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风和日丽,春风吹醒了整片江东的土地!在冬季无所事事的百姓们又开始了新一年的耕作!自从吴郡事了,越国更是平稳,从四面八方各地来往会稽的商队也越来越多,淮南,徐州,荆襄和交州的商队大都向着越国云集!会稽城也隐隐间,有像昔时汉时京师洛阳媲美的雄姿!往来进出的商队船队,络绎不绝,他们大都是数百人声势浩大,向着越国各郡县聚集!
周万里自入主会稽郡之后,将一个硕大的会稽郡分成四郡,下令皆弃市坊之分,不分时辰,凡是越国之境皆可以为商!如同是得到赦令一般,商人一下子涌动了出来!经过了这近半年的发展如今会稽城更是繁盛,虽然与先前的城池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街道上却是到处都是往来的客商!从天地坛进得城池一路到处都是经商之人,有些商人在城内置办的有家产,也有开铺子或是作坊的!而一些不大的商人在城外搭着帐篷的进行着贸易!若是从城外的一大波帐篷中环绕一圈,这牲畜,山货,农具,皮具,陶器,土布,蔬菜,五谷,应有尽有!而在这一些帐篷之中,漆器或是从海外淘来的珊瑚珍珠,或是一些稀奇的蔬菜也是多得很!
只是这些并不是什么大商队或是船队,大都是些游走四方的行脚商人,还有一些从商的农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金钱只好在这里搭着帐篷销售,而那些大家族的商队带着会稽没有的特产更愿意去市场进行贸易!而更吸引他们的是这儿的气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商税和到处来剪羊毛的官吏!让他们更愿意将这江东的货物集散地放在这东海之滨,从这里销售些中原的东西再带着些会稽的特产和从海外而来的货物,向着中原回去,一来一往之间就是百倍的利润!
冬雪消退,商队入驻,世家扬帆起航的那一刻起,这江东的春天算是到来了!特别是这即将要开耕的时候,百姓们家中的粮食都要吃尽了,总要到城中买些粮食或是购置些新农具!这几天这城中几乎成了这商家和百姓的天下,畅谈所以,公平买卖!
金鸡唱晓,暗夜散去,蒙蒙的天空中有一股拨云见日的感觉!金色的阳光洒落在大地之上,透过路边的树林的层层枝叶,洒落在官道之上!悠悠地轱辘声在大道之上响起,一队绵延四十丈长的车队载满了货物向着会稽城而去!
“驾!”“驾!”车把式高举着鞭子,抽打着前面的马儿!但是即便抽打,只是载货颇重,车队仍然是悠悠地赶着!两边是身着皂袍,持刀抢的护卫!旗帜在风中飘扬,“鲁”字的大旗在风中飘飘荡荡!
车队中有一辆马车,颇为豪华,赶车的人小心翼翼,生怕惊了这车内的人!守卫在旁的侍卫也是格外的精神,刀剑明亮!
“领头!领头!”马车内的人沉沉地唤了一声,听着声音却是一个少年!马车前赶车的却是连忙一顿,头伸进去问道:“公子,您吩咐!”
“昨夜晃荡了一天了,这马车里坐着也是颇为的不舒服,领头有马嘛?”说这话,那车内的公子就跳下了马车,却不是一个孱孱弱弱的书生,而是一副精壮的青年!
“有!马儿自然是有的!”那领头的连忙应道,又吩咐下人牵来了马匹交到这公子手中!那青年倒是二话不说翻身上马,随着车队而去!
青年咂了咂嘴,看着这一路上茫茫碌碌的行脚商人和百姓,说道:“这会稽郡倒还真是热闹,这般的盛景只怕只有在我们东城县赶集时候才有吧!”
领头仍然架着马车倒是和那青年并驱,他笑道:“是啊!这会稽郡自从周万里当家之后,对商人颇为关照,要不是糜家在徐州这么一传,我们还不知道呢!前些月我赶着鲁家的商队来到这会稽,差点下了一跳!”
