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段时间小白爱上写日记,他拥有一个软塑料皮的笔记本,封皮上是一个中世纪的明星,这种笔记本,全班同学中只有小白拥有。这个笔记本太老了。
老旧的笔记本上大量地记载着小白的所思所想,小白进行日记创作时脑子里狂野异常,笔速必须跟上思想的速度,这样才写得畅快淋漓。很多人从小白课桌内悄悄取出日记本,来读,根本读不懂。小白这种写作是很厉害的,别人读不懂自己的作品,过段时间后,自己也读不懂,他的作品就是迷。迷死人。
之所以用这种手法写日记,也是被逼无奈,小白需要考虑两点,一呢,不能让别人看到,可自己又没有很好的安置日记本的地方,无非是将它放在桌肚,所以不写得别人看不懂能行吗。二是,他也写不明白,这与他的语言表达能力有关。小白在进行日记写作时,心里一心想着排遣,说来话长啊,小白小时候被猥亵过,事情是这样的,当时小白上小学三年级,他被一名刚上初中一年级的学生骗到苹果地,在苹果地,那名初中生将自己的生殖器插在小白肛门,由于事情经过猥琐,在这里不使用过多文墨,只是说呀,就这样,在小白的内心深处潜藏了这样的一件阴暗的事。小白还被骗到平场,那里有麦垛,明明是比自己大三岁的同伴点燃了麦秸,而事后,同伴却将罪推在小白身上。小白还和小学同学去过调水,这调水是个狠陡的渠道,是用来通水的,那天天热,小白被同学骗到调水,在这里光滑的渠面上摔了一下,摔的姿势是后仰的,脑袋重重落在石板上,可把他给摔疼了。小白曾和同学在麦垛底下掏动,差点被收割机给戳死。小白被打,眼皮掉了块肉,眼珠子差点儿被人挖出来。小白推自行车在街上游荡,在十字路口被飞奔的摩托车撞到,差点儿没撞死他,多少年后,他仍记得那惊魂的一刻。小白在家里玩儿上吊,因为他看见家里藏着一条绸缎,用绸缎跳绳不合适,那么来玩儿上掉,结果,脚下的凳子倒了,幸亏爸爸闯进门来,否则他早就没命了。小白的一个同学的妈妈在一天夜里被人奸杀,他的哥哥被人打昏,他呢,直接去天堂了。小白去首都被骗了四百块钱。小白被父亲扇了一耳光。小白左耳一直听不清,结果在医院掏出大量恶心的东西,他想起来,有个同学告诉过自己,你和你妈去医院掏掏耳朵,你以前让人害了,是谁我就不说了,你回去让你妈带你去掏掏耳朵。小白感冒好几天,直到发高烧,他因为怕耽误学习和自己性格上的怯懦而不去就医,以为能扛过去,导致病情恶化,差点儿没命。小白过于相信老师说的完不成作业就开除的话,在一天夜里加班写作业,洗脚水都没时间到,直到写不下去,他拖着困倦的身体将洗脚水倒在一堆煤球上,导致煤球堆塌陷,他不得不用簸箕将一堆散落的煤倒在垃圾堆上。小白被校领导逮住上厕所,校领导喝醉酒,对着小白大喊大叫,说上课期间不许上厕所,而小白他们考试呢,情况不一样。小白被很多人嘲笑讥讽挖苦。小白睡觉呢,被人在耳朵上大喊一声,导致自己的耳朵嗡嗡的响。小白长时间不大便,导致便秘,小白没有按时排便的良好习惯。他想他小学时候喜欢的女生,初中时候喜欢的女生,一直到高中却没有了暗恋的对象。小白伤害了别人的心。小白的日记就是这样杂乱,他想到哪儿写到哪儿。
小白心里有太多诸如上述的心事,他没日没夜想他的心事,怎么也忘不掉,好多过往的日子在小白心里浮现,对小白当下的生活造成干扰,对此,小白除了一遍遍回忆也没有什么其它更好的办法。因此,小白很多时候是孤僻的,小白的爱好就是发呆,胡思乱想。
疯狂的想象带给小白可谓独特的快感,他构思一个故事,这个故事需要两个人来完成,因此他叫来贾童。
