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培民落寞的从外面回到家里来。沈小菁正好从楼上下来。沈小菁道:“爸爸,回来了?沈培民点了点头,没吭声,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颓然坐在沙发上沉思着。沈小菁观察着沈培民的神色。沈小菁道:“你怎么了?沈培民道:“没事。
沈小菁道:“你要是累了就上楼歇一会吧?
沈培民摇摇头。沈培民道:“志豪他们什么时候来?沈小菁道:“一会吧,约好了一起吃晚饭的。沈培民点了点头,转身走到饭厅酒柜处,拿出了一瓶红酒和杯子,自己打开,倒了杯酒喝起来。沈小菁道:“爸爸,你怎么喝起酒来了?
沈培民没说话。佣人从厨房里出去开门,领进来陆智豪。陆智豪道:“沈伯伯,小菁。雪娇还没到呢?沈小菁道:“没呢。沈培民道:“志豪,来,陪伯伯喝一杯。
沈小菁和陆智豪都是一愣。陆智豪笑了笑。陆智豪道:“沈伯伯兴致这么好啊?不过,我酒量可是一般。沈培民道:“唉,喝一点嘛!小菁,去吩咐厨房,多做两个菜!沈小菁道:“哦,好!沈小菁走开。
殷雪娇和刘湘皋及各个学校的进步学生们在算着办报纸的经费,大家都在各自拿着纸笔计算着。刘湘皋道:“我算好了。学生甲道:“稍等一下。几个学生继续算完,都抬起头来。殷雪娇道:“湘皋,你念一下。刘湘皋接过大家的单子。刘湘皋道:“好。周南女中,捐款总计合5美元;水陆音专,9美元,一师,8美元;湖大克强学院,5美元,陆智豪,15美元……
陆智豪的捐款数报出来,引起大家的一片惊呼。学生乙道:“捐了这么多啊?
学生甲道:“陆智豪?殷老师,这个陆智豪就是因为报道继青的事入狱的记者吗?
殷雪娇道:“就是他。刘湘皋道:“这段时间,他在很多报纸上都发表了进步文章。言辞犀利,可同时分寸也把握的很好。既能说清楚问题,又能不触及国民党言论控制的底线。我看啊,这专业的记者就是不一样,比咱们成熟,有经验多了!
学生甲道:“殷老师,这个陆智豪,是你大学同学吧?
殷雪娇道:“他比我大一届。学生甲道:“能不能请他来帮帮我们啊?他在《中央日报》待了这么久,对于哪些话能说,哪些不能说,一定很了解!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啊!殷雪娇道:“这个嘛……我向组织上请示过……刘湘皋道:“他们怎么说?
殷雪娇道:“他们说陆智豪值得争取,但还需要细致的考察、教育!学生甲道:“考察教育?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学生们道:“就是……学生乙道:“是啊!我们可是迫切需要他这样的人加入呢!殷雪娇道:“你们别着急。最近,我一直在做这方面的努力。依我看,陆智豪现在,已经是一个成熟的预备队员了!
刘湘皋道:“真的?那太好了!殷老师,下次开会,你也叫上他一起来吧?
学会们道:“就是,咱们一起吧!一起吧!殷雪娇微笑着点了点头。殷雪娇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好了,先不说这个了,继续算账吧。看看咱们究竟凑了多少钱?
刘湘皋点了点头,又拿起单子来。
呼延潜龄已经在屋里等候。陈明仁匆匆走进屋里,佣人跟在他身后。陈明仁进门前回头看了眼佣人。陈明仁道:“你下去吧。佣人离开。陈明仁走进屋里。陈明仁道:“颂公,抱歉,让您久等了。呼延潜龄打量了一下陈明仁,微微一笑。呼延潜龄道:“看来,你对我深夜到访,一点也不惊讶啊?陈明仁道:“今天在办公室,有些话不方便说。我知道颂公会再和我密谈。原本我想明晚去找您的,没想到您却先来了。
呼延潜龄点了点头。陈明仁道:“颂公请坐吧。呼延潜龄和陈明仁坐下。陈明仁道:“颂公打算什么时候回长沙呢?
