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这墙都是用砖瓦土坯制成的,凉气特别大,如果人徒身倚在上面,背部就会受寒气,长期下去,就会在身体里积攒,就会生病。我们那里,床头都会竖上这样一块板,有的是木头的,有的是动物皮的,有的是棉布的,这不我就给你做了个两用的,冬天放上棉枕,御寒保温,夏天撤了棉枕就很凉爽。可是哪想到就连给房间里填个家什都是违法的。”
姚孜婷越说越觉得垂头丧气。
夜清风双手交叉于胸前,拉回踱步看着姚孜婷嘟着嘴的样子,她的样子看上去真难看,嘴撅得高高的,腮帮子鼓得圆圆的,怎么看怎么想上去揉捏一下。
可是他的心却如同打翻了蜜罐,甜蜜的味道在心里大肆铺张。
“既然如此,你就去找几个壮汉把它放进去,有本王的命令,你们也就不要怕了。”
金丝楠木就是金丝楠木,四个壮汉呲牙咧嘴的才将将挪出一条缝,齐嬷嬷讲的什么暗器玄机的一样也没发生,倒是几个壮汉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像受了多大的伤一样。
当靠背安放成功后,姚孜婷简直就要欢呼。细致的鸡血木闪着耀眼的光亮,在光的映照下,暗红的纹路丝丝清晰。柔滑的蜀锦被填充起来,撑得圆圆的胖胖的,忍不住让人想要靠上去享受一番。
夜清风像个孩子一样稀罕的跳上床,倚在上面左靠靠右考考,满意的笑容一直没有停止。看到他的样子,姚孜婷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笑那么明朗那么简单,让人心里觉得无比满足。
“杉菜,你们那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呀,都一一告诉本王!”
姚孜婷想了想,21世纪和这里简直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给他讲恐怕讲个一两个月都讲不完。“你想听什么方面的?吃的?用的?穿的?你总得给我个方向吧!”
“就说说房里的家具什物吧,我看这个就很好!”对夜清风来说,这个舒适的靠背真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姚孜婷轻轻摇了摇脑袋,凭着记忆里家的模样给夜清风讲述。沙发、壁橱、旋转茶几、床头柜、棕榈垫、木地板,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东西,夜清风都听得惊讶不已。
“如果我大尚再出使大姜国时,定叫人弄一套你说的家具,让我大尚子民也能享受到这等待遇。”夜清风目光坚定的盯着姚孜婷,颇有种发奋图强,誓把大尚建立的更加富强美好之决心。
姚孜婷点了点头,在心里嘀咕着,要想享受那种待遇你就得祈求上天让你穿到21世纪吧,如果上天给你关怀让你少穿个20十来年,跑到20世纪末,倒也能享受到。
“杉菜,改天我一定要去订制一批好的木材,给父皇、母亲、皇后和二哥一人一个。”夜清风是个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人,这样好的东西,要大家一起才开心。
闻声,姚孜婷竖起了拇指,与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个还是勉强可以实现的。
“回王爷,已经把他给处理了!”冷冷的声音在陡峻的悬崖边响起,伴着吹起的风,让周围的空气几近冰冻。
“尸首怎么处理的?”王爷站在悬崖边望着远处的崇山峻岭,心里无不惋惜和痛苦。那个人是他耗费了自己的心思挑选、培育的杀手,在他以为胜券在握时,他却把到手的机会白白浪费了。
他知道只要任务一失败,一切都将败露,与其让人找到把柄,不如忍痛割爱,趁早把他解决掉。
“被焚了。”
“哦?”王爷面无表情的转过头,长发吹起,有几丝落入口中,满是凛冽的感觉。
当所有人都艳羡他生在帝王世家,他的心却是极度空虚和浮躁的。他含着金汤匙呱呱落地时,却没有得到家人的喜悦与祝福,反而引来无限的嫉妒和刁难。他的童年充满的灰暗,每天惴惴不安,恐怕哪一天一个不小心就会命丧西天。
在提心吊胆中过着每一天,让他过早的明白如何察言观色、讨人欢心。母亲出身低微,在众嫔妃中没有地位,他叫王爷不过只是徒有个称谓罢了。但凡有地位的人都从未把他放在眼中,他惟一的希望便是处处引得父皇的注意和喜爱。然而,在父皇那看似一视同仁的眼神里,他还是看明白了他是不受宠的。
