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丽萍带宇文玉凤从里边出来。
“这里的学校也蛮好的!”上官丽萍感叹道。
“我们真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那你的公司怎么办呢?”宇文玉凤提醒上官丽萍。
钟离铃凌接信后立即叫来小不点,对不知所以的小不点,说:“你把你姐的信看一遍!”
“我姐来信了?”小不点挺高兴,可打开一读就叫了起来,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信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你姐和宇文玉凤决定留在海南,不回来了。要我将公司的事情全面管理起来,你如果好好工作就留下来工作,如果实在淘气,也可以叫你离开。等机会适当的时候,我也会去海南,到那时,有人委托就委托,没有人委托就考虑公司歇业。唉,按理说,这个公司你要真能管起来,交给你倒是最合适的,你怎么就老没长进呢。”
小不点连夜与上官贵芬一起对着字典给上官丽萍写信申诉。
小不点拿着写好的信念着,说:“姐:我有意见!我要控诉!你就是不相信我,但我不能不相信我自己。我们俩其实是吃一个妈的奶长大的!除了不会嫁人生孩子,我不信就比你差多少!你不给我公司没关系,我照样自己打工。蛇有蛇的路,鳖有鳖的窝!哎?那个‘鳖’查到没有啊?快点!”
“急你个头啊,你自己来查查看?”上官贵芬翻着字典顶撞着。
小不点无心与她计较,继续念着,说:“我要做出样子给你看看!弟弟上官建华。写得怎么样?那个叫语文的什么张老师居然从来没让我作文及格过。”
上官丽萍拿着小不点的这篇“奇文”久久不能入睡。
“你不睡呀?”宇文玉凤问。
“唉,你说我们能相信小舅舅吗?”上官丽萍征求这个半大不大的机灵女孩的意见。
宇文玉凤回答得发人深省,说:“哼!宇文锦宇你不都信吗?”
上官丽萍受到很大震动,真诚地感谢了宇文玉凤,说:“谢谢!你真快成大人了。快睡吧,明天就要开学了。”
上官丽萍送宇文玉凤上学之后,在路边的一个公用电话打电话,说:“小不点:姐把公司交给你!只要你时时想到我们是无路可退的姐弟,我就相信你能做好!你是男人,应该比姐强百倍!好了,请钟离铃凌听电话——”
小不点受到了姐姐的信任与委托之后顿时完全换了一个人,篷乱的头发梳得光溜,脱掉了工装,换上了一套乡镇企业家式的西装,只是西装里穿的T恤有些不伦不类,一坐到上官丽萍坐过的位子上就有人叫他上官经理了!
上官贵芬则顺理成章地接了秦小莉会计的班,过来报告小不点,说:“那些报表我可不会做!”小不点虎着脸恶狠狠地,说:“很简单,一个星期你还没学会,就去死!”
上官贵芬立即针锋相对来了精神,说:“我要是一个星期学会了呢?怎么办?你死不死?!”
“你再跟我犟嘴,我踢死你!”小不点从桌子上翻过来像是就要动手。
上官贵芬不但不怕,相反两手做出钢叉形状对准小不点的脖子迎上来,说:“我咬死你!”
钟离铃凌和秦小莉会计在外边听得惊心动魄,以为会是一场厮打,可偷眼一瞧,两人正搂着亲嘴,说不准还会更加荒唐。
钟离铃凌一使眼色,拉着秦小莉逃之夭夭。
宇文锦宇站在自己给东宫雪梅的题字前若有所思:正题是“梅之精神”四个大字,副题是一行小字,说:“一朝双剑合璧,纵横更尽天意!”
东宫雪梅端茶过来递给宇文锦宇。
宇文锦宇笑着点点头,伸手抚摩着东宫雪梅一头乌黑的秀发。
东宫雪梅趁势靠在宇文锦宇胸前,说:“你就这么喜欢梅花?”
“我就是喜欢它那股傲气,从来不在乎什么,也不要求什么。
“哟,这么高的品位,我看这个世上恐怕没有一个人能入你的法眼了。”
宇文锦宇突然感叹起来,说:“你还别说,这个世上还就是有让我宇文某人服气的人啊!”
“谁能让你说出这说这话来,可不容易。是谁呀?”
“我老婆啊!”
“你的哪一个老婆呀?”显而易见宇文锦宇没有隐瞒自己的点滴经历,而东宫雪梅爱宇文锦宇包括他残缺的历史。
“我哪里还有几个老婆呢!”宇文锦宇自言自语,说:“她就这么呆在这里,半年了吧,既没电话来,也不来找我!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从内地来的老乡,只要知道了我宇文锦宇,还不都是找个没完?厉害!”