呼延潜龄点了点头。呼延潜龄道:“只要白健生在衡阳待安稳了,我自然会尽快回来。可问题是,我不在长沙的这些日子,你打算怎么办?陈明仁看着呼延潜龄,想了想,微微一笑。陈明仁道:“您在邵阳期间,我一定会努力维持局面,力求做到和您在时一样。您回来后,那自然是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呼延潜龄看着陈明仁,微微摇了摇头。陈明仁看着呼延潜龄不语。呼延潜龄道:“子良啊,你对湖南的一片赤诚之心,我从不怀疑。只是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清楚。一旦和平起义成功,仁和党势必会接管湖南。到时候,你怎么办?陈明仁看着呼延潜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半晌,陈明仁叹了口气。陈明仁道:“颂公,您的来意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也反复掂量了许久。对一个军人来说,不战而降是耻辱。可为了三湘大地,这个仗,我是绝不会打的。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们共谋之事出了什么岔子,我愿一力承担后果;如果起义成功,我就收拾行李,远走高飞……
呼延潜龄道:“走?子良,你要走到哪里去?去台湾?投奔蒋介石?还是去香港、美国做寓公?湖南是你的家乡啊!从抗战到现在,已经打了11年仗了!现在好不容易要迎来和平,正是百废待兴啊!身为一个湖南人,你不留下来尽自己的一份力,怎么反而说要走?陈明仁道:“成者王侯败者寇。如果和平起义成功了,仁和党接管湖南,我就会成为一个投降的战犯,没有尊严……
呼延潜龄不等陈明仁说完,便摇了摇头,从衣袋里拿出一份电文交给陈明仁。呼延潜龄道:“你看看这个。陈明仁一愣,接过电文看了一眼。陈明仁道:“毛泽东的电文?呼延潜龄道:“毛泽东也是湖南人,他对湖南怀有和我们一样的情感……而且不止是对湖南,他对整个中国亦是如此。陈明仁看着电文。呼延潜龄道:“他电文上说的没有错,过去,大家坐在不同的船上,各划各的,都想划赢,这是理所当然的。现在呢,是同舟共济,为和平大业一齐使力,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他这上面说的很明白,你陈子良站在人民一边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既往不咎!和平起义后,依然由你担任湖南省政府临时主席,你的第一兵团,也将被授予中国国民党人民和平军第一兵团的封号。
陈明仁看完电文,百感交集的皱着眉。呼延潜龄道:“子良啊,在和平起义这件事上,根本就不存在谁王谁寇的问题!只要能保住湖南一方安宁,那你、我、仁和党和全部的湖南人,就都是胜利者!陈明仁看着呼延潜龄,坚定的点了点头。
上麻园岭李园里,刘晴波和呼延博乾正对坐着商议事情。刘晴波道:“据副行长胡志楠同志说,他们的行长沈培民是个民主进步人士,也是特使沈艺飞的父亲。他对于白崇禧偷运金银的事十分愤慨,有保护人民财产的愿望,但以他一人之力,是扛不住白崇禧调令的压力的。组织上的意思是,你可以把这件事情透露给颂公,看他能不能想想办法,阻运这批金银。
呼延博乾皱眉思考着,微微点了点头。刘晴波道:“哦,还有一件事,工委的同志让我转告你,3号是个女人。呼延博乾道:“女人?可省政府的女文员、女干事很多,其中可能接触到机密的人不少,单单机要科就有五个啊……他们没有查到这个人的其他情况吗?刘晴波道:“目前还没有。不过知道是个女人,还是能大大缩小怀疑范围啊!呼延博乾道:“好吧,我会尽快排查的!
沈培民十分昂扬的在和陆智豪讨论着白崇禧准备偷运黄金的事,沈培民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陆智豪给沈培民续上酒。沈培民道:“今年1月份,当时的南京政府已经这么干过一次了!就是我们中央银行的一个经理,叫辛若蘅的,帮着他们押运的黄金白银。陆智豪道:“这事我听说过。好像当时还是颂公派人把辛若蘅抓捕归案的!沈培民道:“我就是那之后被调到中央银行长沙分行的。一上任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库存。少了两万多两黄金啊!志豪,那可都是他们当年用金圆券从老百姓手里骗来的啊!没想到,现在白崇禧也打起了这个主意!真是贪得无厌啊!志豪,你是记者,应该知道1月份那次黄金案,新闻界是出了多大力的吧?