皇上封太子时,曾划定过三个王爷,但在仅有的几个王爷中,他却未得到父皇的提及。他伤心,但伤心却是转瞬即逝的,因为他明白,如果不除掉前面的三个人,他再伤心再努力也是徒劳的。
除掉大王爷并没费多少力气,他有月末打猎的习惯,又固执的只骑他那匹千里马,一切简单的似翻手。大王爷死了,因马匹受惊吓致疯,人和马同时跌入悬崖,不见尸首。
皇上悲痛,决定要彻查这件事情。朝中目光直指二王爷夜旻煜和七王爷夜清风,因为他俩同在太子的候选范围,又是同胞兄弟,只要除掉大王爷,一切尽在他们手中,没有人比他们更有嫌疑了。
然而不论嫌疑有多大,到底没人能够找到充足的证据,加之他俩的母家势力,更是牵一发动全身,大尚王朝一度如同拉紧的弓箭,只要手一松,便能挣断箭弦,箭头飞蹿。
众臣识时务的提出,大王爷不过是妃子所生,且大王爷的母亲已在多年前抱病而亡,朝中已无他的家族势力,不如就此作罢。
皇上忍痛点头。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件事情的疑点太多,比如那匹马是大王爷私养的,极通人性,不是一点惊吓便能失控的。再比如,大王爷精通骑艺,即便马儿受了惊,他也有绝对的应变能力,总不至于人马俱焚。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疑点,关于选太子,除了皇后和丁丞相,没人知道的秘密。其实在定人之初,皇上便已定好了顺序,虽然大王爷位列子嗣的第一位,然,皇上心中太子已有人选,大王爷不过只是个陪衬的绿叶。
虽然朝中无他人知道,但是皇后知道,誉贵妃定也知道,夜旻煜和夜清风便也知道。因此此事,他俩不会简单的牺牲大王爷来成全自己,这一步不值,所以他们的嫌疑比任何人都小。
只是这些别人不知道。
太子府。
夜旻煜执笔蘸起一点墨,漆黑的墨汁瞬间把雪白的狼毫笔头染成黑色。
“二哥,真是难为你了,现在就开始帮父皇回折子了!”夜清风看着夜旻煜如此专心的批着奏折,连他进来,他都全然不知,于是忍不住打趣道。
夜旻煜抬起头,看了一眼玩世不恭的夜清风后,把手里的笔搁在砚台边,笑道:“看来,老七的伤已经好了许多,鲜来我的府里,今天竟也有这个兴致!”
夜清风把玩着手里的玉珠,对二哥的调笑也是无所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修边幅的翘起二郎腿。
一个梳着两个发髻的小丫鬟端来茶杯放在夜清风的面前,夜清风盯着小丫鬟,看她皮肤白皙,眼睛如墨汁点出,满脸是生疏和羞涩,样子真是可爱的很。
“二哥,何时府里来了这么一个这等上乘的小丫头?”
听了夜清风这样一说,小丫鬟羞红了脸,疾步走了出去。
“你呀,越来越没个主子样了。在自己府里没上没下就算了,现在居然跑到我的府里不着规矩。怎么?看上那小丫了?”
被夜旻煜这样一说,夜清风也不觉得害羞,反而抬起头,一脸认真的说,“我就是觉得她挺好看。”
夜旻煜揉了揉鼻头,遮挡住自己已经弯起的嘴角。“这丫头叫翠宝,要不这样,我把翠宝给你,你把杉菜给我,怎么样?”夜旻煜眼珠一转,满是狡猾。
夜旻煜的话音刚落,夜清风嘴里含着的那口茶便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茶水在嘴里上下晃荡,直到没了茶叶味,才咕咚一下咽了下去。
他早就知道二哥看好杉菜,却没想到他居然那么明目张胆的问他要,有句话怎么说来,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现在二哥是真把杉菜惦记到心里了。
“二哥,你当真还是玩笑?”夜清风盯着夜旻煜,一脸认真。
看到夜清风的样子,夜旻煜开始嬉笑的心也慢慢变了,其实他知道,刚才那句话看似玩笑,实际上蕴藏着玄机,他知道夜清风不会换,但他更存着侥幸心理,如果他换了,或许自己真的就得逞了。
只是现在他明白了,此次夜清风果真不顾尊卑,让那个女人住进了他的心里。
“不说这些玩笑话了,”夜旻煜话锋一转,刚才嬉笑的眼神变得锋利起来,“那事我跟皇后和母亲都说了,皇后说不要惊动父皇,让我去找外公和舅舅,外公和舅舅的意思是按兵不动,到时候一举拿下。”
“那么说父皇不知道这件事?”刺杀太子这么大的事情,岂能不让皇上知晓?
看着夜旻煜一脸不可思议,嘴角泛出一丝浅笑,好像正在向他意传——不及好戏还在后面。
“你说,皇后都知道了,能不旁敲侧击的跟父皇说么。外公的意思也是,我们这个时候越能稳住阵脚,皇上越表现的平淡,那边才可能找机会再下手,我们才能人赃并获。如果父皇此时着了急彻查的话,那边就绝不敢妄自行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