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西湖是美丽的,杭州的城市是漂亮的,但杭州的工作是难找的。
到杭州的第二天,我就专门买了张地图,想在地图上找工作。在地图上找工作这无疑是缘木求鱼,牛头不对马嘴。
所幸的是小旅馆的胖大妈在我关键的时刻为我指了条找工作的道路,可以说,没有她当时的指点,我也不知道我后来的生活将会发生什么。
小姑娘,你整天看地图干什么?也不出去玩。胖大妈见我整整一个上午拿着一张地图在看、在找,但是也找不出头绪的样子,关切的问我。
我想找工作。我听了好一会,才从她带着杭州口音的普通话中找到了她说话的要点,我只能用带着明显的清水弯口音的普通话回答她,大妈,我想找个工作。
杭州普通话和清水弯普通话的交流虽然有一定的难度,但是我们还是听清楚了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胖大妈给我从柜子底下拿出了一大叠的报纸,对我说,小姑娘,在杭州找工作说难也不难,但说不难也很难,你就拿着这几张报纸去找找看,报纸里面有广告的,还有杭州有个劳动力市场,你也可以去看看。
听着胖大妈的话,我的眼睛突然发涩,同样是做妈妈的年龄,为什么相差会有这样的大。要是没有那个人的妈妈来学校里向我下跪、四处说我的坏话,我现在肯定是还坐在学校的教室里,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我也能用我的成绩去回报我的家人,可是,现在的我只能孤身在外,想着如何在天堂杭州立足。
拿着胖大妈给我的报纸,我回到了房间。眼睛发涩,我又想到给家里打电话,想听听妈妈的声音。可是打电话要钱,我昨天已经给自己定下了计划,在杭州没有找到工作前,我每天的生活费用包括40块一天的住宿费在内,不能超过50块,因为我不知道我找工作要找几天?我的2000块钱能让我坚持几天?
有了报纸,借着胖大妈放在茶几上的地图,我开始了在天堂杭州找工作之路。找工作这事也是一笔难以忘怀的心酸帐,一连10多天下来,工作没有找到,中介所里的介绍费到花费了不少,那些拿我介绍费的人,往往在拿到介绍费后把我带到他们所说的要招工的工厂门口后就不知去向。2000块钱,只剩下700多块了,我绝望了,我暗下决心,如果这700块钱用完后,依然没有找到工作,我将把我的生命留在天堂,留在这美丽的杭州。
天无绝人路,这话我信,尽管我现在已经没有路了,但这路是我自己找的,怨不了天。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报纸上的一则广告救了我。
我向胖大妈打听好去七堡这家服装厂的路后,出发了,带着期盼、憧憬出发了。
转了好几次车,问了很多的人,我终于找到了这家后来感觉不大,当时感觉很大的服装厂。
应聘工作进行得出奇的顺利,顺利得让人怀疑这是不是做梦。不到2个小时,我已经成了这家服装厂的职工了。
工资不高,试用期3个月,每个月只发300块的生活费,3个月后,实行记件工资,多劳多得。工厂提供住宿,但要交50块一月的住宿费,8个人一个房间。
只要有工作,只要能让我留在杭州,什么条件我都能同意。
回到旅馆,已经一点多了,胖大妈还在吃中饭。
大妈,谢谢你,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我兴奋的向胖大妈报着喜讯。
胖大妈显然没有明白我脱口而出的清水弯话,但她从我欣喜的神情中也一定知道了我找到工作的喜讯。她只是用杭州话说着,好,好,……
回到了旅馆我才从咕咕叫的肚子中记起了还没有吃中饭,和胖大妈打声招呼后,我走出旅馆。今天找到工作了,明天上班了,我不用再为工作发愁了,我不吃旅馆门口小吃店的包子和面条了。可是走到小吃店门口,我又停下了脚步,还是再吃面条吧,3块钱,吃一碗面条。
不知是心情好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我突然发觉今天的这碗面实在是很香,不像前几天,不管吃面条还是包子,胃总是涨涨的难受,不吃的时候又是特别的饿,特别的想吃。
