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自从被迫离开周万里后,无论是萧成麒还是周万里,就从来没有收到过叶英传过来过哪怕一封书信。从寒冬到初春,又从春天到了这五黄六月,叶英没有传过来一封消息。九个月间,这都不是一个好的消息,而这无非是两种可能,一是叶英叛逃,假戏真做,二来便是叶英暴露了……这两种结果,无论是哪一个都是萧成麒无法接受的。
六月如火,燃烧着天空中的一切湿润,烈日将这大地晒得慵懒,将这绿叶晒得枯黄变焦,而一同晒尽的也是萧成麒那最后一丝希望。即便是在这巡查期间,他也曾经三令五申令诸将注意从荆州传来的奇怪消息,但却是泥牛入海,音讯全无。
这封写在羊皮纸纸上的信却是如同一丝火星重燃了他萧成麒心中的火,让他不由得期盼起来叶英带来的消息。
“你说这是飞剑传书,那把剑可在你的身上?”萧成麒不由得问道。
那小旗统领点点头,从腰间取下一把带着牛皮鞘的短剑。
萧成麒接过短剑,仔细端详,这把剑鞘显然是草草制作的,甚至缝合的牛筋都是这么匆忙。没有过多时间去关注这把牛皮剑鞘,萧成麒连忙取出短剑,短剑短不盈尺,说是一把短剑倒不说是一把匕首。这把匕首清脆可声,却不是淬钢所制,很显然是一把汉时短剑。荆襄之地,最近战事频然,但是说起来只有荆南之地。
“荆州又发生了战事吗?是荆南之地,是张羡谋反还是什么?有没有锦衣卫在荆州驻守?”萧成麒将短剑砸入桌上,问向这名小旗统领。
“荆州暂无锦衣卫驻扎。荆州一个月前却有战乱发生,只是所知颇少,具体是荆南还是荆北,暂且未知。”那小旗统领回答道。
萧成麒点了点头,他轻轻接过这封写在羊皮纸上的折子,轻轻读了起来。折子很短只有数十字,内容却不似写给锦衣卫的,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本无异样,但是开头的一株叶子和这张纸的厚度却引起了萧成麒的注意。
叶子是叶英留下的记号,所以这绝对是叶英留下的,而羊皮纸虽然厚重,但是这张却是过于厚重,羊皮纸萧成麒不是没有见过,这么厚重……他不由得突发奇想,他用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那张羊皮纸的破损之处,果不其然这张羊皮纸是由数张结合而成。
用短剑将这些羊皮纸一刀一刀的切开,一张羊皮纸变成了三五张。
“这,大人……”
萧成麒摩挲着下巴轻轻一笑,从桌子上取过来一瓶陈醋,倒在纸上,果然文字渐渐的变得清晰。这是一份用特殊液体书写的奏折,至于开头那一般恐怕是为了这封奏折受到钩方中人盗取时也好不露马脚。
这封写在羊皮纸上的奏折相当详细,上面记载了从吴郡撤离后钩方军的情况,并且注重写了李清和龙聿津二人。信的一半是描述的钩方军进军荆南的战事,并且叶英估计再过至多一个月,龙聿津就会列出帝号,公然与越国相抗。
萧成麒对于荆南之战也是关注颇深……李清率军焚毁了长沙城外的两处粮草,长沙军粮草被焚毁后,长沙军的军心大乱,一时间难以掌控,慌忙之下张羡只能做出弃车保帅的决定,将城外能够掌控的大军调入城中。乘此之时,李清令全线进军,拔出长沙城外的所有碍事的钉子,并将长沙郡通往各郡的要道堵塞,唯独留下了从襄阳的那一路。张羡困守长沙孤城,又因为缺少军粮,城中抢粮的颇多,一时间军中哗变不知凡几。
就在此刻,举头无路的情况下,蔡瑁大军杀入长沙城,这是李清故意为之,一向自喜的蔡瑁果然对张羡一顿痛骂,便牵连了整个长沙守军,张羡悲辱交加,无可奈何与极端悲悯之下,率领手中的兵马擒拿了镇南军军师蔡瑁,献城投降。就如一股烈风吹拂过整个荆南大地,长沙郡投降,蔡瑁被俘的消息不胫而走,整个荆南到处都是献城之人。被裹挟的荆南全部归了钩方大军。
李清随即向阴山告捷,龙聿津在诸军的护卫下,前往长沙郡,并派人四处张贴安民告示,积极收拢降军编练新军,准备再战盘亘在荆南大地的五溪蛮。由于张羡在荆南地区的声望,龙聿津对荆南的控制很快便达到了顶峰。
折子在这里便戛然而止,萧成麒不由得感慨非凡,没有想到一旦脱离了黑暗的桎梏,钩方军竟然发展的如此之快,长此以往恐怕,周万里迟早要多一名强劲的对手。
不过最让萧成麒感到高兴的是,这钩方的头领竟然自断双臂,将那名女子给杀了,倒也是一个奇特的帝王。萧成麒站起身子来,他匆匆在这厢房中踱了几圈。
“大人,卑职还有一事要禀明!”那名小旗统领说道。
萧成麒回身瞅了那人一眼,问道:“什么事情?”
“卑职在来到太末的时候,途径贵湖要塞,卑职发现比起前些时间,贵湖要塞修整越来越险要,驻扎的兵士也越来越多,卑职恐怕他们会对太末县不利!”那小旗统领拱手回答道,要知道在一个月前,那座贵湖要塞不过是一座简陋的军营,如今却成了一座小小的城堡,狼子野心,昭然若示。
萧成麒看了看那人,说道:“你的意思是朱皓可能会对越国出兵?只是他朱皓有这个胆子吗?”
“朱皓在豫章连番大胜,况且有扬州刺史刘繇在背后支持,恐怕……”
“哼!那他朱皓也太过于自命不凡了吧,如今越国新军整编完毕,正亟待一战,恐怕不等朱皓出兵,君上的大军就会踏过去!”萧成麒不屑道,“至于刘繇,说是什么汉室宗亲,扬州刺史,可他的辖区不过是一个丹阳郡!被袁术压着,自顾不暇……”
“难道君上要动兵了?”那小旗统领惊讶道。
萧成麒斜扫了那小旗统领一眼:“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这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知道吗?”
“卑职知罪!卑职知罪!”那小旗统领连忙跪下请罪道。
萧成麒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你先回去吧!”
“是!卑职告退!”
萧成麒缓缓坐到桌案之上,提笔写下了一封奏折:“臣萧成麒言:……”将叶英的书信和这封奏折扎在一块,萧成麒唤来这秀春居的伙计,吩咐道:“快马加鞭送往会稽府!”
“是!”
萧成麒目送着那伙计离开视线,殊不知一场足以改变整个北方战局的大事情即将在长安城郊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