“哦!这是为何啊?”那青年在马上笑问道!
“人多啊!特别是年前的时候,来往的商人络绎不绝,真的是于洛阳有得比啊!要我看啊,这周万里真的是有一个能耐人!”这领头赞许道,不过随即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只可惜是个寒门!”
那青年却是不以为意说道:“寒门才能出贤士!我看这周万里就有这明主之风,只是这过早称王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是也!我看这越国也是难长久,恐怕用不了几年就要亡国,不趁这时候去赚上些金银,那就亏大发了!”领头的叹道!
青年点点头,不再言语,车队默默地向着会稽城而去!
会稽城一向是卯时看门,戌时闭门!不过虽然闭门却也并不宵禁,城中往往有到子时三更还没有入睡的地方!只是今日从早晨开始就透露着些蹊跷,城门比往日里晚开门一个时辰不说,而且似乎把守城门的军队一夜之间都换了个模样,留在城头之上的只剩下白甲和黑甲的士兵!往日里把守的城门司兵马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身着锦衣的士卒,而且把守特别严格!四门突然调集了重兵看护,入城和出城都要严格盘查!这让这些百姓和商家都有些骚动,进城的队伍绵延数十里,很多感觉进城无望的百姓纷纷在城外的路边上就摆起了摊子,或是在路边上就买起来了!
“哎呀!今个是怎么了?查的怎么这么严?”一个穿着绿袍的小商人问道!
旁边的农人跟着说:“这谁个知道,是哪家大人刺杀了?”
“刺杀!”这商人一惊!
“轰”突然间,一帮人大笑了起来,“刺杀又不杀你,你害怕个什么!再说了,也只是说说罢了!”
“唉!这种玩笑可是看不得!”这商人抹了一把汗,“我这跑了二百来里路,来这里就是来求个安稳,要是生了什么差池,我这货可怎么办?”
……
一帮百姓在这里纷纷扰扰,这时候只见到城楼之上两队锐士护卫着两名身着锦袍的大员走了过来,正是新任的参知政事军师中郎将徐庶与会稽府尹石韬!百姓们见到这种阵势,知道是大官来到,不敢再肆意哄笑,渐渐安静下来!徐庶和石广元上了城楼,一旁的军中校尉对着徐庶耳语了几句,徐庶看了看石广元,石韬点了点头,上前一步,高声道:“越国的父老乡亲,各位客商们,我是会稽府尹石韬,为清越国安危,所以对每一位进入城中的客商,商队登记造册,分发信物,今日不便,皆有会稽府衙承担,从即日起,至戒严结束,一切城门税免收!”金色的阳光洒落一片,整个会稽城都似乎沾着光辉!
人群中一片哄哄嚷嚷的低声议论。有人神秘的对左右说:“这个会稽府尹,便是前些阵子在会稽府大杀四方的那人!多少恶霸世家都是他铲除的,威名胆颤啊!”
“那感情好,虽然进城麻烦了点,但是不收城门税那可以省下多少钱啊!”一旁的商人道!
只是有人还是摇头道:“只怕没那么简单,平白无故做什么登记造册!这不是要抓我们底细吗?要是……”
眼见议论纷纷,徐庶一脚踏上前说道:“诸位,诸位,越国新立,越王欲行新政,扣减商税杂税,为了方便管理,所有商队都要登记在册!登记在册的商队便可以免除额外的杂税,其余的商队商户会加倍收税!”
这些话一说,底下更是骚动了起来,有大惑不解,也有庆幸的!这时候,鲁家的商队也悠悠地赶了过来,只是距离城门颇远,听不清楚说了什么,也不知道今日怎么这么拥挤!
“领头,这地方向来这么拥挤吗?”这青年打马问道!
那领头也是颇为的不解,回道:“鲁家也来过这里几次,倒完全不是这般,平日里虽然拥堵却也没有这般厉害,兴是前面出了什么事情吧!”
