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雨风回到房间,见井柯正坐在椅子上,井尔站在一旁正对着她说着什么。
见蓝雨风进来,井尔立刻住了嘴,白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蓝雨风走到井柯身边,没等他开口,井柯已气鼓鼓地瞪着他道:“你还回来做什么,去找你的丁小红去呀。”
蓝雨风望着她淡淡地道:“刚才的事儿谢谢你。”
然后他走到床边,脱了鞋,躺在床上,双手枕颅,闭上双眼。
井柯走到床前看着他那张憔悴的面容,热泪又盈眶。
她忽地咬了咬牙拽了一下蓝雨风的胳膊大声道:“你给我起来!”
蓝雨风闭着眼道:“我很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看到蓝雨风对自己的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井柯尚为恼火。
可她强压怒火道:“你只顾你自己,那么我睡哪儿?”
“隔壁房间不是有空床吗,你睡那不就行了。””隔壁房间已经有人住了。“
“那,你就让你姐姐那去住,和你姐睡一张床。”
“我就不能与你睡一张床吗?”
“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我们可是拜了堂的,有天为证,为什么不能睡一张床。”
蓝雨风不语。
井柯忽然眼前一亮,神色黯淡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她,你不愿做对不起她的事。”
她很不高兴地嘟囔道:“你心中有了她,就容不下我。”
蓝雨风眼角挂着泪忽然长叹了一声道:“丁小红为我付出得太多了,我蓝雨风这辈子见她太多还也还不完。”
“那你欠我的呢,难道就不还吗?”井柯忽然问出一个很尖锐却很直观的问题。
蓝雨风这次沉默更久忽自床上坐了起来,张开眼望着她缓缓道:“我知道我欠很多人的债,只恨我这一生太短暂,已无力偿还,只有等下辈子…”
“我不要下辈子,我只要这辈子…”说着,井柯一把将蓝雨风给抱住,将头深深地埋藏在他那宽大而温暖的肩膀下感觉幸福极了。
蓝雨风长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了她,重新穿上靴子站起身,背对着井柯。
他似已不敢再面对她,他只淡淡地道:“你睡吧,我走了。”
这六个字足以将井柯推入万丈悬崖。
只见她流着泪猛扑上去,扯住蓝雨风的裤腿,大声道:“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你只接受她,而不能接受我,为什么你不能像爱她一样爱我…”
蓝雨风此时也早已是泪流不止。
他只说了一句话:“因为她比你更需要我。”
井柯的手慢慢松开了,凄然地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她手指的门口大吼道:“你走吧,立刻在我面前消失,我永远也不要见到你,永远…”
蓝雨风大步走向门口,刚一拉开门,有一个人冲了进来,她的面上带着一丝焦虑之色。
她看见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时候,井尔奔了过来,一把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轻斥道:“你真是没用,为这种人哭天抹泪值得吗?”
她扶井柯在椅子上坐下,只听井尔还在道:“你让他走,让他走,我永远不想见到他,永远…”
井尔走到蓝雨风面前直视着他道:“我不管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但是你蓝雨风将我妹妹害得这么惨,我可是要管的。”说完她已伸手掴在蓝雨风的脸上。
井柯坐在椅子上停止了抽泣,吃惊地看着她姐。
蓝雨风木然地站在原地,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只是面部肌肉不时地抽搐几下。
他冷冷地盯着井尔,冷冷地道:“该骂的你也骂了,该打的你也打了,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说完他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站住!”井尔自背后大喝道。
“你以为我深更半夜来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看你们小两口丢人现眼了吗?我可以告诉蓝雨风你,我来是为了告诉你一声,你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因为楼下已经被官兵给包围了。”
“什么?”蓝雨风听了转身便走,井尔上前一把扯住他,厉声道:“你干什么去?”
蓝雨风道:“自然是去找丁小红。”
井尔急道:“别管你的丁小红了,保住命要紧。”然后她另一只手扯着井柯道:“你也不要哭哭啼啼这么没出息。”
蓝雨风挣脱她道:“不行,我不能眼看着她去送死呀。”
“来不及了。”
这时楼下传来脚步声,有人喝道:”快,这小子就在上面!“
井柯面色变得焦急起来,她显得更加惊慌失措。
他们三人退回到屋子里,将门栓紧。
这时门被敲响了,这声音就像有人在擂鼓震耳欲聋。
有人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推开门道:“这是谁呀,三更半夜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脸色立即变得死灰色,急忙往门里退去,关上门,人已吓傻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时敲门声更大了。
门外人边敲边道:”开门,开门,蓝雨风我已经看见你了,你赶快出来吧,否则罪加一等。”
门外敲门声是越来越急了,蓝雨风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了,他烦躁不安地自屋中走来走去,他手紧紧握住蓝箫,汗水已将其染湿,忽又顿住脚,盯着那道门怒道:“这简直不让人活了!”
他大步走过去就要开门。
井尔上去拦住他大声道:“你要做什么?”
