博乾,呼延博乾不解的接过。呼延博乾道:“这是什么?康莫朝道:“湖南地下党的名单。呼延博乾警惕的看着康莫朝。康莫朝道:“我知道,颂公对他们是心怀同情的,前不久还明令禁止抓捕;我也知道,白健生长官这两天给颂公发过电令,要求他镇压湖南地下党,颂公拒绝了。今天,蒋伏生和毛健均背着颂公,叫上我和行动科长去稽查处开会,准备军宪特三方联手,在明天学生和地下党大游行的时候对这些人实行抓捕!
呼延博乾道:“既然你们要秘密抓捕,为什么又送名单来给我?康莫朝道:“如果这次抓捕行动成功,颂公将被置于何地啊?蒋伏生他们是必定会把这个罪名安到颂公身上的。那在湖南人眼里,颂公一直倡导的和平大业,不就成了一纸空谈了吗?康某实在不忍心看着颂公背这个黑锅啊。
呼延博乾笑笑,看着康莫朝不语,把胶卷放在桌上,推回到康莫朝面前。呼延博乾道:“康副站长的好意,心领了!这名单,我不能代收!康莫朝看着呼延博乾,一笑。康莫朝道:“乾隆皇帝游江南,登上镇江金山寺,远望长江有点点风帆,就问金山寺长老道:“江上有多少只船?长老回答道:“只有两艘,一艘为名、一艘为利。为名,在我看来,太虚了些。为利,倒是合我的脾气。可就这个利字,认真讲究起来,可就深了!
呼延博乾道:“愿闻其详!康莫朝道:“我们还说船。如果一艘载满人的渡船漏了水,呼延团长,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