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檀香在周万里周遭环绕,阳光斜打入这阁子内。清冷的寒冰几欲要化作一滩水。
“龙将军说得未尝无理。”转过扇形的屏风,徐庶悠悠地走了过来。
周万里点点头,说道:“是啊,心中着了魔道了。天下不是孤王一个人能共的。”
“君上准备如何呢?”徐庶轻声问道。
站起身子来,周万里望向阁子之外,龙少水已经悠悠地入了席位。翼善冠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光。周万里眉头凝后又舒,抬手道:“将我于诸将的礼物都呈递上来。”
“诺!”徐庶应声道,出了小阁子。
周万里沉叹一口气,兵制不得不改,管制不得不铸,越国的新法不得不施行。三年吞并江东,七年尽取吴越之地。这一切都要循序而渐近,急不得,也不能急。
只是这一切哪个不需要这些文臣武将呢?难不成凭自己一己之力就能全取这些土地吗?笑话,天大的笑话!元朝和贵戚番僧共天下,明朝和朋党宦官共天下,他周万里要和群贤众勇共天下,宰相肚中能撑船,天子若没有用人的气度怎么去治理天下。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周万里喃喃失语。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却是要说透多少的辛酸苦楚。坐在这高高的龙椅之上,于众臣却如同天堑相隔,亲近不得,但是却也不能把自己看寡了。治理国家需要文臣,开疆扩土需要武将。安定百姓,繁盛国力需要商人百姓甚至是世家。
在这阁子中漫步,周万里心中似有似无,有得有失。龙少水的话如同一声当头棒喝,将他给打醒了,沉醉在权利之中尚不自知,天下哪里有一个人的江山呢?
沉沉吐了一口浊气,看着阁子外一众白甲兵士捧着托盘而入,周万里整了整身上的黑色常服迈着大步而去。
身着白甲的兵士兀一进了大院,院子内就安静了下来。诸将和众人都纷纷侧目这些捧着托盘的兵士,不知道周万里欲如何!
周万里大步从阁子中迈了出来,深吸了一口两口大气,将面上换着一张笑脸说道:“诸位将军!诸位爱卿!”
“君上!”众人纷纷回答道。
“众位可曾吃饱喝足?”周万里走上高台,坐在上首笑问道。
“皆已饱食,但凭君上吩咐。”众将拱手道。
周万里摇摇手说道:“何来的吩咐,众将多虑了,不过是请诸位喝杯酒罢了。想来自我从东冶起兵,众将尚没有喝过一顿酒,借此机会喝杯酒罢了。”
这时候龙少水上前道:“君上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君上若是不说,恐怕我们这些武将喝酒也喝的不那么尽兴。”
周万里眉目一凛,龙少水这是在逼他做决定,他心中无定。这时候,一旁的虞南站起来说到:“龙将军,所说未尝无理,君上,众将拳拳之心在此,君上何不痛快的说出来。”
虞南的话如同雷霆一般让周万里有些一惊,他扫向众将,只见到众将心中烈火之心燃起。
“君上,有越国才有我等之如今,君上欲变法图强,我等没有大才,惟有一心配合君上。”严白虎说到这里,半跪于地,道,“君上欲革新兵制,臣等愿倾心而往。”
“臣等愿倾心而往!愿随君上革新兵制,共铸郎朗大越。”众将半跪山呼,声声念念,朗声震天,烁烁之音,如雷贯耳。
虞南这时候也跪下行礼道:“虞家愿倾所有之力共铸越国强盛。”
“李家,张家,许家……”一位位家主,跪倒在地,高声而呼,“愿倾所有之力共铸越国强盛!”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中不知是高呼了一句。
人群如同是被点醒一般,纷纷高呼着“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万里缓缓站起身子,竟然有些惊讶不可知,陡然间他觉得自己错了,感觉这一切有些恍惚。他所忌惮的这些世家将领,他所认为是越国前进的阻力,竟然理所当然的支持着他。
“刘安!”周万里一瞬间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告诉孤王这是真的吗?”
