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夜清风想到很多,或许他把杉菜要去只是为了给他做几道新颖的小菜,当然,这是最好的想法。但他也许会借杉菜会做饭为由,让她潜入敌对势力中,作为一个棋子致人于死地。也许他把杉菜圈禁在自己的禁地里,堂而皇之的抓住她的把柄,作为他政治生涯的功绩。或者,也许他喜欢上了她,把她留在自己身边据为己有。
无论哪种,都是夜清风不想看到的。
夜清风专心的想着,不知何时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定神侧耳倾听,传入耳朵的却是不满的发泄。
“死夜清风,仗着你是王爷就能随便安排别人吗?”
夜清风的眉头一皱,在这个王府里敢这样说话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可是他怎么惹到她了,让她如此不满。
“多好的机会呀,可以去伺候太子爷,竟然不让我去。”姚孜婷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发狠。“太子爷,您一定要等着我,等我研究出新的菜样,一定第一时间做给您吃!”
这样一来,夜清风总算是明白背地里遭人骂的原因了,原来她已经知道太子要她,而他把他回了的事了。
真是不知好人心,夜清风气得牙痒痒,站起来,放轻脚步走到姚孜婷身边,“怎么,一个奴才王府都容不下你了,非要在太子府才能容下吗?”
突如其来的的声音把姚孜婷着实吓了一跳,她急忙从地上跳起来,指着夜清风问,“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听了她的话,夜清风不免冷笑一声,“哼,你当然不希望我在这里,背地里说人坏话,要是被发现了多难看呀,说不定还小命不保呢!”
夜清风话说的轻松,但姚孜婷却听得心惊肉跳,她强装镇静的说,“偷听别人说话,真是没礼貌。”
“礼貌是什么,我不知道。”夜清风双手一摊,眼睛里露着坏坏的亮,看不出他是无聊还是无知。
姚孜婷觉得和他说话简直就是浪费唾液,还不如转头走掉。没想夜清风便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拦下了她的去路。“不就是阻挡了你对太子献殷勤的机会了嘛,犯不着骂人吧!”
“无聊!”
“以前我让你给我做个宵夜你都推三阻四不情不愿,今天到欢快的很,怎么,给太子做饭这么兴奋吗?”夜清风说出这话怎么听都有种粮食发酵出酸醋的味道,只是两个人谁也没有意识到。
被夜清风这么一说,姚孜婷就像被触碰到痛处,小宇宙瞬间迸发,“没错,我就是喜欢给太子做饭,太子长得风流倜傥、说话温文尔雅,笑容如沐春风,任哪个女子都喜欢。哪像你,只有这张脸勉强过得去,思想世俗、气质低俗、说话粗俗,你简直就是一个三俗青年,真是浪费了王室血统。”
说完一串话,姚孜婷觉得自己严重缺氧,她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平复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看着姚孜婷的样子,夜清风知道她一定是用尽了全部的勇气,耗费了全部的力气,虽然她的样子看上去那么滑稽,但他却着实笑不出来了,因为这就是他在她心里的形象,低到极点。
一片乌云遮住月亮,挡住了清明的光,也掩盖了夜清风眼角的失落。纵使他在失落他的尊严却不容她一个奴才来践踏。他立刻换上自己高傲的表情,掐起姚孜婷的下巴,逼迫她强行面对他。
“哦,原来你是看中了二哥,”戏谑的口气里透着生冷,他用力松开手恰在姚孜婷下巴上的手,她的脸借着力倒向一边。
被人说中心事,姚孜婷急忙低下头。
“呵呵,你也太自不量力了,你不过是个低下的奴才,竟敢对我们大尚的太子有非分之想,你是得了疯病还是不想活了!”夜清风说着已离开姚孜婷几步,双手交叉倒背在身后,看上去像一座屹立在风中的雕塑。
看着姚孜婷低下了头,夜清风脸上露出得逞的笑,但是笑的背后却是隐隐的疼。“你大概不知道吧,二哥早已有了婚约,那个女人就是你给我传播谣言的丁丞相的女儿,知道了吧?现在的他俩只等择吉日婚嫁了。”
夜清风这样一说,姚孜婷明白了,感情太子爷和夜清风是情敌呀,怪不得为了她这样一个下人都争来争去。
姚孜婷突然觉得他很可怜,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自己的亲哥哥抢去做了太子妃,真是有苦说不出。因此姚孜婷也自作主张的理解了他。
她看着站在石台边缘的夜清风,微风吹过,有丝丝头发飘了起来,深蓝的长衫被淹没在夜色中,看起来那么苍凉孤独。
突然有窣窣的声音传来。姚孜婷和夜清风心有灵犀的对看了一眼,两个人同时警觉起来,这么晚的天怎么还会有人呢?
