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人!”魏家的一众叔伯长老整了整身上宽大的衣袍向着萧成麒方步走来,又深深地一作揖,领头一人拱手说道,“让萧大人久候了!”
“无妨!事关吴郡众县,更何况还有魏家上下,不知道几位商议如何啊?”萧成麒扶刀而立,沉声问道!
这长老一抚长髯,说道:“魏家已经从会稽分裂多年,如今重新回归也是自然的事情!只是自叔父魏朗以后,伯阳兄长与魏腾成见不和这才将这硕大的魏家分裂了!如今吴郡归了越王,魏家自然也要回归!越王有志统一江东,魏家自然是要鼎力相助的!”
萧成麒点点头,看着面前的这个老头,竟然嗅到一丝丝的阴谋的气息!这些世家无利不起早,即便到了这垂死的时候未必没有想着要反咬一口!他的手在绣春刀的刀端轻轻的摩挲了两下,说道:“要知道大越草创,筚路蓝缕,日子并不好过!内有恻恻山越作祟,外有强敌若刘繇,袁术!三方不稳,魏家不如倒考虑考虑!”
几个长老互相望了一下,面前的长老抚髯长笑,对着萧成麒拱手说道:“萧大人,无妨,这江东之地乱了许久,从黄巾之乱到如今差不多也有十年了,越王乃是紫微星辰,人间至尊!既然越国筚路蓝缕,那魏家愿意资助越王五十万金,三万奴仆以助越王一统江东!”
这句话一说出来,萧成麒隐隐能够听到这大堂之中传出来一阵的倒吸冷气声!五十万金啊!那可是五千万钱相当于是大汉一百二十分之一的收入啊!可是萧成麒却是在心中不屑,紧紧是魏家,庆家和詹家一年之间的贸易利润就有一百万金一万万钱!魏家说起来是伤筋动骨,但是这办的壁虎断尾,却也没有什么大得损伤!
不过说到三万奴仆吗!萧成麒却是在心中冷哼一声,恐怕仅一个魏家藏匿的北方流民就不止这么多吧,从黄巾之乱到如今整整十年从北方逃难过来的何止百万,江东的人口却不见增长,这批百姓说到底是被谁吞并了呢?会稽新定,逃难至会稽的百姓就有二十余万,那不过才是一年半载!这些精明的人,能有几个是为了家国天下操心的呢?拿着朝廷的俸禄却是只想把自己给吃饱!就在大明的江浙一带,那里的官员和世家互相勾结,江浙富商动辄家产百万,可在当地官员的庇护下却很少交税。而大明国库年入不过二百万陈平银,以致陕西大旱、河南蝗灾时,由于税收不足朝廷根本无法赈灾!
这些肮脏的勾当,萧成麒简直是想都不想去想!摆了摆手,萧成麒摇头道:“本官不过是一名小小的锦衣卫指挥使,这种事情本官不变参与,本官也不好参与,否则难免被有心人参上一本,不过本官倒是可以替诸位代为上奏,一切事宜就要看君上的龙意天裁了!”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萧大人了!”面前的这位长老皮笑肉不笑的几声,接着对着萧成麒说道,“萧大人,天色已晚,我已经命人在城中的酒庄备下酒菜,萧大人可否赏光?”
萧成麒摆了摆手,与这些世家共餐,萧成麒心中不快!他婉拒道:“今天这血味太浓,萧某没有什么胃口,再说今夜还有些事情……!”
“这……”这长老似是没有想到萧成麒会拒绝,不由得看向了一旁的虞翻,“虞公子……”
“萧大人!难得吴郡没有大兴兵戈便归于君上囊下,萧大人不如看在虞家的薄面上,我们痛饮一殇!”虞翻也是有意与萧成麒结些善缘,拱手劝道!
萧成麒本欲拒绝,但是转念一想,或许这酒宴之上可以敲打敲打这虞家魏家之人,于是转嗔为喜,说道:“那好,就看在虞大人的面子上,本官与诸君走上一遭!”
“那萧大人请!”这长老一摆手笑道!
萧成麒实在不知道这魏家的这名长老如何笑得出来,没有了城外的兵马,就连这些个长老都是这般模样,说实在的这硕大的魏家也只能任人宰割!要是是他萧成麒是绝非笑不出来的!