已经是晚上,老师查过宿舍。在老师的印象里,宿舍很安静。可是老师一离开,宿舍立马乱成一团。躺在床上的小白怎么也睡不着觉,他叫了下躲在房间内的贾童说,没事了。贾童才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开来。老师查宿舍只是清点人头,至于床上躺的是不是自班学生,因为熄灯黑暗也没有去管。贾童从床上下来,说,我撒泡尿去。贾童于是就攀着床走到窗户前的桌子上,站在窗台上,往窗户上尿。他们总是这样,将尿撒在窗户上,致使窗户这块儿骚气冲天。睡在窗户旁的兄弟多次抱怨过,可是,他们哪里管得了。他们不是管不了贾童,是管不了小白,说好的不要在窗户旁尿了,可小白总不遵守约定,站在窗前的桌子上就往外鸟。贾童是在小白的旨意下尿的。
先是撒了泡尿。小白对贾童说,走,我带你去喝酒。贾童答应了。
出了宿舍门,小白在宿舍外的一棵梧桐树旁站定,撒了泡尿。带着贾童走。刚刚到达另一棵梧桐树,小白突然说,自习室有老师。两人钻入花池,在一大株月季花后感受着夜晚姣好的月光。等自习室的老师缓缓出来,贾童和小白才从花池出来。
自习室是长明教室,这里的灯可以自己打开关闭,有想加班学习的同学,就到长明室。贾童和小白走进自习室时,贾童说,动作小点儿,脚步声小点儿,你没看见这些人在用功吗。小白的确看见有六七个人分散着坐在自习室,低头做题。小白见黑板上写着英语,就装模作样念了几句英语。然后对贾童说,我们走吧,不醉不归。
他们这才离开自习室,准备翻墙出学校。外面风有些大,风吹在贾童身上,也吹在小白身上。两人都缩着身子。到达学校栏杆处,小白说,你先上。贾童说,你先上。小白说,我先上就我先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抓栏杆准备翻过去。但他这一握手才觉得糟糕,这栏杆上才刷的黑漆,粘了他一手。“不好,这漆不干。”小白喊了出来。贾童就地找了一个白色塑料袋,将白色塑料袋套在栏杆上说:“你再试试。”小白就再试试,一手抓住栏杆,身子一跃,贾童在后面推注小白的屁股,小白一用劲落到校墙外的花池内,花池内的一颗树根撞击了下小白的右脚掌,疼得他捂住脚叫爹娘。他对里面的贾童说,你用劲翻过来,跳下来时别忘了往右跳,左边有一个该死的树根。然后小白看着贾童迅猛地跳下来。
两人来到十字路口,这里已经不如白天那样人来人往,此时的街道冷冷清清,旁边一家烧烤店还亮着昏暗的灯光。见到有人来,梦游般的服务员拧亮一颗刺眼的灯泡。
“你们吃什么?”服务员打着哈欠问。“先给我们来一捆啤酒,”小白说,“烤四十支羊肉串,一盘毛豆,四个鸡脖子,”又问贾童,“还要什么?”“再来一瓶白酒,本地产的。”贾童说。
食品酒水上齐,小白空腹喝灌下两瓶啤酒,这对吹的本领让贾童叹服。贾童说,你还能喝吗,小白不说话。贾童只见小白又拿了两瓶,全部干掉,这不到五分钟,四瓶啤酒已经被小白空腹干掉。贾童说,你自残起来都不带考虑的。小白笑了笑,吃,喝,大夜晚,吃喝够,明天早上不起来,早读不去上,上午的课我也不上了。
小白吃了一些羊肉串和一把毛豆,就不想再吃。他抱起吉他,一边弹一边唱。贾童吃喝着,听着小白的歌声。他不知道小白为什么这么兴奋,精神这么好。贾童吃着吃着,感到吃困了,他想睡觉。可是,小白还在亢奋地弹吉他唱歌。
大约两点的时候,小白背起吉他,贾童和他并排走着。小白见前面走来一名背包的女子,就说,这家伙包里肯定装着钱。就和贾童过去。小白一伸手摸了下女子的脸,女子说,流氓。然后小白开始拽女子的包。却看不清,拽开了女子的衣服。小白还道歉说,对不起,我只劫包,不劫色,我请你放心。又去抓女子的包。女子生气,将包像小白砸去,小白就对贾童喊,快过来啊,帮我抢。贾童就过来,抱住女子,不让女子动弹,小白从女子手中夺过包包,然后跑了。贾童将女子推倒在地上,也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