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查清楚了吗？”周万里右手背在身后站在窗前，手中捧着一盏清茗。迎面的夜风呼呼嚷嚷，将这屋中的青灯吹得若隐若现。那把乾坤如意铁扇，此刻正温顺的躺在身后三尺的黄花梨书案之上。
这一声似有似无，似是问人，却不见这屋中有第二个人影。
“查清楚了！”隐秘的声音藏在这黑暗中，似魂似魄，这声调平稳的严实，就如同是当面说起来一般。
周万里转过身子，散发着热气的茶盏就握在周万里手中，茶盖合拢得严实却也让这茶气给冒了出老。
大步走向三尺后的桌案之上，将这茶盏重重地放下，茶盏止不住颤动，些许茶水从这杯子之中震了出来。周万里也不顾这茶水，只是径直坐在了这椅子上。手指着这盏茶盏说道：“看到没有，这合拢的再严实，茶气还是会从你看不到的缝隙中蹦出来。这茶盏就好比是这律法，这缝隙好比就是这漏洞，这茶水和茶气就好比是在这律法之下的臣民。可是你无论怎么约束，这总有人能钻了这律法的空子。这本来只是一件小事情，若不是婉儿和我打了这一个小小的赌，若不是我来到这秀春居多想了一段，或许这件事情就真的成了这陈年烂事了，再让人端上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是卑职的错！”黑暗中那人沉声说道。
“是！你们当然有错，特别是萧成麒，为我考虑我固然欣慰，但是这种事情是伤及根本的事情，若是稍有不慎就会动摇国本。”周万里站起身子来走过这桌案，背着手说道，“可是错得根本却不是你们，要是这么说来，我也是有错的。只是把这件事情，掰碎了揉碎了，说到底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字——钱！”
说道这里，周万里又看向了那片黑暗中，伸手问道：“哎！影子，你缺过钱吗？”
“卑职年俸二百七十两白银，每月支出不到五十两银子，卑职可以说是从来不缺钱。”影子悠然说道。
“是啊！那些世家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要知道这錢字，他怎么解，两个小小的金子，两个大大地戈字，要知道这钱字大多数时候他就是一把杀人的长戈。”周万里两手一拍，摊手说道，“圣人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看看这些人的吃相，这还是吃得我的，要是让他们成了这一城长官，伸手去拿百姓的，那吃相还不知道要难堪的什么地步。”
“君上所言有理。”
“嗯——罢了，不说了，在这里再怎么说，也不过是空发牢骚。我问你，这座中之人都是哪家哪户？京城中可有人参与其中？”周万里沉叹一声，大步迈回这座位之上。
“这个圈子中，拢共有八个人，第一个，君上也见识了，就是这位三十三岁的全端，他是这全柔将军的族人，不过卑职在全家探查了一二，全柔将军知道此人在做这般的事情，只是既没有帮他，也没有点破。第二位，乃是太末县令王季温，乃是王羲之的后人，他本是北府军的校尉，，后来离了这军中去了招贤馆内，后来便被君上钦点为太末县令。第三位，名字叫做魏彦……”
影子的话刚到这里，就被周万里给打住了，周万里问道：“这个魏彦可是现任台湾府总兵官的魏腾的长子魏彦？”
“正是！”
“可我并未在今夜的宴会中见到他啊？”
“今夜里他并未赴宴，而是让他的三弟前往的。”
周万里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影子继续说下去。
“第四位，名字叫做……，第五位，名字叫做……，第六位名字叫做……，第七位，名字叫做……，第八位，名字叫做刘怡，他的底子是一片空白，多方查证，此人并非我大越之人。”影子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卑职在全家找到了全端为数不多的与他的往来，里面多时涉及银两的纠纷的，而且这个叫刘怡的人，大肆在越国境内结交世家之人。”
“哦！”周万里听到这里不由得升起了兴趣，问道，“都是那些人，你们锦衣卫应该都知道吧。”
“说来也是贵湖要塞刚开始建的时候，上至阁老徐庶，指挥使萧大人，会稽府尹石大人，下至各郡折冲都尉，都有接触。”影子恭声说道。
“可是却没有一人跟我说过啊！”周万里大惑不解道。这般的大事，说什么总会有一两人跟他说吧。
“可能是诸位大人都没有在意吧！这位刘怡只是递了拜帖和礼物，人却没有出现过。甚至这些大人至今都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影子说道。
听到这里，周万里不由得哑然失笑，不由得问道：“那这人是谁，你应该是知道了吧。”
“回君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扬州刺史，刘繇的三子刘尚。”
“刘繇，贵湖要塞，刘尚！”周万里有些喃喃的在嘴里嘟囔，良久，他不由得哑然失笑，“这刘正礼（刘繇字正礼）若是让他舞文弄墨倒还可以，让他去据守这万里的疆土，岂不是贻笑大方。”
“君上之意是？”
“刘繇要吞下豫章！哈哈！”说着，周万里却是不由得摇了摇头，“一个月前，丹阳郡锦衣卫来报，刘繇在丹阳郡整肃兵马，意欲有动。当时孙策已经将破庐江，袁术正有兴兵攻打刘繇的意思，我还奇怪这刘繇怎能够看清这大势了，还以为他帐下来了什么能人，如今以看，却是刘繇要取豫章。”
“君上的意思说，这刘尚乃是来安抚我大越诸将，以免我大越出兵与他争夺豫章？”
“恐怕就是这样！先不去管他刘正礼了，不过他儿子刘尚卷到这里面来，却也不知是偶然还是有意！”周万里迟疑道，“若是偶然那还罢了，若是有意，只怕……只怕这刘繇帐下真正的来了一位高人啊。”
良久，周万里未语，猛然间青灯燃尽，周万里陡然惊醒，对着影子说道：“影子，你去将魏彦和这全柔给我叫到建安郡来，我要亲自问问！”
“卑职告退！”
周万里点点头，却也没有去掌灯，只是悠悠的想着，刘尚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