“那魏颖呢?”萧成麒不由得问道!
“已经被逐出了魏家!”
萧成麒点了点头,说道:“让他进锦衣卫吧!”
众人随着萧成麒等都出了这魏家大堂,一众人呜呜呀呀的,将这个院子都站了满!
“萧大人!”听着旁边的呼声,萧成麒一摆头,却是虞南!
萧成麒不由得拱拱手笑道:“原来是虞老家主!不知道虞老家主有何吩咐呢?”
“吩咐不敢说!只是,这一仗,你们锦衣卫真是漂亮,吴郡生事是老夫愧对越王,还望萧大人在越王面前美言几句!”虞南抚着长髯,爽朗地笑道!这一次魏家倒地,让他虞家也分了一杯羹,更是了了他虞家的心腹之患!
萧成麒扶着绣春刀笑道:“虞老家主笑话了,君上有意征召虞老家主为参知政事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乃是正三品官职啊,这可是当朝宰相啊!怎么虞翻大人不曾与老家主讲过!”
“哈哈!兴是翻儿还没有来得及!不过,越王赐下这么高的官职,怕老朽是难以胜任啊!只是老朽已经是半截入土,恐怕无福享受这诸侯大夫之礼!”虞南虽然高兴,但是还是有些矜持!
“唉!哪里哪里!虞老家主身子骨硬朗,活个百八十岁还是可以的!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虞老家主何必推辞呢!”萧成麒笑道!
说实在的虞南任不任这参知政事,和他萧成麒没什么关系,和周万里也未必有所关联!说白了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他虞家应也好不应也罢,与这越国上下无妨,与这朝纲也无妨!
众人迈步到了这魏家大门口,虞南作别道:“萧大人,在此别过,改日唤翻儿请萧大人到虞家坐坐!”
“怎么,虞大人不去吗?”萧成麒问道!
“哈哈!天寒地冻,老朽这也受不大得!就有翻儿代替我虞家吧!萧大人,别过了!”虞南拱手作别!
“那虞老家主请!”
看着虞南离开,萧成麒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了去!
“萧大人,萧大人!”
萧成麒听到叫喊声立马停下了脚步,不用回头仅凭这声色萧成麒也知道这人便是这虞家的公子虞翻!虞家是此次吴郡的功臣,萧成麒也正好有些事情要问问这虞翻!
“萧大人!”虞翻大步跟上对着萧成麒拱了拱手!
萧成麒也拱手道:“虞大人,虞大人有事情吗?”
“萧大人,这番不给魏家面子,恐怕魏家会与越王为难啊!”虞翻边走边和萧成麒交流道!
萧成麒轻轻摇了摇头笑道:“难道魏家给君上的麻烦还不少嘛!要不是魏家为了登上这江东第一世家的宝座,哪里会来的这么些风风雨雨!当然要不是魏家他有私念,我锦衣卫也揪不出如此多的魑魅魍魉!”
“但是,毕竟魏家还有近十万的兵马,只怕……”虞翻面露迟疑!
萧成麒轻笑道:“魏家不过是只拔了牙的老虎,能够成什么气候呢?十万兵马,他除了他的精锐卫队,调得出个什么!”
这句话不由得虞翻一惊:“萧大人的意思是?”
“说来也是魏家自找的,找谁合作不行,找这钩方,找着东厂!岂不是与虎谋皮,谁能想到这东厂,不,这钩方,只不过是把魏家和一众世家当了个棋子,而为的就是为了他们手中的私兵部曲!”走在前面的萧成麒缓缓摇了摇头,“如今魏家的私兵恐怕已经归了这神秘的钩方了,所以现在的魏家就是只拔毛的凤凰,由不得他猖獗!”
听到这里虞翻也不由得有些感慨,魏家落到这般田地说到底也是他们咎由自取罢了!不过虞翻的忧色也是渐生,问道:“那这样一来,这神秘势力岂不是更难对付?”
萧成麒停下脚步说道:“是也不是!至少他们走到了明面,对付他们就能够有的放矢了!”