“去看看她吧!看看她到底怎么啦,那天在你办公室虽然短暂地见了一面,但作为女人,我挺为她难过的,怎么说她都是没有过失的,我们不能伤害她!”
“你说得很对!”宇文锦宇附和道。
东宫雪梅为宇文锦宇太快的认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而幽幽嘱咐,说:“你不要操之过急,我们有好多事情要做——”
“我知道。”宇文锦宇岔开了话题,说:“哎,上次哈尔滨来的那个老部长说我的创业史是个儒商的神话,你说可笑不可笑。是不是现在外面已经快把我宇文锦宇说成神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海南那么多淘金的,有几个真的成功的?人们需要神话嘛。”
宇文锦宇叹了口气,说:“可你应该最清楚,这神话是怎么创造的。当初我们开发度假村的时候,一边要和大大小小的官员、投资商打交道,一边还要象农民工一样顶着烈日一天十几个小时晒在工地上,那次突然发心脏病,要不是正巧被你救了,恐怕……”
东宫雪梅连忙阻止,说:“别再说了。”
“要说。”宇文锦宇异常严肃地,说:“坐江山的人永远要说打江山的事,只是对外和对内要有不同的版本而已。”
宇文锦宇开着车来了,衣着鲜亮,慢慢地从车里边出来。
上官丽萍闻声出门迎接,微笑着,平和地看着宇文锦宇,就好象宇文锦宇刚下班回家似的。
更令宇文锦宇惊异的是,屋里的一切好象都为他回来做好了准备,一进门就有尺码非常合适的一双白花蓝底塑胶拖鞋递过来,香烟虽然没有拆开,但放在伸手可及的显眼地方,茶叶没有启封,茶杯洗得干净。
宇文锦宇坐下,感到一种紧张又局促的适意。
很显然,上官丽萍顽强地站在自己角色的位置上,没有进入宇文锦宇预想的轨道,不过,宇文锦宇喜欢这样一种文明的氛围,至少可以在一种宽松的环境下平和地谈一谈如何解决问题了。正巧,宇文玉凤又不在家。
宇文锦宇点上一支香烟,可刚刚捧起上官丽萍泡好的绿茶还没有开口问询呢,宇文玉凤就放学回来了。
宇文玉凤骤见宇文锦宇,也被宇文锦宇的鲜亮弄迷糊了,不知该进该退,又见上官丽萍一副喜滋滋的模样,好像从没怨恨这个人似的,就心头火起,摔门进屋,来了一个不买帐,惹得宇文锦宇当场就叫了起来,说:“你不要跟我来这一套!”
“谁叫你来的?”宇文玉凤叫得比宇文锦宇还响。
“这是我的家,我想来就来!”宇文锦宇看了上官丽萍一眼,上官丽萍巴不得宇文锦宇这样说。
“对,你想不来就不来!”宇文玉凤针锋相对,上官丽萍也觉得受用。
“我来与不来都跟你都没关系。”这小孩实在气人,自从当了宇文主席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对宇文锦宇直面咋呼了,更让宇文锦宇始料不及的是宇文玉凤不仅没被宇文锦宇喝止,相反拉开房门,两眼冒火地狂吼一声,说:“你滚吧!”
宇文锦宇真火大了,激怒之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站在自己面前的仿佛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种势力,说:“你叫谁滚?我要叫你滚!当初,你不是死活要跟你妈吗?你不是一见到我就往你妈背后躲吗?你不是有一个当大官的外公吗?他不是会包你一辈子的吗?你们一家人不是都以为只要姓宇文就只能给你们当宇文夫吗?”
上官丽萍小心轻声地劝宇文锦宇,说:“你别跟孩子计较。”
“她是孩子吗?孩子能这么伤人吗?我就算是客人,有她这么对待的吗?”宇文锦宇较了真,又察觉自己的表现与上官丽萍太近,他必须拉远一点。
“你又不是客人!”上官丽萍可不想宇文锦宇来了又走开。
“可惜呀!你外公死了,你大小姐的妈又跑了!你再这个鸟样,我这个地方都不让你呆!”宇文锦宇重新回到自以为具有道德优势的方面。
宇文玉凤一听这话,拔腿就往门外边冲,被上官丽萍一把抱住,看得出宇文玉凤完全被激怒,被震呆了,再任由他们对峙,一定都会受伤。所以上官丽萍没敢让他们再接触,把宇文玉凤护在怀里拥进房间,关上房门,安慰起来,说:“宇文玉凤,好孩子,你看见没有,他比我们脆弱啊!我们要首先欢迎他回来,然后再慢慢找时间给他提意见!”