陆智豪道:“知道。第一个报道这件事的,就是长沙的《晚晚报》。好像是他们的副刊《渔火》上,登了一篇叫《精彩表演》的文章。沈培民道:“对!那篇文章写得好啊!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就是那篇文章,才让长沙的老百姓知道,自己上了大当!吃了大亏!第二天,中央银行就被示威的百姓给围了。就是这一围,才围住了剩下的金银啊!所以这一次……志豪,沈伯伯老着脸皮,想求你件事!陆智豪看着沈培民,没有说话。
沈培民道:“你的文章我看过!志豪,你是个难得的好记者!有文采!有胆识!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想办法,把白崇禧要偷运黄金白银的事捅出去!陆智豪想了想。陆智豪道:“沈伯伯是想再利用一次民众的力量,阻运金银?沈培民道:“没错!
陆智豪点了点头,皱眉沉思着。陆智豪道:“这是个好办法。文章,我也可以写。只是……只是恐怕我们《中央日报》不敢登啊!
小菁从厨房方位走来。沈小菁道:“爸,志豪,饭好了,还是先吃饭吧!沈培民道:“这不是雪娇还没到吗?先等等。志豪,你们那里登不了,总还有别的报纸,你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沈小菁只好坐在了沈培民身边,好奇的看着陆智豪和沈培民。陆智豪看了眼沈小菁,笑了笑,又转向沈培民。陆智豪道:“沈伯伯您别着急。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就联系一下各报社的朋友们,看看谁那里可以发这样的文章。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您!
沈培民欣喜不已,连连点头。沈培民道:“好!好!只要你肯帮忙,我就放心了!志豪,你这可不止是医了我的心病,而是帮了长沙,哦不,帮了湖南老百姓的大忙啊……殷雪娇匆匆走了进来。沈小菁道:“雪娇!殷雪娇道:“小菁、沈伯伯,志豪!真不好意思,学校有点事耽搁了。陆智豪道:“你看看你,来的这么晚,我们大家都快饿死了!
殷雪娇冲着陆智豪不好意思的做了鬼脸,瞥了眼桌上的酒。殷雪娇道:“恩,看出来你饿了!已经饿到饥不择食,以酒代饭了!殷雪娇的话逗得大家都笑了。沈培民道:“好了,人都到齐了,赶紧吃饭吧!沈培民说着起身,一拍陆智豪,大家一起起身。
呼延博乾陪着呼延潜龄向呼延府大门口走去。呼延博乾见四下无人,贴近呼延潜龄耳语。
呼延博乾道:“父亲,白健生下了密令,要从长沙调运大批金银到广西去。呼延潜龄一愣,停下了脚步审视着呼延博乾,半晌没有说话。呼延博乾道:“父亲,白健生送您去邵阳,运走湖南的金银,留下陈将军为他打仗,三管齐下,环环相扣,是准备同仁和党决一死战了。如果我们坐视不理,大局就会落到他的掌控之中啊!
呼延潜龄皱眉沉默着。呼延潜龄道:“我现在已经不是省政府主席了,就算想要下令阻运,也苦于职权所限……呼延博乾道:“可您还是长沙绥靖公署的主任啊!21号绥靖公署迁往邵阳,正好也需要调运经费。如果我们从中偷梁换柱,应该可以抢在白健生前面,扣留大部分的金银!
呼延潜龄思考着,终于点了点头。省政府机要科里,五个女孩都在议论着绥靖公署搬迁的事。李曼道:“听说这次绥靖公署搬迁,要缩减编制,咱们机要科里,只能挑三个人去邵阳。我看今天叫咱们都来填履历表,就是准备定人选呢!孙佳道:“哎呦,可千万别定下我啊!钱文芳道:“为什么啊?孙佳道:“我们家里正商量着要搬去广州呢!我要是被选中调走,就得一个人留在湖南了!钱文芳道:“嗨,那你还不直接打份报告,说你要辞职不就行了?孙佳道:“不行!现在船票那么难买,我们走不走得成还难说呢!我要是辞了职,又去不了广州怎么办?
林玲看了眼孙佳,想着什么,没有说话。钱文芳无奈的摇头。钱文芳道:“照你这么说,你是想两头都占着了?这可不行啊!你不想去,我还想去呢!这年月,可只有政府的公职才是铁饭碗呢!求求你了,赶快让出个位子来吧!