杭州就是杭州,毕竟是被比喻成天堂的城市,她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不但人好,就连找工作也特别的容易,尽管我也被人骗去了不少钱,可是按照数学老师上课时所说的概率来算,我找到工作的概率还是很大的。我又回想起了学校的生活,现在同学们应该已经在总复习了吧,应该在迎接期末考试了吧。读书真好,读书不用像我现在这样每餐只敢吃一碗最便宜的面条,每天都在为找工作而忙碌。
走出小吃店的门,我突然想到街上去走走,到杭州10多天了,我除了第一天到的时候去西湖边走了一圈后,留下来的几天我都是忙着找工作,根本就没有去逛一下杭州的大街。
慢慢的沿着旅馆前面的大街向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我突然看到了路边有个药店,里面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模样的老大妈坐着。从小旅馆的大妈身上让我对杭州的大妈都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亲切,看到她,我突然有种冲动,让她给我看看病,为什么这段时间我老是感觉人很累,吃包子没食欲,吃面条也没有食欲,除了今天中午的一碗面条吃出了面条的滋味外,前几天看见面条就想吐,换了肉包子更是闻不得那股香味。还有,本来很准时报到的东西也好久没有来了。
我走进药店,在这位大妈面前坐下,说,医生,我有些不舒服,你能给我看看吗?
医生抬起头,看了看我说,小姑娘,你什么地方不舒服,和我说说。
我涨红了脸,有些说不出口,挣扎了好久,才把我不舒服的一切都和她说了。她慈爱的看了看我,伸出手,轻轻的抓住我的右手腕,三个手指轻轻的搭在我右手腕处。
过了一会,她抬起头看了看我说,小姑娘,你几岁了?
过了元旦18岁。
哦,在读书吗?
我不读了。
有男朋友吗?
我的脸倏地一下红了,男朋友?怎么问起男朋友?难道在杭州像我这样年龄的女孩都应该有男朋友了?正是奇怪。没有,我低下头轻轻的说道。
你身上有多少时间不来了?
已经快2个月了,这几天本来就有的,但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还是没有来。
上个月来了吗?
没有来。
前个月呢?
前个月来的,以前都是很准时的。
哪……,她有些语塞了。我看这样吧,小姑娘,你这需要好好的去医院检查一下,我这样问问不能确诊,你向前走,就有一家医院,你去医院挂个号,让医生给你好好的查查,因为有些事是我不能做的。
看着她有些严肃的眼神,我心中突然有种恐惧,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病得让这位医生不敢给我看?
去医院看这病很贵吗?我怯怯的问道,因为我口袋里的钱已经不多了,如果很贵的话我该怎么办?
老大妈抬起头看了看我,看了看我无助的神态和恐惧的眼神,叹了口气,说道,我看你一人在外也有点难,是不想让你多花钱,你在我这里检查了要花钱,最终还是要到医院去检查,所以我觉得你还不如直接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可以了,你呀,还是早点去检查,拖久了不好,你还小。医院你往前走100米左右就有了,下午人少,你要检查也很快的。
懵了,我懵了,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病得很重了?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我是不是得了人们常说的绝症?
我突然想起了妈妈,想起了爷爷奶奶,想起了爸爸,我突然有种冲动,打电话给妈妈,我要妈妈!
我是拖着身子走出药店的,至于哪老大妈医生在我身后说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我要打电话,我要妈妈!我要亲人!
出了药店的门,我无意识的按照那医生的指点向前走去,想找一个公用电话,但走了很久、很久竟然没有看到能打电话的地方。
公用电话没有找到,医院却出现在我的面前了。站在医院门口,我想不好,到底要不要进医院?进了医院真的让医生检查出了病怎么办?
我感到了恐惧,感到了无助,感到了老天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