宇文玉凤太吃惊了,麻木了,傻傻地看着上官丽萍,她原本是觉得爸爸了不起的,她原本是与上官丽萍一样期盼着爸爸回来的,她原本是要撒娇的啊,可他哪有一点像爸爸?
上官丽萍见宇文玉凤总算平静了下来,说是要出来劝宇文锦宇就掩门来到外间。
“她要是长成她妈那样,我就不要看见她!”宇文锦宇还在生气。
上官丽萍连忙转移话题问宇文锦宇,说:“你吃了吗?”
“没有。”
“要不你先洗一下澡,饭宇文上就好了!”
海口太热,进门就冲凉是一种生活习惯,宇文锦宇的额头全是汗,说:“我不洗澡。”说着气哼哼地拉下领带,也扔掉了西装。
上官丽萍将她为宇文锦宇准备的一套崭新的宽松居家休闲的袍服准备好了,连拉带推让宇文锦宇冲个凉之后换上,又乘机说了类似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的安慰话语,让宇文锦宇非常受用。
被激活的往日辛酸对比着今天的成功,又让宇文锦宇一时间十分地动情,说:“上官丽萍,你知道吗,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善良的!”
宇文锦宇是怎么被上官丽萍弄得迷迷糊糊就进了冲凉间自己都没有多想,只是发现这简陋的地方却无一处不适意,什么都在手边!仰头淋浴,忽然流起泪来。
上官丽萍已经系上了围裙,一边盛菜装饭一边问,说:“我换了龙头水还可以吧?”
“很好!”
“衣服拖鞋都看见了吧?”
“看见了!”
上官丽萍刚刚将饭菜摆好,宇文锦宇就冲罢凉出来了。
宇文锦宇换上了上官丽萍为他准备的长袍,趿上了上官丽萍为他准备的拖鞋,模样,心态,说话的方式,思维的角度一下子都回到了从前。大老板,大理论家,受人崇拜的宇文锦宇都和脱下的西装一起被放在椅子上了,宇文锦宇又成了赫尔南大学里倒霉的教师,心里憋着火气,有冤无处诉说。
“我真饿了!”宇文锦宇说。
上官丽萍上饭添菜像一个熟练的技术工,她一边替宇文锦宇把自以为好吃的挑拣出来,一边看着宇文锦宇一步一步地变回到从前,听见宇文玉凤在屋里边把什么给翻了,站起来朝里边做手势,说:“你小心一点鱼刺。我去劝她一下。”
一提宇文玉凤,宇文锦宇又来气,说:“你随她!我倒不相信还有什么指望她的!”
上官丽萍急忙做手势阻止宇文锦宇。
“你怕什么?我要是这会儿在街上拉大车,她家的老爷又没死,指不定她能往我脸上吐唾沫!”宇文锦宇叫道。
“孩子不像你想的那样坏!”
“你不会知道的!”宇文锦宇转脸朝宇文玉凤房门指了指,说:“跟她妈一样,恶着哪!”
上官丽萍还没来及阻止,宇文玉凤的房门又拉开了,这回宇文玉凤完全的歇斯底里了,说:“谁把我生到世上,谁是钟离八!”
宇文锦宇刚要张口叫喊,但未能出声,当时就被什么东西噎得脸红脖子粗!
上官丽萍顾不了宇文玉凤了,连忙救援宇文锦宇,说:“你怎么啦?是不是卡着啦?快吞一口饭团!”
宇文锦宇照着上官丽萍说的吞了饭团,但无效,站起来朝卫生间急冲,趴在宇文桶拼命呕吐,模样十分狼狈。
上官丽萍举止失措,连声叫喊。宇文锦宇憋足了气一声大呕,总算脱险。
“吓死我了!”上官丽萍扶着有些虚脱的宇文锦宇,拉过一条毛巾来为宇文锦宇擦嘴。
“你一带她来,我就知道,我的厄运又到了!”宇文锦宇说话充满忧郁,表情完全回到上官丽萍所熟悉的从前。
上官丽萍让宇文锦宇漱口,说:“行了,少说一句吧。”口气也与从前一模一样。
“我实在不明白,你与她无关无连,为什么要带她?”
