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风没有看错,这位老者确是来自箫城中的一位长老。
在那座古老的城镇中只有这位长老的资质,最高也最老,也只有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最有哲理性,箫城中没有人敢不听他的话的。
今日他来此找到蓝雨风,定有他的用意。
蓝雨风隐隐感到有一丝不安。
但他依旧保持着笑脸,让座敬茶之后,他才落座,忽又跪倒在地道:“族长,你托我办的事因为儿女私情而耽搁,请族长责罚。”
族长扶他起身道:“这不能怪你,世人难免都要有七情六欲,这在所难免,我又岂能怪你,魔教教主魔胜天可好,我这次来是专门来拜访他的。”
“他…死了。”
“什么,死了?”
族长一听立即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接着又像是当头一棒一下子又瘫坐在椅子上。
他忽然仰起头瞪起眼,用手死死揪住蓝雨风的衣襟大声道:“你告诉我,是谁杀了他?”
“是…”
“你快说呀!”
“是丁小红。”
“但她绝非有意要杀了他的,她只是…”
“好了,别说了。”族长一挥手道“你不用再为她狡辩这件事不会就这么完的。”
“族长。”
族长转过身拍了拍蓝雨风的肩道:“蓝雨风,你是个很有作为的年轻人,只可惜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女子,我劝你还是将她忘记为好,因为从此以后我们箫城中的人将世世代代视她为敌人。”
蓝雨风还想说什么,族长已不让他开口。
族长道:”蓝雨风,我知道你很喜欢她,你们的感情也很好,我本来考虑是否让她成为箫城中人,现在看来她与这个箫城没有缘分,与你更是没有缘分,所以我劝你趁早和她断了,否则等陷得太深,便情难自拔了,我还有事儿先走一步了。“
说完族长转身便走。
“族长。”蓝雨风挡在门前道“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
“你小子要造反吗?”族长气得手指发抖。
“不。”蓝雨风淡淡地道,“我只想问清楚一件事,为什么你那么讨厌丁小红,为什么我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总是反对呢?”
“因为你们在一起不合适。”族长嘶声道。”不对。“蓝雨风直视他的眼睛道“族长你定是有事瞒我。你是知道自小我就不在箫城中长大,所以对于江湖上那些腥风血雨,我早已司空见惯,我打小就不喜欢魔教,讨厌魔教中的人,所以丁小红杀了魔胜天,我并不反对,可是你却与以往不同,你一听说魔胜天死了,你的神色立即激动,态度也随即转变,这一点儿让我很是费解。
族长长叹了一声道:“不错,我一直有事瞒着你没敢告诉你,现在想瞒也是瞒不住了,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我不妨索性告诉你,你其实又一半是属于魔教的人,因为你身体内有一半血是魔教的,你的娘亲就是魔教中魔母之一,那个魔胜天是她的表哥,也是你的亲叔叔,你们是叔侄关系,现在你懂了吧。”
老人泪眼婆娑,仰天道:“老天啊,我苦心瞒的二十几年的秘密,今天终于重见天日,真是天意不可违,天意不可违啊!”
他长叹了两声,丢下呆若木鸡的蓝雨风独自走了吧。
现在想起来依旧让人难以置信。
后来井尔闯进屋子大声对他道:“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一下子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可是事实毕竟是事实,你是我们魔教中人,你的血液中有我们魔教的血液,这一点儿不容你否认,所以我们是亲人为了亲上加亲,你必须娶我的妹妹井柯为妻,而且就在今天。”
听到这儿蓝雨风抬头望了望她。
井尔继续道:“你不必这样看我,这样做对你对我对大家都有好处,我知道你心里割舍不下她可是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只有这一条路,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必须走下去,因为你别无选择。”
她盯着蓝雨风一字字道:“这样做既可以保全她又可以不拖累你,我今天说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想一想。”
说完这话,她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蓝雨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身子一下子僵硬了,她也一下子跌坐在地。
他的四肢不停地抽筋,发抖。
经过这么多事,他的神经已到达了崩溃的边缘。
恍惚间他已被人带了出去,换了新郎装显然这一切都是井尔一手策划安排的,就在他迷糊中要与井柯拜堂之际,丁小红又出现闹了一通。
一天下来他人已精疲力尽,他真想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上一觉。
可是一看床上熟睡多时的井柯,他又一次心乱如麻,于是他伏在桌子上昏昏欲睡,大地终于被黑暗完全吞噬。
清晨,井柯自床上醒来却发现枕边空无一人。
蓝雨风已经离开了。
井柯不由得愣愣地坐在床上,忽然有一串泪自面上滑-KanbaAPp点com-下。
她心里很清楚蓝雨风心里根本就没有她之所以娶她完全是因为她姐姐的威逼下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呢?
忽然她发现桌子上有一张纸上面留蓝雨风的字迹:
井柯:我心情不好,出去转转。
看见这十个字,井柯的泪不禁又流出来了。
她将纸刚叠好有一只手一把将其夺了过来,井柯抬头一看是井尔。
井尔看完纸上的字道:“傻妹妹,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呀,他能留字条给你这表示他心中有你,你又为何要落泪?”