“君上!”刘安忙上前扶着周万里道,“这都是真的,臣心可用啊。”
周万里望着底下山呼的群臣,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语,刘安连忙对着周万里道:“君上,该让众大臣平身了。”
“是也!”周万里这才缓过了神,张开双手对着底下的群臣道:“众爱卿平身。”
“谢君上。”群臣高呼道。
“元直!”周万里大声高呼道。
从群臣中大步走出,周万里拱手道:“臣在。”
“这是你……做得吧?”周万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回君上,正是。”
周万里道:“孤王就知道是你,别人也没这么能耐,你可是把孤王给蒙了过去啊。”
“君上,蒙你一次却是让君上放心一世。”徐庶语重心长的说道。
虞南这时候也站出来笑道:“君上,孤家寡人打不下天下,孤家寡人也治不了这硕大的疆域。群臣是君上的臣子,也是君上的朋友,是君上的朋友,也是君上的双眼。愿君上亲之信之,切要用之。”
“孤王记下了!”周万里道,他双手抬起道,“众卿,不妨我们坐下相谈。”说着周万里率先做了下来,众将这才纷纷坐了下来。
看着院子中这些手托托盘的军士,周万里对徐庶说道:“元直,让这些白甲军士先到院外候旨。”
“诺!”徐庶应声,对着一旁的军士摆了摆手,这些军士纷纷离去。
看到了院中无有了他人,周万里这才说道:“没有与众卿商议就施行,是孤王之错,孤王自罚三杯。刘安!”
刘安连忙点头,从一旁端过来三个酒杯,又分别斟满酒。周万里高举过第一杯酒,高道:“第一杯!”说罢一饮而尽,接着又端过第二杯酒,痛饮而尽。然后是第三杯,同样是一饮而尽。
“君上大义!无以为报,臣等回敬君上三杯!”虞南站起身来,高声道。虽然已经年过古稀,但是虞南却仍然是精神矍铄,他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对着周万里遥举,一饮而尽。底下的群臣也随着虞南一般将这杯中酒饮尽。虞南拿过酒壶给玉盏斟满酒,第二杯和第三杯同样入肚。
“孤王曾经说过,我大越绝对不做温饱即安的井底之蛙,洪武新政,就要要从国策入手奠定一代盛世之基础!”周万里高声道,“此非是无稽之谈,越国繁盛,就要有一支强劲的战师。孤王欲在国中设立五军都督府,总领大越兵马,设立兵部总领大越低级武将升迁,设立南北军衙,为我大越的常设兵马。”
众人没有任何人说话,都听着周万里继续讲下去。周万里顿了顿,说道:“五军都督府……”
炎炎的烈日抵不住众臣的拳拳之心,大越的会稽陡然通顺,大越境内的兵马却还在紧锣密鼓的的进行着。
临海郡的大寨中,严白虎军只剩下区区一千兵马,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兵马占据了这座大寨。五千兵马成了这座大寨的主人。身着锦衣的锦衣卫小旗统领还没有离开,大帐中,各方的将帅都在帅帐内议事。
这些身着锦衣的小旗统领突然闯入,在众人略显惊讶的目光中,中间一名锦衣卫小旗统领又一次拿出了圣旨,在大帐内高声读了起来:“奉天承运,愿严白虎将军副将张兆强,全柔将军部将商升,诸暨县……听旨!”
张兆强连忙和军帐中的人一起跪下接旨。
那名小旗统领打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大越天子诏曰:自东冶起兵以来,颇觉心烦,率兵马接连数十战,兵士觉苦,孤王亦觉烦乱。如今兵马四筹,带甲之士逾越数万,觉大越已定,但军中犹乱,故来此,重编整治。现此特组立左威卫,隶属于南衙统率,五军都督府制裁。特令张兆强为正五品定远将军,左威卫郎将一职,商升为正六品,昭武校尉,左威卫录事参军一职……钦此!”
张兆强和众将叩首高呼:“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名小旗统领将圣旨交到张兆强手中,说道:“大人快快请起!未告诉大人实在是冒犯!”