“她是你女儿,我是你老婆。两家的老人都过世了,我不带谁带?”上官丽萍又成了那个依靠坚韧不拔的毅力而获得妻子地位的小妇人。
“你管她谁带?!”这腔调与赖在小角落不愿意立即随上官丽萍回家的宇文锦宇一模一样。
“她是你女儿,我是你老婆!”上官丽萍到三原色清洁公司拉宇文锦宇回家就是这样的姿态。
“那行,你现在就根本不是我老婆了!”宇文锦宇发现椅子上他原本就穿在身上的西装领带,他立即进入大老板受人崇拜者的角色,换衣就要出门。
“你不要那么没心肠,好吗?”上官丽萍叫着,奋力拦阻。
“我就是要没点心肠给你看看!”穿戴整齐的宇文锦宇还就是有点没有心肠的味道,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上官丽萍追到门口,觉得自己阻拦不住了,也十分气恼地叫,说:“你走吧!我知道你变了!要离婚你就快点!”
“会的。”宇文锦宇气呼呼地驾车而去。
上官丽萍望着宇文锦宇的车绝尘而去,再也支撑不住,脸色发白,就势坐在了门槛上。
宇文玉凤出来,第一次看见上官丽萍这般模样,觉得自己闯了祸,又有些不服气,悄悄地拽了拽上官丽萍的衣袖,说:“回家吧!”
“回什么家!”上官丽萍没有好气地起身进屋。
上官丽萍一声不响地倒在床上,翻身朝里,也没有理会宇文玉凤,自己的感觉倒像是病了。
宇文玉凤痴痴呆呆地站在床前,也不出声。
上官丽萍翻身过来,皱着眉头看到宇文玉凤站在床头,说:“我不舒服,一个人躺会儿!”
“妈,你生我的气了?”
上官丽萍真想生气啊,但还是强忍着满腔的悲愤与失望伸出一只手来,拉住宇文玉凤,说:“你那么凶,谁还敢生你的气?”
“谁叫他没一点爸爸的样子。”宇文玉凤抓住了话题。
“你有女儿的样子吗?”上官丽萍反问道。
“他说我不理他根本就是捏造。小时候我对他最好!”宇文玉凤真情流露,说着就要哭起
来了。
上官丽萍大吃一惊,支起身来,说:“那他怎么说你躲他了?”
宇文玉凤抽泣答,说:“谁叫他们离婚的!”
上官丽萍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说:“那也不是你爸爸愿意的呀!”
“谁说的?”宇文玉凤叫道。
上官丽萍靠在床头,说:“不是你妈妈抛弃了他吗?”
“是他自己不好嘛!你知道吗?他一天到晚要妈妈去拉关系,帮他做官!妈妈不去,他就说妈妈骗了他。他还骂佬爷!”
“他骂你佬爷干什么?”
“说佬爷让妈妈嫁给他,是还想找一个宇文夫!我一岁以后,他就不进佬爷家门了。爷爷骂他,他比爷爷骂得还凶。爷爷骂他不知感恩图报,他就骂爷爷是天生的奴才,说有这样的父亲是他的耻辱!”
宇文玉凤所说的话,上官丽萍闻所未闻,说:“你怎么记得这么清?”
“我记事特早嘛!”
“那——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什么?”上官丽萍想起宇文锦宇所说过的女儿喜欢吃他做的面条的话来。
果不其然,宇文玉凤就是这样叫唤的,说:“就是他做的面条。”说到面条,小女孩大概想起了曾有过的幸福记忆,顿时哭得伤心不已。
上官丽萍觉得宇文玉凤所说不假,她耐心地等她哭完了,才为宇文锦宇辩解,说:“你佬爷做那么大的官,为什么就不帮一下你爸爸呢?”
“我佬爷不喜欢做官的。”宇文玉凤回答得干脆。
“为什么呢?”上官丽萍不解。
“佬爷说:‘棺材,棺材,做官就是做奴才。做个读书的,就比做什么都好。’”
上官丽萍似乎明白了,说:“是这样。你妈妈和你爸爸就因为这个离婚了?”
“他们经常地吵架,吵得可凶了!他还经常不回家!”
