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丽萍出门前给宇文锦宇打了动身去海南的电话,是宇文锦宇的助手接的。上官丽萍告诉对方,说:“请你转告一下宇文主席,就说我和女儿宇文玉凤一块去看他!今天去湛江的票。对!”
  上官丽萍把钥匙交给司马教授夫妇以求关照,说:“我带宇文玉凤宇文上就走,万一有什么水火的事就麻烦你们给关照一下。”
  李夫人接过钥匙,将上官丽萍拉到里间,神秘地问,说:“是宇文老师叫你们去的吗?”
  “他没有,可是——”上官丽萍不肯撒谎。
  “他要是没叫你们去,这么远的路我看就别去了。”李夫人以一种同情的口吻说。
  “怎么啦?”上官丽萍看出了蹊跷。
  李夫人叹了一口气,说:“我们邻居这么多年,我不想再瞒你了。宇文锦宇在那边可是更不像话了!”上官丽萍尽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面色大变。李夫人接着,说:“学校有人回来说,他不仅在那边又有了小老婆,而且女秘书就有六个!我们其实是早就知道了,怕你难受就没有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去还是不去?”
  司马教授拿着放大镜照着一棵小茶树,见妻子如此煞有介事便放下放大镜阻止,说:“也不要听风就是雨,人的议论能相信吗?小丽萍,还是自己过去亲自看看的好!”
  李夫人觉得丈夫说得有理,立即附和,说:“也是,旁人的议论也不能全信,当初你和宇文锦宇刚恋爱时,许多人都把你传说成什么啦,可这么多年下来我和老李都对你竖起大拇指,多么老实的好女人啊,还帮着宇文锦宇教育了孩子,谁能做得到?我们还没见过多少赶得上你一半的女人呢!你去看看也好,我想宇文老师也是有文化,有知识的人,能坏得像人说的那么不堪?哦,这钥匙还有谁有吗?”
  “我弟弟那里还有一把。”
  “是你亲弟弟吗?”
  “是啊,我让他偶尔过来开开门窗通通风。”
  汽笛长鸣,绵绵的阴雨中,南下的列车缓缓启动。
  宇文玉凤第一次坐火车出远门,新鲜和兴奋的感觉难以抑制。
  上官丽萍内心更兴奋,此时,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雨中城市,又不免有些怅然。列车上广播里放起了当年最流行的歌《跟着感觉走》,宇文玉凤也跟着轻轻哼唱。
  歌声中,列车后的一股股轨道时聚时分,向天边延伸。
  单调的节奏,混乱的车厢。已经三天三夜了,列车的座位下睡的都是人。
  宇文玉凤的热情早已消失,委顿肮脏不堪地萎缩在上官丽萍身旁,说:“妈,火车都开了三天了,海南在哪里呢?我们回去吧!”
  “就快到了,再坚持一会,啊?!”上官丽萍也衰衰地对宇文玉凤说。
  上官丽萍拉着宇文玉凤走出车站,说:“你注意看看你爸爸有没有来接我们?”
  宇文玉凤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女孩了,连日的疲劳使她像一团泥巴似地粘在上官丽萍身上,二人反复张望,哪里见到了宇文锦宇的影子。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要死了,回家吧!”宇文玉凤说。
  “没关系,我们自己也能到海南!”上官丽萍为宇文玉凤打气。
  “怎么去啊?海南到底在哪儿?”宇文玉凤哭声哭气地叫着。
  “别急,我们找人问问!”上官丽萍扶着宇文玉凤下车,同时四处张望。昏暗中,突然发现了一个人手里举着接宇文玉凤的牌子。
  上官丽萍喜出望外惊叫起来,说:“宇文玉凤,你看,有人来接咱们了!”
  宇文玉凤一看到自己的名字呵呵傻笑了三声就赖在地上起不来了。
  上官丽萍高声朝牌子叫喊,说:“嘿!这里是宇文玉凤!这里是宇文玉凤!”
  拿牌子的人显然听见了,转身就往上官丽萍这边跑,跑近了,上官丽萍和来人都一声惊呼起来,说:“轩辕老师!”
  轩辕戚阳也大出意外,说:“上官丽萍!你也来海南了吗?”
  “你——在海南?”
  “啊,我来这里很久了!原来我们学校的宇文老师让我来接他女儿!”轩辕戚阳说说着把牌子又举高一些,眼睛还要往别处搜寻,说:“我刚才好像听到谁叫唤这里是宇文玉凤。”
  “这不就是宇文玉凤吗吗?”上官丽萍手指宇文玉凤。
  轩辕戚阳看见委顿不堪的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说:“你是宇文玉凤?”
  宇文玉凤使劲地点头,说:“我是宇文玉凤!你是谁呀?”
  “我叫轩辕戚阳,是你爸爸叫我来接你的。”轩辕戚阳又有些奇怪地问上官丽萍,说:“哎,你们怎么遇到一块的?”
  宇文玉凤非常懂事地站起来,说:“我爸没跟你说吗?”转头对着上官丽萍就叫,说:“妈,我们回家去吧!”
  “妈——?你?”轩辕戚阳做梦也想不到上官丽萍与宇文锦宇会有这样的关系。
  上官丽萍点点头,遂将提包交给轩辕戚阳,努力说服宇文玉凤一起去见爸爸。
  宇文玉凤吐得昏天黑地,上官丽萍与轩辕戚阳两人围着宇文玉凤忙得团团转,好不容易宇文玉凤平
  静下来,偎在上官丽萍怀里睡着了。两人停止了忙乱,面面相觑,突然都有些尴尬起来。还是上官丽萍打破了沉默,她太想了解宇文锦宇的事了,说:“是宇文——宇文老师招你到他那去的吗?”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我算是第一批上岛的,原想在这里干事方便些,也不需要以前的人事档案之类的东西,谁知上岛一看,遍地都是大学生,硕士博士也多的是,我就跟着一些人卖报纸,反正就这么混着吧。有一天,我突然在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署名居然是宇文锦宇。那不是我们老师吗?”
  “是什么《论实现海南原始积累的文明途径》吧?”上官丽萍插话。
  “哪啊?那是后来写的,当时那篇叫《论海南精神的基础》,文章劈头一句就是:‘有什么样的精神就会有什么样的现实,我们这样地肯定精神的威力完全无意于什么唯心唯物的轩辕腐争辩!’我一读这样的文字,立刻确定:那不是我们宇文老师是谁?立刻就去找他。”
  宇文玉凤嘟噜了一声,上官丽萍小心把她放在了床上,说:“我们出去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