钱文芳说着,看到朱俊夹着一摞表格走了进来,忙起身。钱文芳道:“朱秘书来啦?朱俊把表格递给钱文芳,然后看着屋里的女孩们。朱俊道:“来,大家把履历表填一下!
钱文芳把表格拿在手里看着,直到李曼伸手要,才拿了自己的一份,把其他的传给别人。钱文芳道:“朱秘书,是不是要依照履历,选择去邵阳的人选啊?林玲听着钱文芳的话,看着朱俊观察钱文芳的样子,没有做声。朱俊道:“这我可不清楚。
钱文芳耸了耸肩,和大家一起,各自拿起笔来填写着表格。钱文芳道:“机要科里,我虽然是最晚来的,可我做的工作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少!朱秘书,这点你心里可是有数的哦!
朱俊笑了笑,没答话,只是观察着几个女孩的反应。白崇禧办公室里,白崇禧正在听陈明仁讲解长沙周边布防计划。陈明仁道:“从湘江东岸捞刀河到黄花市,是十九师的布防范围。一九七师负责从黄花市到暮云市一线,防守江东。株洲就交给二三二师守卫。这样,湘江以东就可以形成环线防卫圈,与共军在长沙市区外线作战了!
白崇禧点了点头。白崇禧道:“好!共军现在已经占领了益阳、湘阴,很快就会向南推进。其主力,必将从粤汉铁路以东南下,向长沙、株洲方向进攻。你现在的布防安排很好,但还需要向攸县、茶陵方向调一些主力部队,伺机而动,争取把共军逼到粤汉、株萍两铁路的三角地区进行决战!陈明仁道:“好!
白崇禧看着陈明仁。白崇禧道:“子良啊,等呼延潜龄一离开长沙,我就要去衡阳了。到了衡阳,我会分批把手里的主力部队调向广西,以做日后你向西转移的后盾。所以,你恐怕要自己在这里撑一阵子了。
陈明仁沉默不语。白崇禧道:“四野的林彪是你的老对头了。这次再交手,你也要像四平一样,漂漂亮亮的再赢他一仗!把他的四野,一个不留,全部打光!
白崇禧说着,笑着拍了拍陈明仁的肩。陈明仁不置可否的一笑。
沈培民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副行长拿着一份文件,匆匆走了进来,没有敲门,沈培民一愣,不解的看着副行长。副行长把文件递给沈培民。副行长道:“行长,您看看这个!
沈培民接过文件来看了一眼。沈培民道:“绥靖公署?副行长道:“对。绥靖公署不是要搬迁邵阳吗?颂公的秘书送来了这份调令,要把行里的公署备用金尽数调走。颂公说了,要一部分美金,一部分银元。沈培民道:“哦,好。沈培民说着,拿起钢笔要签字,副行长却拦住他。副行长道:“行长,这批备用金,应该会在白长官调金银之前,就运到邵阳去……
沈培民一愣,停下拿着笔的手,看着副行长。副行长道:“清查金银库存的命令,我还没有执行。如果我们想为长沙人留住血汗钱,现在正是时候!沈培民略沉默思索了一下。沈培民道:“你是说,偷梁换柱?副行长道:“对!只要我们抢在白长官的人来之前,把金银藏在绥署的备用金里,尽快运走,这批钱,就算是保住了!颂公是湖南家长,我相信,他一定会为老百姓保护好这些金银的!
沈培民看着绥署公文,思索着,露出微笑,点了点头,但随即又皱起了眉,看了眼桌上的电话。副行长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呼延杰坐在陈明仁办公室,出字幕。
陈明仁走进办公室。呼延杰起身敬军礼。呼延杰道:“陈将军!