“过谦了,过谦了!天色正午,不如上差在这里用过午饭再走?”张兆强问道。
那小旗统领摆摆手道:“圣命难违,请将军见谅,就此别过!”
“上差走好!”张兆强道。
看着一众锦衣卫小旗统领渐渐离去,张兆强心中感到一阵痛快,他虽然是严白虎的副将,但是却和普通的兵士无二,原因无他,他并没有受到周万里的册封,如今却一跃成了这左威卫的郎将,正五品的定远将军,怎么能让他不兴奋。
“商大人!速速鸣鼓,召集众军,我要将这个消息告诉诸位将士!”张兆强高声道。
商升也是兴奋异常,他本是东部尉手下的一名县令,但是商升本是武将,后成了商升的部将便弃官从军,如今一跃成为了这正六品的昭武校尉,录事参军一职,怎让他不心动?
“是,大人!”
隆隆的战鼓声,从大寨中响起,各个兵士纷纷从营寨中跑了出来,左威卫从今天起就成立了!
王府内,众将纷纷点头!
周万里在上首笑道:“诸将听封!”
“在!”“诺!”
虽然喊得并不一样,但周万里也不恼怒,这份名单已经在他脑中回想多时了:“陈少明上前听封!”
“臣在!”陈少明上前一步回应道。
“特赐陈少明为正三品怀化大将军,五军都督府左佥事,职行左都督一职。同时兼任北衙六军之白袍军大将军。”
“谢君上!”
“贺齐听封!”
“臣在!”贺齐上前一步应道!
“特封贺齐为正四品忠武将军,五军都督府右佥事,职行右都督一职!”
“谢君上!”
“周昕何在?”周万里高声问道。
“臣在!”周昕也上前道。
“周昕解除身上官制,调入军中。特赐从四品宣威将军,五军都督府五军断事官一职!”
“臣谢主隆恩!”
“董袭可在?”
“臣在此!”说着董袭也上前了一步。
“特封董袭为从四品壮武将军,左领军卫将军一职!”
“谢君上隆恩!”
“全柔上前!”
“臣在!”
“特封全柔为从四品明威将军,任职左领军卫中郎将一职务!兼任兵部职方司员外郎,五军都督府左参军!”
“谢军上!”
“白瑜听令!”
“臣在!”
“特封白瑜为正四品归德将军,任职北衙六军之秦军大将军一职。”
“谢君上!”
“龙少水听令!”
“臣在!”
“特封龙少水正三品伏波将军,任职水师大都督,兼任兵部职方司员外郎,五军都督府右参军!”
“谢君上!”
“严白虎,严舆听令!”
“臣在!”严氏兄弟一听教导自己,赶忙上前。
“特封严白虎为正四品讨逆将军,任职南衙十六卫之左威卫将军一职!特封严舆为正六品宁远将军,任职五军都督府军曹一职,兵部武甲司郎中!”
“臣谢主隆恩!”
……
等到众将都分封完毕,周万里这才缓了缓神,对着底下的徐庶说道:“元直,将那些人放进来吧!”
徐庶点点头,一众白甲兵士鱼贯而入,手中捧着托盘。
周万里走了下来,笑道:“无以相赠,特地为每位将军锻造了一身铠甲,请诸位将军看看!”
这身铠甲并不轻,足足有三十斤重,乃是唐时的明光铠,在烈日下灼灼逼人,周万里笑道:“这身铠甲可比得上五十扎铠!”
这一句话可是将众人惊得不轻,五十扎铠是什么概念啊!
众将纷纷去了铠甲,周万里又给众人鱼袋官碟。这场近一个半时辰的宴席才算结束。一场宴席之上,周万里解决了困扰他多时的军制问题,让他心中开郁很多,对明日之上的官制改革又信心满满了!
等到众将离去,周万里又让萧成麒留了下来,他决心将白袍军和秦军送出王府,亲自设立亲军宣调司,并直辖锦衣卫,让萧成麒担任宣调司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