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周万里转过身子,大步走到上首,从旁边抄起一杯茶水,饮了一口,说道,“所谓梦由心生,梦无所谓对不对,既然太傅是一家之言,那孤这里也有一言啊,说出来给大家听听!大家看看以为如何!说这屋子就是这王府大殿,这男孩也确实是真龙天子,这点我和太傅大人算是英雄所见略同,只是这鸟看得不是男孩,看得是什么呢?而是他坐下的马,坐骑,也就是孤的这张王座!”
说到这里,周万里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王座,“咚”的一声,让底下的人都一惊,周万里接着说:“多少人都盯着这个龙椅啊,有人想要坐下去,有人想要毁了他!你说我解得对吗!阚爱卿!”
“君上,对!”听到这里,阚泽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这做天子实在是大不易啊,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劳心劳力啊!说句心里话,孤王自从坐上这龙椅啊,就没睡过一宿安生觉!”周万里走到龙椅上坐了下来,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御案之上,“越国不大,汉时的两郡之地,二十七个县!可这国家怎么就这么难治理呢?”
这时候虞南站了出来,对着周万里说道:“君上,循序渐进,急不得!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万事万物都得一步一步的来啊!”说这话的时候,虞南其实心中颇不是滋味,他看得清楚,前一阵子赐他为太保,看似无线荣誉,实际上这是把他“赐以尊容,束之高阁”。
将他手中的实权拿掉,必然是为了转移给另外一个人。而从头到尾,他都坚信不移,此人就是徐庶,而且到现在看到徐庶进来也更加肯定是这般!这使他感到一种悲凉,一种被抛弃的屈辱。因为这种升迁贬黜,都是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但是他知道,强风乍起,若迎头而上,必然会被彻底吞灭,这时候,为了虞家,长草偃伏是避免身败名裂的最好生存之法!
周万里看了一眼虞南,点点头,也说道:“是啊!急不得!急则生乱!可是孤王觉得这大越再这么不温不火的走下去,迟早要病入膏肓,到时候就是想要治好这病都要困难了!恰好,招贤令求来了这么一个郎中,孤王以为他可以治病开方,元直!”
“臣在!”一身青袍的徐庶从后面悠悠的站了出来!
周万里喝了一口茶,问道:“元直,你说说,现在大越的病到了哪里?”
“臣以为,再不用药,恐怕离去之日不远矣!”徐庶悠悠的说道!
听到这话,众人都有些色变,陈少明站出来怒嚎道:“一派胡言!越国如何病入膏肓,越国又如何将去之日不远?简直一派胡言!”
“然也!”许贡这时候也站出来看向这个寒门士子,冷冷地说道:“这么说,那越国岂不是要马上亡国了?不说出个子丑演卯来……”
议事大厅的气氛骤然紧张!这不但是变法之争,更是这世家寒门之争,多少年,世家都是主导着帝国的方向,江东之地,大小官吏大都是这些世家左右,如今突然蹦出来了个黄口孺子,还是这寒门子弟,倒是真的让他们不痛快!
徐庶倒也是毫无惧色,他对众位大臣拱了拱手说道:“诸位大臣听我一言,看看越国到底到了何种地步!其一,穷兵黩武,越国接二连三的对外战事,先是王朗,再是山越而后又是吴郡,次次出兵耗资弥大,百姓怨声载道,但是却没有一个前去制止劝谏!其二,军制混乱,诺大一个越国竟然如此多的兵马势力!一有大越的官军,这些兵马有的是周家和魏家的私兵组成,有的是原来王朗底下的降兵,有的是新近招募的士卒还有君上带来的兵马,混乱不堪彼此又难相容!二有拥兵自重者,如严白虎在东阳郡招募兵马已逾万人,全柔的三千贴身铁骑也是听宣不听掉,龙少水的水师大军更是盘亘在建安一郡……拥兵自重,不停调令,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其三,官制驳杂,所辖官员,上不知下,下不知上!所辖所管有兼并,有不足,上下推诿,无人定夺,造成冗官冗兵,空耗钱粮!其四,党争之败,内有朝堂的官员结党营私,外有世家彼此联合,君令难出左右,王命难抵田野!其五,世家藏匿人口,土地分配不均,税收驳杂甚至私设款项!其六,百姓之间,矛盾重重,子曰:既来之,则安之!山越百姓和北逃百姓难以合理安排,以至于造成械斗不断!其七,百姓没有尚文之风,排斥官学私学!其八,吏治腐败,贪污者,勾结世家者不胜枚举!其九,私铸铜币,中饱私囊者不知凡几!其十,商队不能有效约束,这些商队动则上百人,上千人,皆是武装进入,若不能处理好,早晚会有大祸……而如此国家要想强盛,怎么能够靠着温和的治理,不下一剂猛药如何靖除弊政!”
徐庶所说的这十项弊病,几乎将越国的政情治情悉数罗列,不少矛头直指军中大将,朝中大臣,世家大族,这不得不使大殿内的众位臣子无不愤然作色,只是碍于周万里的面子他们不好发作。
“徐大人,此言差矣,想我许贡也是读过几本医术的,也当过之末官员!我有一言,请大人聆听,夫治国用兵之道,比如人得重兵身体虚弱,必先用蜜汁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腹藏调和,身体渐安,然后再用弱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人得儿痊愈!若不等人而渐安,就用猛药服之,这安邦定国,诚为难也!”这说话之人不是别人而是许贡,许贡自从归顺周万里,又擢取了魏家不少利益,隐隐有与四大家比肩之势,胆量渐大,自然也不愿意自家的利益被人宰割,他对变革也非认同,更何况现在他许家私兵虽然名义上是周万里的部队,但是许家的五千私兵上下仍然是许家的人掌握,这不由得让他颇有些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