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红知道蓝雨风被带到南方干活去,并没有太多的激动。
她坐在冰凉而坚硬的的柴垛上发呆,不知不觉中目中又流出泪来。
她想:蓝雨风虽然你我天涯永隔,可无论走到哪儿只要你我的心连在一起只要你我缘分未尽,只要你能好好地活着,那么早早晚晚还会重逢在一起的,到时候,你我便退隐江湖找一个属于你我的家,在一大堆孩子,过神仙般的生活。
想到这儿,丁小红摸了一把泪,口中喃喃道:“所以我必须活下去,再苦再难也要活下来。”
丁小红正喃喃自语着,忽听牢笼外又一阵开锁的响动。
丁小红不禁皱了皱眉:“这个时候,还会有谁来救我?”
从外面进来的果然不是来救她的人,而是一个官差,他手中还拿着鞭子,他将鞭子猛地往地上抽去,立刻扬起一阵尘土。
丁小红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慢慢自柴垛上站了起来,目光呆滞地道:“你想干什么?”
这官差又挥了一下鞭子,厉声道:“大爷有令,让我将你带走。”随后他回了一下手,立即有两个官差上前抓住丁小红的胳膊。
丁小红嘴唇哆嗦着,道:“去…去哪儿,要砍头吗?”
这官差打量她一眼冷冷地道:“砍头?以前想死是很容易,只要官老爷一句话,人的脑袋立刻便搬了家,现在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他忽然伸手揪住丁小红的下颚,将她的头扬起,一字字道:“我家老爷说了像你这种又烈又美的女人世上已经太少了,杀了可惜,他让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好好折磨折磨你,带走!”
一声令下,丁小红便被两个官差连拖带拽地给带走了,不多时便来到沙石场,那里已经又许多犯人在干活了。
丁小红搬起一块大石头刚走了几步,便已汗流浃背,她不由得停了下来,坐在石头上,一边擦着汗,一边不停地捶着腰。
忽然一鞭子抽了过来,正打在她的胳膊上,立即出现一条红印子,随之就是如雷贯耳的怒骂声:“快干活,像你这种下贱的女子还想休息,你做梦吧,快点干,不然别怪老子手中的鞭子不客气。”
丁小红瞪着他一句话不说。
“臭丫头,你居然敢等我,你活腻了。”接着一巴掌掴在丁小红的面上,丁小红应声倒地,顺着嘴角流出了血。
丁小红依旧默不作声瞪着眼前这个人。
“我让你瞪,我让你瞪。”一鞭接着一鞭抽打在她的身上。
丁小红既不躲闪,也不吭声,只是紧紧咬住唇,任由他抽打。
这期间她用眼环顾了四周,发现那些犯人都在自顾自地干活,只是偶尔抬下头朝这边望一眼。
他们的冷漠,他们的麻木,让丁小红心寒,同时也彻底地绝望。
丁小红知道在这群犯人眼中只有他们自己,没有人肯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求人不如求己。”
丁小红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手狠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这块石头搬到了指定的位置。
然后中午便来了。
丁小红分到一个冰凉坚硬如石的馒头,她勉强咬了一口,哽在喉咙中咽不下去。
晚上还是一个冰凉坚硬如石的馒头,然后夜幕降临。
半夜,丁小红蜷缩成一团,寒风自破窗中阵阵袭来,划在肌肤上像刀割一般,身上的伤口又在阵阵作痛。
躺在这又冷又阴的囚牢中,无论丁小红缩得多么紧,还是不住地瑟瑟发抖。
四周静得只剩下鼻息声。
丁小红是再也睡不着,她干脆坐了起来,背靠在冰冷的墙上,使劲儿缩紧身子将地牢中所有的干柴都堆身上,靠着皓月射进来那么一点儿微弱的光取暖。
此时此刻她想道蓝雨风不知他现在是生是死。
一想到这世上唯一的至亲的人,她那倔强一直不肯流下的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倘若蓝雨风看到一身是伤的她,是否也会落泪?