在吴郡的庆元楼上,魏家大宴众世家,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渐渐缓和下来。待魏家自己带来的侍女又奏完一曲后,魏家的一名长老摆了摆手,那名司宴官便敲了青铜钟一下,随着这声清脆的响声,一众侍女便偏偏而入在这中间,婉婉起舞起来!
萧成麒虽然连饮数盏酒,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醉意,只是目光迥然,与这般的靡靡之音颇不协调!
“萧大人!”未及时有一名青年俊子举杯来此,奉盏道,“萧大人,在下顾雍,敬萧大人一杯!”
“顾元叹!哈哈!在会稽府也时时听得元叹的贤名,元叹这杯酒倒是让萧某人不安啊!”萧成麒一听到顾雍不由得有了些许兴致,在这三国江东顾雍此人乃是一大名臣!
顾雍却是笑道:“大人,谬赞了,雍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县长如何敢让萧大人不安呢?”
“小小的县长,当真是屈才了,若是君上在此,我定然奏请君上请元叹入朝!”萧成麒笑道!
“哈哈!”顾雍也是摆了摆手笑道,“萧大人笑话了,人不能一口吃成个大胖子,做一官员,行一政绩,不敢好高骛远!”
说是不敢好高骛远,其实不过是怕受到牵连,这些文人的花花肠子,萧成麒也琢磨出来几分!
未及说话,这时候朱治也是举杯而来,对萧成麒致礼后,笑着说道:“萧大人!”
“是君理啊!”萧成麒笑着应道!
“都尉大人!”一旁的顾雍也是行了一礼!
朱治看了一眼顾雍,知道他是顾家的公子,也不敢怠慢,连忙说道:“打扰元叹和萧大人说话了!”
“无妨,无妨!两位大人聊着!”顾雍倒也识趣,看到朱治有话要说,不便在旁打扰,便告辞离开!
朱治看到一旁的顾雍走后,便收起了些假笑,对着萧成麒说道:“萧大人!治有要事相谈!”
“哦!不知道都尉大人有什么大事呢?”萧成麒略有些狐疑地扫了一眼面前之人!他自是知道朱治的,在这孙吴之中,这朱治倒也是跟随孙坚最早的一批武将,虽然比不得,韩当程普,黄盖祖荣四将,但也是孙坚的心腹!虽然孙坚战死,但是其子孙策却仍然在世上,此人不得不防啊!
朱治一看周遭无人,便说道:“大人,那许贡其实也是投靠了魏家,看到了魏家兵败这才随治我一同来助大人,许贡此人不得不处啊!”
“哦!这事我已经听柳如是讲过了,许贡也算是假意投敌,立了大功啊!”萧成麒冷淡的说道!
“许贡怎是假意投敌呢?”朱治嚷道,这声音有些大,竟然连一旁的虞翻都惊到了!
虞翻转头随意对朱治说道:“朱大人再说什么呢?”
萧成麒随手举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笑着说道:“哈哈!无非是些兵马之事,武人的雅兴罢了!”
“是也!是也!”朱治也在一旁连连地应着!
虞翻也不怀疑,本来也只是因为朱治的嗓门大了些,他只是随口问问。这时一旁的世家向他举杯致礼,他也就无心听萧成麒他们说些什么了!
“大人,此事罢了,要知道盛宪大人病重这都是许贡搞的鬼,许贡贪心不足蛇吞象,若是不加阻止,恐怕会尾大不掉!”朱治说道!
萧成麒举着酒杯,在嘴边晃了晃,笑道:“朱大人,你这般的攻讦许大人是为何呢?要知道我无权去处理这些事情,即便是我有权处理,也不得不怀疑朱大人的心啊!”
一句话说得朱治额头冒汗,他连连摆手道:“萧大人,我乃是为了越国,为了越王,萧大人明鉴啊!”
将嘴边的酒一饮而尽,萧成麒笑着说:“如此最好,要是哪天知道了朱大人是为了一己私利,那萧某也不得不代许大人在君上面前参朱大人一本了!要知道这区区两万兵马,别说是君上,就是我也不放在眼里!”
“是!是!”
看着,朱治略显慌张的样子,萧成麒心中不由得一点叹息,这吴郡怕是还需要一阵腥风与血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