陈明仁看完文件交给副官。陈明仁道:“军部调防的命令你接到了吗?呼延杰道:“接到了!明天一早,我们团会第一批出发。陈明仁道:“好。明天出发前,你们团现在五里牌公路附近集合,等我去向部队讲话之后,再正式开拔。呼延杰道:“是!陈将军,现在黄花到永安一线,只安排了我们五九一团一个团防守,我怕一旦两军交火,会寡不敌众啊!希望您能再考虑一下,为我们增添一个团的兵力和武器装备,以防……
呼延杰说着的时候,陈明仁一直皱眉看着他,这时候突然打断了呼延杰的话。陈明仁道:“如果我调一个团给你,就表示其他防区要减少一个团的兵力!这种顾此失彼的安排,我不会做!呼延杰,你是我的老部下了,四平的苦战你也经历过,你的能力,我是清楚的!我相信,这一次仅凭你们一个团,一定能守好黄花、永安!
呼延杰微微皱眉,看着陈明仁不容置疑的坚定神色,只得苦着脸点了点头。呼延杰道:“……是。
陈明仁看着呼延杰的样子一笑。陈明仁道:“明天就要上前线了,今晚你不抽空去看望一下颂公吗?呼延杰道:“将军,团部还有很多事情没处理完,我恐怕来不及去探望他老人家……陈明仁道:“再忙,这点时间还是有的!你一定要去,这是命令!
呼延杰道:“是!
陆智豪正在报社里办公。陆智豪接起电话。陆智豪道:“喂,您好……沈培民在自己办公室打着电话。沈培民道:“志豪啊,真是不好意思,这时候给你打电话……是这样的,关于黄金的事,我想了一夜,觉得还是不要揭露的好……
陆智豪听着电话一愣,不禁皱眉,他看了眼旁边的编辑们,压低了声音。陆智豪道:“为什么?沈培民拿着电话。沈培民道:“这事要真被捅出去,白崇禧一旦追查起来,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陆智豪感觉沈培民的态度不对,不禁皱眉试探。陆智豪道:“沈伯伯,这事做起来有风险是肯定的。昨晚您和我谈的时候,就没想到这一点吗?沈培民道:“哎呀,志豪,伯伯昨天是一时气愤,又喝了点酒,根本就没仔细考虑后果,才会说那些糊涂话的!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啊!对了,你……还没和其他报社的朋友说这事吧?
陆智豪沉吟了一下,想了想,沉默了一下。沈培民道:“怎么,你已经说了?
陆智豪道:“哦,还没有,今天工作忙,我还没顾上呢……沈培民道:“哦,那就好,那就好!志豪啊,这事你就别管了。就当沈伯伯什么都没和你说过。好吗?沈培民道:“志豪,就算我们把这事捅出去,也未必能阻运得了金银啊!现在世道已经很乱了,我实在不想再惹什么麻烦了!我们家里最近出的事,还少吗?沈培民道:“志豪,太谢谢你了!改天,沈伯伯请你吃饭!那先不打扰了,再见!
沈培民说着,挂下了电话,拿起面前绥靖公署调运经费的批文看着,点头微笑。呼延博乾和呼延杰在大书房聊着天。呼延杰道:“守住长沙,我只能尽力了。尽管现在沙城形成环线防卫,可这仗一旦打起来,只怕又会像两年前的四平一样,会是一场血拼……
呼延潜龄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呼延潜龄道:“怎么还没忘了四平?幸亏你在四平街一仗没有被打死,否则就会变成一个糊涂鬼!呼延杰和呼延博乾忙起身迎接呼延潜龄。!呼延潜龄道:“你什么时候开拔?呼延杰道:“明天一早。开拔之前,特来向叔公辞行。呼延潜龄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博乾,去吩咐厨房,做几个呼延杰爱吃的菜。呼延博乾道:“好。
呼延博乾起身离开。呼延杰道:“多谢叔公。呼延潜龄道:“你们陈将军知道你来我这吗?呼延杰道:“知道,就是陈将军让我过来的。呼延潜龄看了眼呼延杰,笑了笑。呼延杰道:“叔公,这次陈将军派我们五九一团单独调防黄花、永安。我这心里实在是没底。只凭一个团的兵力,怎么跟仁和党的部队抗衡啊?
呼延潜龄看了眼呼延杰。呼延潜龄道:“他要让你来一趟,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呼延杰道:“这……是陈将军体谅下属……呼延潜龄摆了摆手,呼延杰有些不解的看着呼延潜龄。呼延潜龄道:“这个仗,是不会打的!但白健生坐镇长沙,布防这出戏,还是要演给他看的。子良是白健生的司令官,这些话他不能对你说。呼延杰道:“叔公的意思是,陈将军他……
呼延潜龄道:“仁和党的部队要分东西两路靠近长沙。东路,就要走平江、浏阳,就会和你的五九一团在黄花、永安交锋。到时候你的部队放不放枪,这可是问题的关键啊!