夜清风一个箭步迈到姚孜婷身边,一把拉过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两人屏气凝神,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只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人正猫着腰在东殿的房顶缓步前行,他像是在确定一件事情,犹豫不决。
夜清风和姚孜婷躲在树后仔细看着房顶上人的一举一动,他轻轻的掀开两块瓦,抓出几把屋顶草,看样子像是从房顶洞察房内的动静。
姚孜婷突然灵光一现,那个东殿不是太子爷今晚就寝的地方吗?难道那个人是来刺杀太子爷的。
她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夜清风,却不想他正嘴角微翘,一付势在必得的笑。
姚孜婷顿时明白了,夜清风这招就是请君入瓮,借让太子也留宿从而把他干掉,而其中的利害关系无非是女人和王位,而这两点夜清风都具备了。
她觉得心乱的很,如果她不出现恐怕太子爷就会有危险,如果她出现更怕她和太子都有危险。姚孜婷真是恨,如果随身戴着手枪也许情况就会是另一种情况。
她捂紧嘴巴,从嗓子眼里冒出几个字,“那人是不是你派的?”
夜清风瞅了她一眼,同样细声说道,“我没有你那么闲!”
姚孜婷如同吃了苍蝇一样被噎住了,但还是坚强的说了句,“那为什么不救太子?”
“还是这么关心他?”
说完,夜清风提起衣角,双脚一抬便隔空跨出去了好几步,整个过程轻如飞燕无声无息,转眼间已落到了东殿的房顶之上。
姚孜婷看得目瞪口呆,感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但是感叹归感叹,她到底还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警,意识总是异常敏锐,她三步并作两步飞快跑下山,拼了命的往前奔。她一路奔跑一路想,早知今天还用得着自己的专业,在穿越后就应该继续勤学苦练,才不至于像现在那么吃力。
跑到东殿下,屋顶的夜清风和黑衣人正打得热闹,一招一式铿锵有力但却没有什么声响,果真高手就是高手。
与这些高手比起来,姚孜婷只觉自己学的擒敌拳之类的毫无用武之地,但是长期受到的教育和高度的使命感在身体里疯狂发酵,让她必须冲上去。
不会轻功,要想上屋顶只能另想办法。姚孜婷搜索可以利用的资源,突然她两眼一弯,嘴角上挑,在墙角处发现了一根枯藤,枯藤看上去很粗,蜿蜒直达墙顶,承载她的重量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屋顶的人出拳踢腿翻腾,并没有注意到姚孜婷已经靠近他们。姚孜婷定神看了一会,觉得自己根本无从下手,她刚试着拉住黑衣人的胳膊来个空后翻,黑衣人的胳膊一抬便躲过了姚孜婷。她想来个下蹲扫腿,没想到黑衣人竟腾空跃起。几次试验失败后,姚孜婷有些挫败。
这时的夜清风也发现了姚孜婷,但是此刻他却无法顾及她,因为这个黑衣人的武功太高了,他的很多拳法并非大尚所有,像是从外域学来的,因此他只有防守的分。
纵使姚孜婷不会武功,但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她也明白夜清风不在上风。她认真看了一下黑衣人的武功套路,终于发现,其实他的拳势里是暗藏规律的,每九次出拳必有一次翻腾,或者说每次翻腾后必有九次出拳作为调整或缓冲。
看出这份端倪,姚孜婷突然信心满满。她在心里默数着黑衣人的出拳,她看准时机,一个短小的助跑,双腿用力身体一侧,正对着黑衣人的后颈来了一个隔空飞踹。黑衣人被冷不防的偷袭重重的飞出两米,而姚孜婷也沉沉的摔在房顶,震得瓦片纷纷落地,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寂静的夜里响起了意外的声响,立刻警觉了巡逻的卫兵。站在高峨的房顶,便能看见远处卫兵们正提着灯笼,拿着长矛向东殿而来。黑衣人自知后颈受伤又寡不敌众,一个飞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姚孜婷还想去追,却被夜清风摁住了。他反手一扣,提着她便从屋檐飞了下来。
落地后,姚孜婷用力甩手,眼睛里充满了愤怒的火焰,“为什么不去追?难道你怕他供出幕后主谋?”
夜清风知道,姚孜婷一定还是误会他的,他想过是不是应该跟她解释一下,但是当下,他是真的没有力气对她解释了。
他撇下姚孜婷往前走了两步,身体便不觉往下沉,脚越发使不上力气,噗通,一头栽在地上。
还在生闷气的姚孜婷闻声望去,着实被吓了一跳。她跑过去,却见夜清风硬挺挺的躺在地上。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紧闭双眼紧抿嘴唇,就像一个……。
姚孜婷不敢往下想,她颤颤的把手指放在他的鼻下,还好,他还有呼出的热气。
“来人呀!救命呀!”凄怆的叫声划破夜的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