“能够出什么事情呢?”这青年道,但是却并没有驱马而去,这一片嘈杂密集,难以行进,他望了一望,将马缰甩向一旁,对着一旁的人说道,“罢了,我回马车中歇息片刻!”
时间渐渐过去,阳光也逐渐变得温暖起来!清风拂面,大越的盘龙云海大纛在城门上迎风招展,白甲和黑甲的士兵将整个会稽城守得严严实实的,城门内外都是身着铠甲的锦衣卫在严密盘查,有数十名书吏正在记录着什么!
一名身着黑衣的书吏对着排着长队入城的高喊了一声:“下一个!”
一阵轱辘声响起,这一个却是马拉大车的大商队,绵延四五十丈,护卫的兵马就有四五百人!“鲁”字的旗帜在这风中飘扬!
“是哪里来的商人?”这名黑衣书吏咽了口唾沫问道,其实不用问,能够在这江东地面之上有这么大的商队的且还挂着鲁字旗帜的,除了徐州下邳国东城县的鲁家,也没有其他人了!鲁家乃是仅次于陈家和糜家两个大家族的世家之一,现在的少公子鲁肃更是闻名四方的雅士!
“怎么鲁家的旗帜也不认得了?”这领头之人颇为傲气!
那书吏却是有些胆怯,说道:“认得,认得,鲁家吗……”
“哼!鲁家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没有听说过?”看到这书吏的模样,旁边的一名锦衣卫小旗统领不由得冷哼一声,瞄了一眼那黑衣书吏,又看了一眼这领头之人,冷嘲道!
那领头人听到这里却是有些恼怒:“我鲁家人的名声都没有听过,哼!我看你是不想在这里混了!信不信我跺三脚,你们越国的越王都要来见我……”
“刷刷刷!”这领头人话还没有说完,陡然间,城门口,五十余名锦衣卫都刀剑出鞘,这名小旗统领手中的绣春刀也架到了这领头之人的脖子之上!
城门口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而看到自家的领头被要挟,一旁的这些商队护卫也纷纷亮出了刀枪!一时间枪剑相交,火药味十足!
城楼上的大纛还在肆无忌惮地飘扬着!城楼内,徐庶和石韬对面而坐。
“君上倒是为你着想!”石韬道!
徐庶笑问:“怎么讲!”
“先以民入手,再以政为主,最后革军制!乃是温水煮蛙,循序而进!”石韬笑道!
徐庶摇摇头说:“恰恰相反,国以民为主,君以民为天!国家的根本在民众,国家的力量亦在民众!只要百姓能够先一后二施行新法新政,这所谓的政事,军事都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之举!”
石韬沉吟道:“只是这些世家家中藏匿的百姓恐怕不在少数,庄园之内,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安知这些人没有力量呢?”
“广元所虑极是,这也就是为什么君上要在这会稽府,东阳郡,临海郡和建安郡这三郡一府施行新政的原因!只要整合了这四郡之力,在大刀阔斧改革吴郡,就会容易得多!”
石广元沉默,品味片刻,笑道:“所虑不可谓不深啊!今冬君上就令人丈量土地,统计乡野百姓,恐怕就是为了这一步吧!”
徐庶笑而不语,缓缓点头!
“只是这乃是兵行险招,吴郡的这些世家不会看不出来的!”
“这是自然,所以军制和政制,已然迫在眉睫,君上思虑颇深,恐怕用不了多时就能够……”徐庶的话说道一半,陡然间,“呜——”城楼上响起了一阵牛角大号的声音,紧接着“咚咚咚咚……”牛皮大鼓的声响也响了起来!
“走!”徐庶一摆手道!
和石韬大步走出了城楼,附在女墙之上,却看到城门下似乎是起了什么冲突,底下的商队刀枪齐出!大队大队的弓箭手已经冲上了城头,弯弓搭箭对着底下的商队!一大批的白袍军和黑甲秦军也纷纷向城门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