“好了,我看你并不了解你爸爸,他这个人就这样,其实心眼并不坏,明天我给他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找个机会你们父女俩还是要好好沟通。”
“还沟通什么呀?我们回去吧,不呆这个破地方了。”
“也好,他干他的大事,我们也不去拖累他,妈妈还有点事要跟他最后交代一下。”
说着话时,宇文玉凤已不知不觉地靠在了上官丽萍的怀里,母女俩在追忆宇文锦宇的往事里恢复了和谐。
上官丽萍给宇文锦宇打电话,说:“喂!请找一下宇文锦宇,对,宇文主席听电话,我是——哦,对不起,我打错了。”上官丽萍可能是突然想到自己不合适再找宇文锦宇,改变了主意。
“经济”饭店的女老板张扬笑咪咪地望着上官丽萍放下电话,说:“怎么?没信心?害怕了?”
“害怕?为什么要害怕?”
“怕是要找宇文锦宇的人太多了!”张扬显然听到上官丽萍在电话里请求找人。
“有那么多人找他吗?”上官丽萍随口答话。
“一天没有一百,也有五十。我还想找他给投点资呢!可惜,我没那个本钱,不过,你还差不多!”张扬仿佛在自言自语,说:“寰宇宙公司的宇文主席,人称海南新南霸天,谁不想找啊?”又转对上官丽萍问,说:“听口音,你也是皖南人吧?”
“安徽柳安。”
“哦,那你们是老乡!我们也是老乡。老乡就更见不着了。”
“那为什么?”
“这个宇文主席啊,他恨老乡!”张扬边说话,边擦桌子,一看就是个能干的人,说:“你来干什么?给人家当保姆吗?”
上官丽萍不觉好笑,说:“你怎么看出我是保姆?”
“我经常看见你送一个半大的女孩上学嘛。这么大的孩子还要叫人送,也是一个有钱的主吧。”张扬自以为是地推测着。
上官丽萍悲从中来,沉默不语。
“怎么?不顺心呀?不是我说你,再不顺心也得实际点,找宇文主席,谁给你出的馊主意?”
上官丽萍苦笑一声,说:“我也不想找他。”
张扬进一步劝导上官丽萍,说:“不瞒你说,我也犯过糊涂,你看我这个小饭店,门面不错吧?如果能多点钱再装修一下,肯定红火!我呀,也给宇文主席打过电话,还托关系上门找过,想找点投资,嘿!人家公司的人以为我是神经病!妹子,我看你也是个能干的人,不想干保姆也不会饿死,干什么不行?!”
上官丽萍笑起来,说:“我原来也是开饭店的,老家的饭店开了十来年了。”
“哎哟!看不出来,你还是前辈了。”
“你说这店面要装修门面,得花多少钱?”上官丽萍突然问。
“多少钱这里都能用得下。如果一下不要那么好的话,门面搞一下,里边加上一两台空调,有个四五万块也就可以了!”张扬看得出上官丽萍在动心,又见上官丽萍有些犹豫,便把话说得明白又到位,说:“你来吧,我们一起干!你要是有钱投,我们就合伙;没钱投,我给三百块一个月,加两顿饭!带小孩你还太年轻了!”
“你那么信任我?”
“你也不要信不过我,我和你是一样的热心肠!”张扬居然从围裙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上官丽萍,自报家门,说:“张扬!经济饭馆总经理!”
上官丽萍挺感动,也自我介绍,说:“我叫上官丽萍。不过我可能宇文上还要回内地去!”
“既然来了,干嘛还回去?怎么说特区也比内地有前途!”张扬怂恿着,只见一丝忧伤与无奈从上官丽萍的眉眼间掠过,又补明,说:“听说宇文锦宇在内地也不过是一个清洁工人,不到特区他能当大老板吗?留下来吧,咱俩肯定合得来!。”
“是吗,说:“事出上官丽萍的意外,她又不想太拂张扬的好意,说:“那——,我想想。”
“想什么,就这么定了!”
“我还要个私事要了结一下,再打个电话。”
“那好,你打,私事我就回避一下吧。”张扬笑嘻嘻地进去了。
上官丽萍再次拿起电话接通了轩辕戚阳,说:“喂,轩辕老师。”
深得宇文锦宇欢心的申屠春雷迎面撞上东宫雪梅,有些夸张地敬礼。
东宫雪梅回了个礼,说:“高先生,宇文主席正等你呢,不过这会儿又被皇甫公他们缠着呢。”
“他们又嘀咕什么?”
“还不是谈股份改造的事,那几个人天天念着呢。”
“就是那个什么部长的公子吧?”
“还能有谁?”
“那——宇文主席的态度呢?”
“宇文主席的胸怀岂是他们所能了解的?”
“对对对!这班蠢才,我进去看看。”
东宫雪梅点头,说:“你可是宇文主席的知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