第二天有官差发现丁小红时,她已经断气了。
法医诊断是饥寒交迫致死的。
不管死因是怎么样,人们通常只用一种方法来处理尸体。
对于丁小红他们也不例外,照旧用草席将丁小红的尸首卷起,丢弃在荒野,任由野兽啃食。
事实上丁小红并没死。
她会武功,饥寒交迫绝不致她于死地,她只是被冻晕了罢了。
等她醒来自己已经置身荒野中。
丁小红仅凭最后一口气硬是走了一夜。
她知道她不能倒下,倒下唯有死。
她要死也不能死在荒野中被野兽啃食掉。
她绝不能死,她还有亲人放心不下,她这样一个人走也会孤独。
所以她硬撑着虚弱的身子走到天亮,然后她便看到炊烟。
她看到它就像看到了希望,她满怀希望发疯了一样奔了过去。
等到了屋前敲开了门见到了人,她所能说出的唯一一句话就是:“我终于终于摆脱那可憎的牢笼了。”随后这才倒下。
丁小红睁开眼第一眼所看的人让她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眼睁大了,嘴张圆了,道:“是你们,凶煞姐妹。”
井尔端了一碗稀饭坐到她床前递了过去,冷冷地道:“没想到吧,我们可真是冤家路窄,缘分不浅啊。”
丁小红无奈地接过稀饭,望着那还在冒着热气的碗,不由得道:“没想到,诊断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
井柯在一旁大叫道:“姐,还跟她废什么话,干脆一刀宰了她。”
井尔摆了摆手道:“不急,不急。”她目射寒光一字字道:“反正她已落在你我二人手里,早晚都是个死,何必急于一时。”
井柯急了,道:“可是姐留着她是个心头大患,你若心存仁慈必会夜长梦多。”
井尔再次摆手道:“我还有些话要问她,所以现在还不能让她这么轻易死去。”
接着她盯着丁小红一字字道:“我问你那日蓝雨风去救你,后来结果怎么样了,他人又去了哪儿里?”
丁小红摇摇头又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那日我的确见到了他,但他已经受伤了,受的是箭伤。”
“什么,他受了箭伤。”井柯一听再也按耐不住,她一跃自椅子上跳起瞪了眼睛,上前一把揪住了丁小红的脖领大叫道:“后来呢,后来他怎么样了,又去了哪儿里?”
丁小红沉默了好久才道:“后来他伤的很重,几乎丧命,却还是被那些官兵给带走了,听说是去了南方,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
丁小红说完这几句话,神色黯然,本已干涩的眼睛又不禁流出两滴泪来。
井柯又瞪了她好大一会儿才慢慢放开手瘫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
井尔站在一旁却异常平静,她不耐烦地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们这两个没用的女人就知道坐在这里痛哭流涕,却不会动动脑筋想办法。”
井柯仰起泪面,不由得道:“还有什么办法可想,若不是那天你死活拦着我,蓝雨风也不会中人一箭,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说完这句话,井柯又呜呜呜地痛哭起来。
丁小红心里难受极了,不光是为了蓝雨风也是为了正在埋头痛哭的井柯。
她心里对她既产生了一丝怜悯同时还有一丝同情。
她忽然觉得她很可怜。
她本是后插入的,何况蓝雨风根本也不可能喜欢她更不可能接受她,因为他心中唯有丁小红。
对此,丁小红一向显得很有信心。
可是现在她的想法改变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个多余的人。
“蓝雨风即使不爱她,不肯接受她,却还是娶了她为妻,这足以证明他心中还是有她,否则他不会同意娶她的。”
一想到这些丁小红心中一阵酸楚又是一阵绞痛。
她曾想过自己一个人去隐藏到深山丛林中,任谁也找不到,就这样默默地度过余生,但她的心中又始终不肯放下一个人——蓝雨风。
她满怀矛盾,满怀痛苦,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终于她下定决心离开这儿,远离生她养她的故乡,去南方将蓝雨风找回来,至于找回来之后,她要将蓝雨风还给井柯。
“毕竟他娶了她,毕竟他们二人是夫妻。”
丁小红想那时候蓝雨风为了爱自己一定会答应她,倘若他不答应她只好点中他的穴道或将他打晕,唯有这样她才能够狠心地离开他。
丁小红背上包裹,仰望苍天,泪流满面。
“这一切难道就是天意吗?”