呼延杰皱眉思考着。呼延潜龄道:“呼延杰啊,你是我的侄孙,更是子良的部下。这次他把你部队放在重要关口,是希望你能担当起重任的!你的头脑可一定要清醒,不要丢你陈将军的脸,也不要丢我的脸,更不能丢湖南人的脸!
呼延杰听得一头雾水。呼延杰道:“是!夜晚僻静无人的街道上,司马楠的车停在路边。司马楠和陆智豪站在车边说话。司马楠正不悦的皱眉看着陆智豪。陆智豪道:“原本,沈培民让我帮他发报道,我是没往心里去的,想着只要拖个几天,再告诉他这事我办不了,也就罢了。可谁知道今天他突然态度大变,给我打了通电话,让我无论如何,不要把报道登出去,说什么自己怕惹麻烦……司马科长,这事,就有点蹊跷了吧?司马楠道:“你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陆智豪一愣。司马楠道:“陆智豪,请你搞清楚!要运黄金白银的是白崇禧,不是蒋总裁!不管这批金银能不能平安运走,都跟我们没关系!陆智豪道:“怎么没关系?沈培民是谁?中共特使沈艺飞的父亲!你能肯定他和仁和党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依我看,这批金银,他不想让白崇禧运走,那是为了替仁和党留下!司马楠沉思不语。
陆智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想着,就算你出手收拾了沈培民,这批金银也落不到总裁和局座手里,到头来,无非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可是,司马科长,我得劝你一句,两害相权,取其轻!金银落到白崇禧手里,总好过便宜了仁和党!况且,这事其实也用不着你自己动手去做!只要把消息往他白崇禧的人手里一送,剩下的,交给他们办就好。不过,你司马科长的……哦,不,总裁和局座的这份人情,他们就算是欠下了!司马楠道:“你是在教我该怎么做事吗?
陆智豪一笑。陆智豪道:“当然不!我是怕你一个女人,独自支撑保密站大局太辛苦,想帮你拉个盟友而已。司马楠道:“再好的盟友,也抵不上有用的手下!陆智豪,与其浪费精神关注这些边角新闻,你还不如替我盯紧了殷雪娇和她身边的仁和党,早一点把他们一网打尽!那时候,你再来邀功,再来心疼我,我才会领情!
司马楠说完,转身打开车门准备上车,陆智豪却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司马楠皱眉瞪着陆智豪。陆智豪一笑。陆智豪道:“送我一呼延吧,不然,我和殷雪娇,还有地下党的约会,可就泡汤了!司马楠不语,和陆智豪一起上车,开车驶离了小路。
大公书店二楼,殷雪娇和进步学生们焦急的等待着。殷雪娇忍不住从窗缝里偷偷向外张望,看到陆智豪匆匆而来。殷雪娇到楼梯口等着,陆智豪在一个进步学生的带领下走了上来。殷雪娇道:“怎么这么晚?陆智豪道:“对不起,报社有点事耽搁了。
殷雪娇带着陆智豪来到进步学生们面前。殷雪娇道:“各位同学,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因为报道高继青惨案被捕的《中央日报》社记者,陆智豪!陆智豪看着进步学生们,点了点头。陆智豪道:“大家好!
大家也都向陆智豪点头,打着招呼。进步学生们道:“陆记者好欢迎你!谢谢你为继青做的一切!陆智豪感动的向同学们笑了笑。殷雪娇道:“坐吧。陆智豪在殷雪娇身边坐下。殷雪娇道:“刘湘皋,印刷设备的事,联系的怎么样了?刘湘皋道:“周总编帮我们找好了,就是地点有些分散,但基本不影响工作。可能需要大家辛苦一点,多跑几趟。殷雪娇道:“只要地点隐秘,辛苦不是问题。
刘湘皋点了点头。刘湘皋道:“我统计了一下筹集到的经费,虽然不多,可暂时足够支持第一批传单印刷了。这次传单的内容,主要是针对白崇禧逼颂公离开长沙这件事发表的看法和呼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