井柯将头靠在井尔的腰上,流着泪道:“他根本就不爱我,他留个条只不过是做个形势罢了,他现在肯定又去找她了。”
井尔没有说话,她用手轻轻地抚摸井柯的头,是无尽的温柔,目中却流露出一丝杀机。
蓝雨风在酒楼中一杯接一杯喝着酒。
他想自酒中将一切烦恼抛尽,但他想错了!
烦恼是在无形当中产生的,它同时也灭于无形中。
蓝雨风怎么也不能相信自己居然是魔教的后代,并且骨子里与魔胜天流有同样的血。
现在魔胜天死了,就死在丁小红的手里。
蓝雨风心里明白丁小红完全是为了自己才杀了他的,可是魔教的人会相信吗,箫城中的人们会放过她吗?空口无凭,没有人会相信一面之词。
倘若蓝雨风站在丁小红一边那就是叛教,是对箫城的族长的不敬,这是大逆不道道;倘若无人去帮丁小红,单凭她一个孤女很难逃脱一死。
面对良心和私心蓝雨风很难作出抉择,他只想狂饮自醉,才好减轻痛苦。
蓝雨风伏在桌子上。
他醉了,醉得很厉害。
恍惚间,他瞧见前面有一女人也正在狂饮。
对面的桌子上已摆了四五个酒坛子最重要的这女子的背影像极了丁小红。
但蓝雨风知道这绝不会是丁小红,他实在想不出丁小红大醉后的样子,更想不出丁小红会有如此好的酒量。
他忽然兴起拿着酒坛摇摇晃晃走了过去。
这时只见这女子自怀中摸出一块银子抛在桌子上,用手猛拍桌子口中大叫道:”小二,上酒来,快上好酒。“
蓝雨风走到对面将酒坛放在桌子上醉眼惺忪地道:“姑娘,我这有好酒不妨我请你喝。”
他的话忽然扼住,人也顿住。
他没有想到在这家偏僻的小酒馆居然会又见到丁小红。
这一刹那,蓝雨风的酒竟醒了一半。
他愣在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丁小红却似认识他似的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请我喝酒?你有什么企图?我可告诉你老娘不吃这套。”
她忽又摸出锭银子放在桌子上,高呼道:“小二,结账!”
接着她竟摇摇晃晃自椅子上站了起来,她醉得太厉害,脚下都站不稳,往前抢了两步,便跌倒在地昏睡过去。
客人们看到这幅情景不由得捧腹大笑。
只有蓝雨风一人没有笑,也只有他知道丁小红为什么会醉,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他。
这时有一客人竟自椅子摇晃着站了起来,走到丁小红面前,色咪咪地道:“这女子细皮嫩肉得见了就让人喜欢,这姑娘醒了时倒是凶得很,惹不起现在醉了,倒是省事,让大爷我先亲一个再说。”
接着他将头探了过去,嘴撅得老高,却没有看见一旁的蓝雨风。
这人的嘴忽然碰到一个很坚硬的东西,他刚想看清楚是什么就觉得头发一把被揪了起来,脸上被反反正正掴了十几个耳光,接着肚子上又被狠狠踹了一脚,他人紧跟着飞了出去,整个身子都撞在墙上,尘土飞扬,好一会儿才消停,他自己也再也爬不起来了。
吃饭的客人骇走了一大半,没走的已操起桌上的兵器向蓝雨风冲去,忽又顿住因为他们瞪圆了眼,看见一根碧蓝色的箫正指向地上趴着人的咽喉,只听蓝雨风喝道:“你们若敢上前一步,我保证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紧接着,他俯下身抱起烂醉如泥的丁小红大步走出了酒楼。
蓝雨风刚将丁小红安置在床上,房间的门一脚就被踹开了。
从外面进来一老者,紧跟着两个姐妹。
老者上去就掴了蓝雨风一记耳光,骂道:“畜生,还不快跪下!”
蓝雨风当即俯身跪倒低垂下头,这老者又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为了这样一个女人竟然当众亮出你的身份,你以为你很神气吗,你现在就是个阶下囚。”
他的目光又恶毒地转向丁小红面上,拔出刀,恨恨道:“归根到底就是这女子是祸根,她害得你完不成任务害你一败涂地,红颜祸水呀,不如今日我干脆劈了她,也免得她再见天日。”
说完他便要动手,蓝雨风一把按住他的手道:“族长,你不能杀了她,这不是她的错,都是我的一念之差,要怪你就怪我吧。”
“你走开!”族长猛地一甩蓝雨风,蓝雨风一下子跌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族长喝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替她说话,还为她求情,看来我今日非杀了她不可。”
说着他的手已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尖闪着寒光朝丁小红咽喉刺去。
随着一声惊呼,井柯已不顾一切挡在了丁小红面前大声道:“族长,你要杀就杀我吧。”
“你…你们合伙气我是不是,你们要气死我不成?”族长气得连飘髯抖动着。
井柯跪着流着泪不说话。
这时只见蓝雨风自上窜起一个箭步握住了刀锋。
锋利的刀锋将他的手割破血洒了一地。
蓝雨风却依旧用力地握着不肯放手。
因为他知道他握着的是年轻的生命。
他与族长对视着竟迸出一串火花!
终于族长把持不住了,他长叹了一声,丢下刀子,负手而走。
蓝雨风长吁了一口气,看了看正在流血的手和床上正在梦中的丁小红,他的心总算放下了,忽然猛一抬头看见有两双眼睛正恶狠狠盯着他。
他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一屁股瘫坐在床上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