蓝雨风道:“我豁出去了,我要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井尔道:“你疯了,与官府对着干,你还想不想活了,你这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你可以什么都不管一个人潇洒而去,可你有没有想过井柯,你忍心看她做寡妇。”
“我…”蓝雨风没有说话,目光不经意间与一旁井柯四目相对,发现她正饱含热泪,望着自己,他心中不由得一阵绞痛。
他狠了狠心硬下心肠,避开她的目光,冷冷道:“我对不起你,井柯就拜托给你,你替我好好照顾她。”
说完他转身即走。
“那么她呢,你舍得留她一个人在人世间,没有了你,你让她该如何活下去?”
井柯突然自他背后大叫道。
一提到“她”蓝雨风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他紧紧闭上眼睛,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
这时门已被敲得擂擂作响,外面人几乎要破门而入。
“现在只有这唯一一个办法了。”井尔望着窗户道。
三人相互对视了一下,然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妈的,让他跑了。”为首的官差望着敞开的窗户愤愤道。
“追!”一声令下,他已带人出了屋,正要往楼下来,就在这时两个官兵带着一女子自房间走了出来。
这女子死命挣扎着口中还不停地道:“放开我,放开我,你凭什么抓我?”
“大人,放不得。”一个小差上前附耳嘀咕了一阵。
只见这官差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然后他上下打量了眼前这个女子,忽然眼前一亮,他不由得大叫道:“我认得你,你是那天将蓝雨风救走的女子,你是蓝雨风的那个什么。”
一旁小差提醒道:“心上人。”
“对,心上人。”
这女子冷笑道:“想不到二位记性真不错,多日不见,居然还认得我。”
官差冷笑直盯她道:“我当然认得你,有你在我手上做筹码,蓝雨风他不敢不来。”
他的脸忽然呱嗒落了下来,厉声道:“来人,把她给我带回府衙,押入大牢。”
“呸!”
一口痰丸吐在了他的面上。
“妈的。”这官差一边擦着一边骂道,“要不是留着你还有用,老子早将你先奸后杀了。”
这时有两个小差正捂着嘴偷偷笑。
这官差回过头瞪着眼,掐着腰道:”两个小兔崽子笑什么笑,还不赶快干活去。“说完又狠狠踹上一脚。
破庙,熊熊的篝火映红了蓝雨风的脸。
他痴痴地望着火苗不停跳跃着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心中还是有她,无路如何都难以割舍。”
一旁的井柯手托额,眼珠子转也不转地望着他。
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心都会异常难受,泪水忍不住要夺眶。
她垂下头,用手中的枝条不听地四溅打着火星,她打得很用力,似乎想要将一腔委屈都发泄出来,仿佛她打得不是调皮四溅的火星,而是丁小红。
这时从外面跑进一个人,她的手里还提着一只野鸡。
蓝雨风立即从地上站起来迎上前去,着急地问:“打听出来了吗,怎么样了?”
这人一边将野鸡串在支架上让篝火烤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冷冷道:“打听到了。”
“她怎么样?”
“暂时无性命之忧已经被关入大牢了,只是。”
“只是什么?”
井尔白了他一眼冷冷道:“只是以后恐怕就难说了。”
蓝雨风听了这话,不由得一下子又跌坐在地上。
他不停地用手抓着头发,口中不停地道:“都说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行了。”井尔一边啃着鸡腿一边不耐烦地道“亏你还是个大男人,如此地婆妈。”
接着她递给蓝雨风一个鸡腿道:“你先填饱肚子,然后我们从长计议。”
蓝雨风心不在焉地接过鸡腿,刚要张口咬,忽又想起什么,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眼睛始终瞪着窗外的夜幕。
井尔停下嘴,眉头皱了皱道:“又怎么了?”
蓝雨风将鸡腿一下子塞入井柯手中,道:“我现在就要去救她。”
井尔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他面前道:“我不是说了吗,等吃完东西填饱肚子,我们才有力气想法子救人。””我等不急了。”蓝雨风道“我怕夜长梦多。”
这时井柯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将鸡腿递给蓝雨风道:”我姐姐说得对,你现在单身前去,肯定会引起他们这些人的戒心必会严加防守,你去了未必能救出她,反而会搭上你自己的性命。”
“吃,吃,吃什么吃。”蓝雨风将鸡腿一把给抢了过来,扔在了地上,并狠狠地踹了几脚。
看着地上稀碎的鸡腿,井柯的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井尔一见上前拦住蓝雨风大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妹妹哪儿点对不起你,你这么待她。”
“是,你妹妹还有你谁都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们。”
蓝雨风指着井柯道:“若不是因为她,丁小红也不会喝得烂醉如泥,差点儿受人欺负若不是你拦着,她也不会让官府那些人给抓住。”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冲入了夜幕中。
“蓝雨风…”井柯哭喊道“姐。”
井尔紧紧地将井柯抱入怀中安慰道:“算了,随他去吧,就算我们能留住他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